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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敵意 (二合一章)

2024-05-24 12:13:32 作者: 牛油果

  「那妖怪是幾天前出現的,」

  

  「前幾天,羅剎江突然發大水,將一個漁村給淹了,」

  「這羅剎江年年發大水,誰也摸不著它的脾氣,雖然今年已經發過一次大水,但當時大伙兒也還沒怎麼放在心上,」

  「有逃出來的人說,看到了妖怪,大傢伙兒也不怎麼信他,」

  「直到後來幾天,天天都發大水,已經一連淹了沿岸十幾個村莊,」

  老漁夫驚恐地道:「而且更可怕的是,所有逃出來的人都說看到了妖怪在江里興風作浪,」

  「這幾日的大水,分明都是那妖怪在害人。」

  「對!」

  旁邊的漁民們大聲叫道:「我們早該想到的,小六兒幾年前就說過看到了妖怪,我們竟然不信,實是不該啊!」

  「照我說,這幾年來,錢塘大江年年大水,一定都是那妖怪在作亂!」

  「那妖怪一日發一次大水,淹沒一個村莊,離著這裡已經沒有多遠了,怕是過不了三兩日,咱們這裡也要發大水!」

  「求禪師慈悲,去收了那妖怪,救救我等吧!」

  「阿彌陀佛,諸位稍安勿躁。」

  陳亦一聲佛號,便讓又激動起來的漁民們漸漸安定。

  看了一眼老漁夫道:「出家人慈悲為懷,救苦求難本是應當,不過小僧有些好奇,我大唐本就有專司降妖除魔的衙門,你們不去找觀天院和沖霄閣,怎的到我金山寺來了?」

  陳亦這話問出,無論是老漁夫還是其他的漁民,都變得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起來。

  「那個……」

  一個漁民站了出來:「禪師,不瞞您說,以前小六兒說有妖怪,也不是沒有人相信,也告到了官府,」

  「官府也來人查過,但是並無結果,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這次也有人去告官了,不過聽說官府最近在追捕一個大盜,沒有人手,只是來了兩個捕快,到看了兩眼,什麼都沒有發現就走了,咱們也實在沒辦法,」

  「至於觀天院的那些學士老爺們……」

  「咱們這些人,都是一些在水上討生活的苦漢子,實在是沒有那麼大的臉面,也沒有那麼多銀子去請啊。」

  陳亦一聽便明白了。

  沖霄閣是朝廷直屬,是官府。

  雖然龐大,但也有著官府固有的缺點。

  因為太過龐大,反而不靈活。

  層層轄制,辦案也有著固定的章程。

  下面不報,上面也不會管。

  如果碰上不作為的主官,確實容易發生這樣的事。

  至於觀天院,雖然也是朝廷管轄,其中院士也由朝廷直接冊封。

  但這種冊封多是一種名譽性質,為的是儘可能地廣羅天下奇人異士。

  所以院中三教九流皆有。

  而且個個身懷異術,難免心高氣傲。

  為平衡各方,朝廷對觀天院採取的是一個半放養的態度。

  除非特別重大的事情,才會由朝廷直接下旨。

  除此之外,觀天院更像是一個賞金公會。

  若想請觀天院的院士出手,除非有著大面子,否則就只能花大價錢。

  這兩者的出現,其實都和陳亦有著很大的關係。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站得太高,看到的都是核心。

