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赫特勤就是厲害
2024-05-24 11:14:06
作者: 酌顏
「下一次不許再這樣了。」徐皎看著她額頭上的烏青,又嘆了一聲,「好好的一張臉,若是磕壞了怎麼辦?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王菀聽著卻是笑了,「可惜阿皎不是男子,否則,我這輩子都纏定了你。」
徐皎微愕,繼而無奈地笑了起來,她這還有做海王,男女通吃的本事呢?
笑了一通,王菀卻已經斂容,正了神色道,「阿皎,我說了,從前都是你護我,若換成要我護你之時,我定護你到底。」
她這樣的鄭重反而讓徐皎心裡顫了顫,不等她再說什麼,王菀卻已經又轉了話題,轉身將方才隨手擱在一邊的碗端了過來,用手一探碗壁,就是皺起眉來道,「說了這么半會兒的話,藥都有些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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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皎卻是道,「沒事兒,藥涼了也可以喝的。」
王菀斷然拒絕道,「藥涼了藥效就打了折扣,這麼涼喝下去說不得還有妨礙,你等等我,我去熱一下……」王菀說著,端起藥碗便是急匆匆去了。
徐皎「欸」了一聲,不及說出話來,人都到門外了,她搖了搖頭,無奈想道,罷了,她如今對顯帝他們還有用著呢,只是熱碗藥而已,他們應該不會為難才是。
只是……她面上輕鬆的表情隨著王菀離開轉而深斂,眉心亦是蹙了起來,方才那似真似幻的,是夢嗎?
可是夢……怎麼會那樣的真實?
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躺在病床上的,那就是她。
她當初,到底是如何穿進這書里的?不就是看這本小說時看得太入神,熬了夜,起床方便時頭一暈就直接栽了下去,好死不死就碰在了平板兒上……難道還和頭暈有關?
那方才那些畫面……她總不能是快要穿出去了?徐皎一時心裡說不出的感受,忐忑、倉皇、不敢置信,交織在一處,五味雜陳。
她倚在床頭,心緒煩亂,聽著腳步聲傳來時,又連忙斂去了面上愁緒。
王菀捧著藥碗進門來,對她道,「剛好能入口,快些趁熱喝吧!」說話間,人已經走到了床邊,小心將藥碗送到了徐皎跟前。
「這是什麼藥?活血化瘀的?我總不能有什麼內傷吧?」徐皎一邊接過藥碗,一邊問道,雖是問著,可問完她已經埋頭骨碌碌將藥都飲盡了,卻還是皺眉道,「好苦!這得虧是阿菀端來的,我才這麼痛快就喝下,若換了阿恕,我非把他折騰夠了才成。」想起那時在虎師,她生病了,她撒嬌耍賴,就是不肯喝藥。墨啜赫為了讓她喝藥,可以說是絞盡腦汁,威脅、利誘、勸哄,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後來負雪也是效仿著,可如今……人在逆境之中,果然就沒有那麼矯情了啊!
感嘆著,可想起那時的事情,徐皎心裡卻還是又暖又甜,忍不住就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下一瞬卻覺得有些奇怪,驀地抬起眼睫往王菀看去,王菀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神色莫名將她看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徐皎笑容一頓,「怎麼了?難不成我還真傷得厲害了?」
王菀面上卻更是複雜了兩分,猶豫了一瞬,才放輕嗓音道,「那藥不是活血化瘀的,眼下你的情況,也不能胡亂用那活血化瘀的藥,那是安胎藥!」
徐皎瞬間石化,岔了音兒,開口冒出一股大碴子味兒,「什麼玩意兒?」
王菀看著她,長長嘆了一聲,「你怎麼也有這麼糊塗的時候?你是半點兒沒有察覺到嗎?也得虧這孩子是個皮實的,經了這麼些折騰也沒有出事兒,否則……你豈不是要悔死了?」
王菀看著她的表情真是又氣又無奈,糾結得厲害。
徐皎卻是愣愣望著她,完全忘了反應,好一會兒後,她才僵硬地低下頭,瞪著自己平坦的下腹,遲疑地伸出手,輕輕撫了上去,自然是什麼都感覺不到。
她仍覺得不敢置信,半晌才抬起眼怔怔望向王菀,喃喃問道,「真的?」
王菀又好氣又好笑,拉了她的手道,「真的。大夫說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你呀,真是個糊塗鬼,你身邊那些伺候的也是,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是啊!怎麼就沒有發現呢?兩個多月……算算應該是在草原上就有的。滿打滿算,他倆當時也就在一起兩個晚上,好吧……果然,赫特勤就是厲害。徐皎想到這兒,終於忍不住笑了。
之前在草原,因為氣候的緣故,信期一直不准,後來又吃了一段時間的藥也有些影響,又是一路顛簸著,回來後事情一樁接一樁,不只她,她身邊的人也都繃緊了神經,哪兒還記得這些?
