第803章 大幕開啟 (二合一章)
2024-05-24 12:16:07
作者: 牛油果
亞聖公府。
「你去吧,不用太過刻意,順心而為便是。」
洪辟剛剛對景雨行吩咐了些事,又囑咐兩句,便將他打發了。
等景雨行離去後,他又長出了口氣,自語道:「大幕終於要拉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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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易,別讓我失望,讓我看看,你究竟能綻放多耀眼的光芒……」
……
武溫侯府。
「洪易!」
已經長成了個翩翩少年郎的洪易,不久前才從西山返回城中,按照慣例,在城中閒逛了許久,剛剛回到侯府。
前腳才跨進自己的小院不久,後腳便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聽這響動,倒不像是用手敲,而是用腳踹。
洪易眉頭微皺,還不等他出聲發問,便聽砰的一聲,院門就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清脆卻透著惱怒的呼聲響起。
「洪易!叫了這麼久還不來給我開門,非要我用腳踢!」
「快出來,別藏了,早就聽門子說你回來了。」
洪易從屋中走出,抬頭看去,便見一個丫鬟站在院中,叉著蠻腰,柳眉倒豎,滿臉惱怒地盯著他。
「洪易!你又到哪裡鬼混去了?天天在外面鬼混,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害我找了你這麼久,挨了小姐好一頓責罵!」
「你不好好待在府里,天天跑出去做什麼?貪玩好逸,虛度光陰,怪不得這麼大個人了,文不成武不就,一事無成,真是丟了侯府的臉面。」
洪易聽得眉頭直皺。
這丫鬟他自然認得,是侯府東邊二小姐的貼身丫鬟。
二小姐是侯府二房方夫人的女兒。
方夫人在侯府的地位雖不及大房趙夫人,卻是武溫侯的平妻。
娘家是商賈,本身也捐了個官身,有錢有地位。
哪怕不及趙夫人顯赫,卻也是說得上話的。
院裡的丫鬟在府中也都高人一等。
行事跋扈是難免的。
只是雖然他在府中過得並不如意,但也是侯府少爺。
一個丫鬟當眾對他大呼小叫,橫加指責,也著實令他氣惱。
「你還在發什麼呆?二小姐讓我來尋你,耽誤了這許久,二小姐若是怪罪下來,我自然是要受罰,你也討不了好!」
她見洪易皺起眉,頗為惱怒的樣子,不僅沒有收斂,反而瞪起眼睛,下巴高高昂起,一隻手握著個拳頭。
那副模樣似乎在說「看什麼看?還真以為你是侯府少爺,能對我怎麼樣?惹了小娘,照樣敢揍你!」
洪易心中憤怒,卻深知自己如今處境,從小到大,也習慣了這種待遇。
深吸了一口氣,便將火氣壓下。
皺著眉道:「找我什麼事?」
那丫鬟見狀,「低聲」嘀咕了一句:「果然沒用。」
然後才道:「二小姐與永春郡主以琴會友,永春郡主彈琴之時說了一句『今日未彈心已亂』,苦苦思索,想不出下一句,二小姐讓我來問你,讓你對出下一句來。」
丫鬟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他。
若非吩咐她的人是二小姐,她還真不願意跑這一趟。
一個不受待見的庶子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侯府少爺?
聽說他那個賤人娘親因不知尊卑,惹了大夫人不快,被大夫人處死。
他也因此從小連武功都被禁止,根本就是一個廢人。
就連讀書也是四處求告,才辛辛苦苦借得幾本書來,才識得文字,有幾分文才。
那又如何?
難不成還能靠讀幾本破書就想翻身不成?