  對於下面的情況,一時反倒有些反應不過來。

  漁民們說的理由倒是也說得過去。

  不過……

  陳亦看了一眼老漁夫,老漁夫迎著他的目光,對他露出樸實的笑容。

  陳亦也同樣笑了起來:「既然諸位信得過小僧,那小僧便先隨諸位去看看。」

  「多謝禪師!」

  一群人便簇擁著陳亦,出了金山寺。

  在羅剎江上是看不出究竟,陳亦便將漁民暫時打發回去,只留下幾個人,帶著自己先去沿岸被大水淹沒的村莊查看。

  羅剎江屬於錢塘江上游流域。

  沿岸都是一個個偏遠僻靜的漁村,人雖不少,卻遠沒有鎮江、錢塘這些地方富庶。

  連日來的大水,已經淹掉了十多個村莊。

  不過陳亦在查看之後,發現水患的規模並不算大。

  從大水經過的痕跡來看,每一次發大水,不多不少,似乎都是剛剛好淹沒一個村莊。

  就跟計算好了似的。

  而且,傷亡人數也很少。

  磕磕碰碰的很多,重傷的很少,死掉的更是幾乎沒有。

  只有極少數的老弱被水溺死。

  難怪沒有驚動官府,陳亦在此之前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這明顯不對勁。

  回到來金山寺找他的漁民所在村莊,剛巧便見得村外,村民敲鑼打鼓,歡天喜地將兩個人迎進了村中。

  「咦?那不是……蘇州府的王大學士?」

  給陳亦帶路的一人在他身後訝異道。

  「施主識得此二人?」

  「我哪裡有本事能識得這般大人物?」

  「不過是有幸曾去過蘇州府,見過王大學士口誅妖邪!」

  漁民興奮道:「這位是觀天院裡的大學士啊!聽說還是當朝一品金紫大學士半山先生的玄孫,尊諱王儀,王大學士!」

  「至於旁邊那位道長,卻是不曾識得,不過能與王大學士一道,想來必然也是一位大人物。」

  陳亦微微一愣。

  這位半山先生的名號在青史之上或許不算有名,知道的人不多。

  可換了另一個名字,王安石,那可能就沒幾個人不知了。

  按時間算,此界在原本的「歷史」中,應該是漢家江山傾頹,元蒙當道。

  但此界的歷史進程,早就因為陳亦變得面目全非。

  不過一些青史留名的人物,卻掩不住耀眼的光芒。

  甚至綻放出更加奪目的光芒,遠遠超過原本的「歷史」。

  這位半山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按原本的歷史,他早就應該死了幾百年。

  但這會兒卻是一位陸地神仙般的人物,活了幾百年的當世鴻儒。

  在「青史」上與他齊名,大名鼎鼎的唐宋八大家,現如今,除了陳亦當初見過的有百代文宗之稱的韓愈,就只有這個王安石,和另一位大文豪蘇東坡達到了這種境界,長存於世。

  連與韓愈並稱「韓柳」的柳宗元,也因遲遲無法邁過天人之隔,早已逝去。

  可想而知,此人何其不凡。

  「王大學士定然是來除妖的!」

  「對對!我們快過去!」

  幾人興奮地叫著,拔腿就想跑過去,不過有一人忽然反應過來,拉住同伴,有些訕訕地看著陳亦。

  雖然聽說過這位金山寺住持方丈有降妖之能,但與觀天院的名頭自然是不能比的。

  何況他們只是見陳亦到處走,慢悠悠地走了大半天,別說降妖,倒像是遊玩,連妖怪的影子都沒見著。

  不過這些漁民到底樸實,畢竟是他們請來的,一時間也做不來這種過河拆橋的勾當。

  「禪師您看……」

  一個漁民訕訕道:「畢竟是觀天院的學士老爺,咱們也不好怠慢……」

  「小僧明白,」

  陳亦一眼便看穿他們的心思,卻也能理解,不以為意地道:「既是觀天院學士來了,自然用不著小僧多事,不過小僧也想去與施主位一道去見識見識觀天院學士們的本事,不知可否?」

  「當然當然!禪師若在,那就更好了!禪師快請!」

  漁民樸實,卻也會說恭維話,哪怕他們此時已經認為根本用不上陳亦了……

  看著幾個漁民嘴上熱情,其實已經迫不及待地拔腿跑進了村子。

  陳亦面上仍然掛著的笑臉微微僵硬。

  心裡有種一巴掌將他們連同這村子給拍平的衝動……

  麻煩演戲能不能也走點心……

  哼,佛爺是正派人物,不能跟這些村夫計較。

  不過……

  那個老東西,敢跟佛爺玩花樣?

  要不是要看看你到底玩什麼花樣兒,立時三刻就讓你給佛爺的大威天龍當夜霄!