王菀說的對,這孩子經了這麼些事,居然還好好的,果真是個命大皮實的。
不過……想到什麼,徐皎神色緊了緊,「對了,大夫怎麼說的?孩子當真沒事兒嗎?那為何要喝安胎藥?」
「只是略有些胎相不穩,喝上一帖藥就沒問題了的。藥我都檢查過,我親手煎的,不錯眼地看著,不會有問題的。」王菀正色道。
徐皎莞爾,「他們眼下用得著我,不會對我如何的,放心。」若非篤定如此,她哪裡會喝藥喝得那樣乾脆。何況,眼下墨啜赫活著,她又多了一重用處,有了腹中的孩子,她更是會投鼠忌器,顯帝與國師那樣的人自然心中早已將利弊得失算清楚了。
王菀嘆了一聲,抬起手輕輕放在徐皎的腹間,幽幽道,「其實我也知道,可是小生命是很脆弱的,我只想與你一起好好護著他。」
餘下的話,王菀沒有說出,許是因著如今在肚子裡多了一個還是顆小豆芽的孩子,徐皎雖然還有些不真實的感受,心卻軟了許多,一聽王菀的話,看著她半垂眼兒,亦遮擋不住眸底的黯然,她陡然就是想起了那個王菀失去的孩子,心裡掐疼了一下,握緊王菀的手,一時卻是無言。
反倒是王菀抬起眼朝著她展顏而笑,輕輕搖了搖頭,無聲告訴徐皎,她沒事。
徐皎喉間動了動,泛苦。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輕輕叩響,雲清道人推開門,走了進來,「看來,郡主已經醒了。」
他的到來,讓徐皎與王菀面上的笑都是微微一僵,徐皎將王菀的手輕輕推開來,「阿菀,你去將這藥碗收拾了,我與國師說會兒話。」
王菀望著她,遲疑地點點頭,拿著那藥碗走了。
門關上,徐皎笑望向雲清道人,「國師此來,是為了那藏寶圖吧?我眼下好些了,倒是可以畫,不過只半張,另外半張,是我和阿菀保命所用,眼下不能給。」
雲清道人聽著這話就是笑了起來,「郡主果真是聰慧通透之人,暈了一回,整個人更好似有些不一樣了,是為了郡主腹中那塊血肉?人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為人父母,這心都是一樣的,並無男女之別。我本就想活著,想帶著阿菀一起活著,加上如今有了這孩子,我自然也要為他謀劃一二。國師怕是不能理解吧?」徐皎笑挑眼尾。
「誰說的?我自是明白……我也有孩子,只是不在這裡。如果郡主想知道的是這個的話,我倒是可以直接告訴你。」雲清道人一雙眼目沉沉,當中似含著讓人心間逼仄的深意,將徐皎籠住。
徐皎覺得不適,即便掩在袖間的手緊緊掐在一處,卻也沒有克制住,面上的笑容一點點僵凝在了唇角。
她這副模樣落在雲清道人眼中卻讓他格外滿意一般,目光一變時,那種籠罩周身,無處可逃的無形威壓陡然之間好似就減輕了。
徐皎覺著能順暢呼吸時,雲清道人又勾著笑道,「郡主安心作畫,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便保證會護下你與婉嬪的性命。這一點事於我而言還算不上為難,也一定說到做到,就用不著郡主你殫精竭慮,還想要在陛下那兒給我上眼藥,百般離間了。」
輕笑著說完,他一拂袍角,轉過了身,一邊徐步而行,一邊道,「我會讓人給你備齊筆墨紙硯,郡主最好快著些,陛下的耐性自來不好,若是讓他等得急了,性命之憂不會有,只婉嬪娘娘怕是少不得要因此吃些苦了。」
話落時,他人已到了門外,徐皎聽著他腳步聲遠去,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王菀拿走了藥碗卻不放心,不敢走遠,見著雲清道人走了,連忙回來,進門就見徐皎怔怔坐在榻上,一張小臉之上血色全無,慘白慘白的,她嚇了一跳,連忙奔到床邊。
「阿皎,你怎麼了?」
「沒事兒。」徐皎搖了搖頭,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處,徐皎的眼抬起,望向窗外漸漸昏暗的天色,一隻手悄悄掩在腹上,心底無聲輕喚道,阿恕,你在哪兒呢?