丫鬟上中透出不屑,心中暗自嘀咕,卻忽然見洪易轉身走回屋中,不由斥道:「你幹什麼?二小姐還在等你回話呢!」
洪易不理不踩,逕自走回。
丫鬟大怒,抬腿跟了進去,就想發作。
卻見洪易已經在桌案上抽出一張有點發黃褶皺的紙張,蘸墨揮毫,於紙上寫下一行字。
「拿去吧。」
洪易說完,也不去管她,拿起一本書,便坐到了書案旁。
「這是什麼?」丫鬟看著紙上龍飛鳳舞的一行字,發出疑問。
其字跡雄渾飛揚,頗見功力。
但丫鬟只不過是稍讀過一點書,識得幾個字罷了,這紙上的字,卻識不得幾個。
「你一個下人,又不識字,問這麼多做什麼?只管送回去便是。」
洪易眼睛盯在書上,頭也不抬,冷冷地道。
「你……!」
丫鬟眉眼一瞪,閃過一絲羞惱。
「好哇,洪易,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說著,兩手已經攥起拳頭,咔咔作響。
她雖識不得幾個字,卻陪著二小姐自小習武,也學得了些拳腳。
雖不登堂奧,但對付洪易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酸書生,那還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的。
她惱怒之下,目中露出凶光,盯著洪易。
就想教訓他一頓。
左右不過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庶子,府里雖有規矩,卻無人會為這個庶子出頭。
她的武功雖不能算什麼高明,但對普通人來說,卻也自有一股難以承受的威勢。
洪易自然也能感受到。
看到丫鬟目中的凶光,洪易暗道不好。
情急之下,卻也不慌亂,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丫鬟怒斥道:「你敢對我動手!這府里的規矩還要不要了!」
丫鬟冷笑一聲:「你還真把自己當大少爺了?我為何不敢?規矩?府里的規矩,我自然不敢違抗,可你不過是一個賤婢的兒子,連府里的人都算不上,若不大夫人仁慈,你連這侯府的門都進不了,還敢跟我充少爺派頭?」
她嘴裡這樣說,可心裡卻也不敢真將洪易怎麼樣。
想著,也就是用擒拿手,卸他條胳膊,不傷筋骨,讓他疼上三兩天。
即便被人發現,也不過是斥責幾句罷了,不疼不癢的,還是眼下出了這口惡氣為好。
想著,還真的捏著拳頭,向洪易一步步走了過來。
洪易暗道不好。
若是真被一個下人打了,皮肉之痛倒也罷了,可傳出去,他怕是要顏面盡失,很難抬起頭來了。
正想著是不是要奪路逃出去。
雖然有失風度,可也總比被一個丫鬟揍了強。
便在此時,忽聞院外有一個呼喊聲:「易哥兒!易哥兒你在嗎?大喜!大喜啊!」
小安?
洪易聽得真切。
府中會這麼親切稱呼他的,也只有曾經在母親身邊伺候過的丫鬟小安。
「易哥兒!你中了!鄉試榜上有名,你有功名了!」
小安人還沒到,歡喜的聲音已經遠遠傳來。
洪易聞言一怔,旋即心中如同多年困鎖,突然撥開重重雲霧,終於得見青天一般,湧起一股狂喜。
旋即便壓下,轉眼看向本已舉步,又因此而駐足發愣的丫鬟,自有威嚴地斥道:
「你聽到了?我如今乃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依大乾律,毆打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可是要沒流放三千里!」
「何況你還是侯府下人,我是侯府主人,以奴欺主,罪加一等!」
「你可想好了!」
洪易雖未學武,但多年來讀書明理,胸中自有氣度。
這一發起怒來,威勢竟壓過了有武藝在身的丫鬟。
小丫鬟臉色微微一白。
也不知是被他所說的流放三千里嚇著了,還是為他的氣度所驚。
「你、你……你別想嚇我,就憑你,也能考上功名?」
丫鬟咬著牙,不願相信眼中的廢物竟能考上功名。
那可是半隻腳踏進了「老爺」的層次的人物啊。
「易哥兒!」
這時,一個同樣是丫鬟打扮的少女終於跑了進來,手裡舉著兩張文卷。
其中一卷還繫著紅綢。
不必看裡面的內容,這東西基本誰都認識。
那是功名文書。
「易哥兒!你鄉試高中了!你現在可是秀才老爺了!」
小安興沖沖地跑到洪易身前,紅撲撲的小臉上冒著一層細汗,顯然是跑了許久。
洪易鎮定了一下,對她稍加安撫,才接過文書,打開一看,果然是秀才的功名文書,上面正是他洪易的大名。
還有一卷,卻是抄錄下來的榜文。
「咦,你不是二房的小寧?你怎麼在這裡?」
小安這裡才注意到那個丫鬟,看著她的神色,還有尚未鬆開的拳頭,不由回想起剛才進屋時的古怪氣氛,面色一變,橫身擋在洪易身前:
「你敢欺負易少爺!」
「誰、誰要欺負他了?我只是要拿這張紙罷了,你是侯府少爺,我做下人的怎敢對你無禮?」
丫鬟也看見了那功名文書,本就心中慌亂,此時被小安一叫,便鬆開拳頭,順勢將桌案上的紙張抽在手中,有點慌亂地轉過身就走。
待出了門,才恨恨地往後瞪了一眼。
「哼,只會讀些破書,寫些酸詩,手無縛雞之力,又有什麼用?」
「真是,怎麼竟讓這等廢物得了功名?」
丫鬟不願在洪易面前示弱,離開之後,才一路嘀咕埋怨。
屋中。
洪易輕舒了一口氣。
小安擔心地道:「易哥兒……」
「不必說了,我沒事。」
洪易擺擺手,拿著手中的功名文書,眼中五味雜陳。
「小安,我要去西山祭奠娘親和大兄,告訴他們這件喜事,還要勞煩你幫我備下香燭紙錢之物。」
「好,我這就去!」
……
不提洪易自去西山,祭奠亡母亡兄。
此時武溫侯府東邊的一處奢靡中透著靜雅的院落中。
一個勁裝女子張弓搭箭,對著二百步之外的靶子。
右手竟扶著三支羽箭,一雙美目閃過一道精光,纖纖玉指已經鬆開。
「崩!」「崩!」「崩!」
一連三聲爆響,三根羽箭盡數沒入靶心。
「二小姐,小理國公來訪。」
這時,一個丫鬟才進來稟報導。
「雪嬌妹妹好箭術!」
一身錦衣,氣度的不凡的景雨行已經緩步行了進來。
他適才已在外看到女子射箭,忍不住喝彩。
「一百多斤的強弓,你竟也能拉得動,還如此精準,已到隨心所欲之境,便是軍中武官,也未必有你這般力道箭術,已經是武經中所述的虎力了,達到了練膜壯骨的武師境界。」
景雨行看著她的嬌顏又搖搖頭:「不過你一個女孩子,整日裡舞槍弄棒的,可有些不太雅觀。」
「我大乾以武立國,以武定天下,如今開國六十年,雖然文風日盛,武風漸落,但當今陛下卻從來不曾重文輕武,反而對武功極為重視,每年都有春秋之獵,為的便是演武,使王公子弟,莫忘立國之本。」
那女子將手中重弓往旁邊架上一放,竟放出砰然之聲,沉重的鐵架也搖晃了幾下。
「你身為理國公之子,難道還忘了不成?」
「呵呵,雪嬌妹妹,我不過說了一句,你就有十句等著我。」
景雨行搖了搖頭,旋即像想起什麼一樣:「對了,雪嬌妹妹,我適才來時,見到個官差,似乎是來報喜的,今日正是鄉試放榜之日,可是府中哪位公子高中了?」
「哦?」
洪雪嬌頭頂上白氣蒸騰,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汗。
「有這等事?」
她每日沉迷練武,倒是不知這事。
府中的公子少爺,她的那些兄弟,又怎會不清楚?
除了大房的兩個兒子,一個在神機營做統領,一個在南方為官,都是宗師極的武道修為。
其他的都是些不成器的紈絝子弟,哪裡有這般才學?
「小姐!」
這時,那個丫鬟小寧正好回來,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行過禮後,對洪雪嬌詳述去尋洪易的經過。
當然,那些不該說的,她是一個字不敢提。
「此心元自不由人?」
洪雪嬌拿著丫鬟帶回來的紙張,看著上面的字念了出來。
「好字!」
這聲彩卻是出自景雨行。
「詩詞不算上佳,卻是自有心性氣度,」
景雨行搖頭晃腦,嘆道:「我曾在夫子處聽得西遊釋厄傳,其中便有鎖心猿、拴意馬之要訣,」
「此句雖非上佳,卻已透出幾分其中真意,若是人心能由己,那便已是神仙中人,」
「還有這字,也是極好的,龍蛇起卷,力透紙背,氣勢不凡,可見寫這字的人胸中自有丘壑。」
「哦?」
洪雪嬌對這字句的興趣並沒有那麼大,反倒是對他口中所言的夫子和西遊釋厄傳興趣盎然。
「聽說那位夫子乃是聖人在世,不僅文章道理,乃是千古以來,能媲美諸子先聖的人物,一身武道修為也高不可測,」
「聽聞還有著高深莫測的道術修為,雖無人親眼得見,但其所著所傳的西遊釋厄話本中,便蘊藏著絕世道術,不知是真是假?」
景雨行看了她一眼,心中暗嘆,這武溫侯,氣度也忒小了些。
只因當年勝不得夫子,便連夫子的課也不讓府中人去聽,何苦呢?
「夫子胸懷如海,向不以寶術自珍,便是絕世寶術,也廣布天下,人人可聞,」
「雪嬌妹妹若願聽,我便傳你幾句口訣,你雖不修道術,但這口訣卻也能助你良多。」
洪雪嬌當即道:「我自是想聽的。」
府中雖有規矩,卻只是不准沾染那亞聖公,可沒說不準學他的東西。
事實上,世人得儒門惠澤的多不勝數,包括武者道者,也包括侯府中人。
景雨行便笑道:「世人皆知,那話本便是一部西遊釋厄功,直指陽神大道,只是能參悟之人,還在少數,」
「其實,他們卻不知,夫子為了令世人更易參悟此玄功,便在除此話本之外,還作出了了一篇歌訣,與一幅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