  還有那兩個敢搶佛爺風頭的傢伙,也得……不行,觀天院也算是他的兵……

  算了,還是給留兩口氣吧。

  陳亦心裡數著人頭,腳已經踏進了村中。

  「好了好了,我二人此來,是為清查羅剎江妖禍,爾等無須這般,都停下吧。」

  漁民口中那位大鴻儒的玄孫,正在費勁地驅散村民。

  村民們的熱情,對這兩位觀天院學士來說早就見怪不怪。

  觀天院學士的名頭,就足以令他們走到何處都倍受尊重。

  卻著實有些不堪其擾。

  「嗯?」

  站在他身旁的年輕道士,最先發現了從村口走進來的陳亦。

  見到陳亦光溜溜的腦殼,道士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

  王儀發現同伴的異常,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陳亦:「這位是?」

  「哎呀!」

  村中那些去過金山寺的漁民們見到陳亦,總算想起了他們請來的這位禪師。

  面上都頗為尷尬,連忙介紹道:「兩位學士,這位是金山寺的住持方丈,法海禪師,也是來幫忙除妖的。」

  「咳,那個……法海禪師,這兩位都是觀天院的學士老爺。」

  「哦?小小和尚,竟能居住持之位,執掌一寺?難道佛門已經這般淪落了嗎?」

  那年輕道士輕哼一聲,傲然道。

  這小子有病吧?

  陳亦有點莫名其妙。

  除了早些年被朝中那些看不慣唐皇對他言聽計從,羨慕嫉妒恨的大臣針對過,他已經很久沒被人懟過了。

  無腦反派式嘲諷?

  陳亦搖搖頭。

  儘管觀天院容納三教九流,但也不於會收這樣的人啊。

  雖然不知道這小道士為什麼會對他有這麼強的敵意,但陳亦哪怕宅了五百年,也仍然改不了心眼小的毛病,可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

  小和尚?

  他還真是許多年沒聽過這稱呼了。

  露出白牙笑道:「嘿,小小道士,何德何能,竊居學士之位?」

  周圍村民聞言面色一變,著急起來。

  「法海禪師!不可對學士老爺無禮啊!」

  他們倒是還有些樸實之風,並不是在責怪陳亦,而是對這位看起人很好的禪師有些愧疚,怕他得罪了觀天院,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老漁夫也在人群之中,忍不住站出來求情道:「學士老爺,法海禪師年紀尚幼,此乃無心之言,您可別和他一般見識啊。」

  「對對,學士老爺有所不知,金山寺只是幾年前才立的新寺,寺中並無多少持碟僧人,法海禪師雖年幼,卻也是有道的法師。」

  那道士臉上倒也不見怒意,擺了擺手,看著陳亦:「哼,倒是牙尖嘴利,」

  「雖是新寺,但在我大唐,依律無論寺廟道觀,莫非德、力俱佳者不能持,」

  「你倒說說,你有何德,敢做這住持,又有何能,敢言除妖?」

  陳亦眼珠子微微一動,照著法海的性子,如同刀削斧鑿的一張臉酷到沒朋友,冷然道:「小僧精研……《大日》《金剛》之密,修無上本尊秘法,又有何不敢?」

  旁邊的王儀見同伴和對方槓上,連忙插言:「大師原來是密宗真傳,不知是一行神僧、惠果長老哪一位的衣缽?」

  「都不是,法海之師,上靈下佑。」

  「嗤~」

  那道士一聲嗤笑。

  王儀無奈看了一眼,又對陳亦疑惑道:「可是密印禪寺靈佑神僧?據在下所知,禪宗一花五葉,靈佑神僧乃五脈之首,溈宗之祖,怎的……」

  禪宗一花五葉,一花乃是達摩祖師。

  五葉之中,是以溈仰宗為首的五脈。

  與密宗根本不相干,是以他才有此一問。

  其實陳亦自己都納悶。

  法海確實是拜的靈佑祖師門下,但所學卻不是禪宗之法,而是密宗真言一脈的大日經。

  「是在下無禮了,大師不必為難。」

  王儀見他沉默,以為他有難言之隱,便歉然道。

  言行風度,倒是不愧名門之後。

  他身邊的道士卻沒這風度,譏笑道:「呵呵,恐怕是大言心虛,不敢言吧?」

  小王八蛋!

  對於道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陳亦磨著牙,忍不住想給他點教訓。

  突然村外傳來一陣疾呼。

  「不好了!」

  「又發大水了!」

  村中眾人神色頓時一變,充滿恐懼。

  王儀與那道士相視一眼,便推開眾人。

  道士也顧不上和陳亦鬥嘴。

  一把抓住那跑進來的人道:「說清楚!怎麼回事?」

  那人一臉驚恐,話語斷斷續續:「妖、妖怪來了!快跑啊!」

  「妖怪發大水來淹咱們村了!」

  「小六、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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