顯帝等人基於前車之鑑,這回將徐皎和王菀身上都搜查了個遍,徐皎沒有機會再作妖,這回很是乖順地畫出了半張地圖。
顯帝沒有露面,派了陳肅帶著太醫來,為徐皎把了脈,確定她身子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告知她們第二日天明就要上路。
徐皎這會兒已然平復了心情,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反而寬慰了王菀一番,兩人一道並肩躺下,絮絮叨叨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夜半時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早醒來時,果然就被催促著上路,他們倒還算想得周到,給準備了一輛馬車。
王菀如今對徐皎著緊得很,見狀去昨夜睡的那廂房裡抱了厚厚的一床被褥墊在了馬車裡,免得徐皎顛簸。
徐皎倒並不怎麼在意,這孩子能隨著她從草原一路顛簸回鳳安,後來又經了這麼多事兒,仍是好生生的,自然是命大福厚,得天庇佑的。不過王菀的一片好意,她也不會拂逆了便是。
兩人上了馬車,堪堪坐好,誰知,又有一個人鑽了進來。
待得馬車晃晃悠悠跑起來,徐皎望著面前氣定神閒的雲清道人,將種種思慮掩在眸底,輕聲笑問道,「國師莫不是不放心我,才要親自跟車監督?」
「郡主確實詭詐,是有些不放心。陛下等不及,已是先行一步,郡主的身子卻只怕受不得疾行顛簸,我建議讓郡主後頭緩行,既然是我建議的,自然該我負責,若是郡主中途落跑,那我可就沒法跟陛下交代了。所以,這一路上,我怕是得與郡主吃住一處了。多有不便,還請郡主見諒啊!」
原來顯帝先行了一步。徐皎目下閃了兩閃,笑著道,「哪裡哪裡,出門在外,哪兒有那麼講究。說起來,還要多謝國師替我設想周全呢。這一路上也是無聊,國師不妨與我們說說閒話,上次國師說不是有孩子嗎?那這孩子……」
「不在這裡,自是在家鄉。怎麼,郡主想與我好好說說家鄉之事嗎?」雲清道人一挑眉,眼中笑意稀薄。
徐皎笑容微頓,下意識地望向身畔的王菀。
雲清道人反倒笑了開來,「說起來,我與兩位倒甚是有緣,我來到這裡的那一日,恰恰就是兩位出生在這世上之時。」
徐皎聽得心口一跳,她是徐皎,不是景玥,自然與王菀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這事兒雲清道人不可能不知道,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而他說的,他來到這裡之時……難道說,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十七個年頭了嗎?
徐皎驚疑未定,那頭,雲清道人卻似已失去了閒話的興致,挑起車簾往外看了去。
林野間的積雪緩緩消融,路上泥濘,不時有些化了的雪水從樹梢葉尖墜下……
「春天快來了。」雲清道人感嘆道,「郡主喜歡春天嗎?春回大地,這是好兆頭,不是嗎?」雲清道人說著,轉頭往徐皎看了過來,一雙好似笑著的眼睛裡儘是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徐皎心裡幽幽泛涼,乾笑了一下,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吐不出那一個輕易的「好」字。
行了不過二十里地,雲清道人便下令就近尋個合適的地方,今夜休憩。
徐皎和王菀兩人在馬車上待了許久,下來走動走動,可即便是方便,遠近也都跟著人。
「這路上行得不快,你應該沒覺得有什麼不適吧?」王菀最關心的始終是徐皎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