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新年好
2024-05-24 11:13:28
作者: 酌顏
好不容易熟能生巧,將餃子皮兒擀像樣了,還得指揮她家那位英明神武,卻偏偏從未包過餃子,所以很是笨手笨腳的赫特勤。
一會兒後,他們換了下手裡的活,墨啜赫擀餃子皮兒,徐皎來包。動作果然就快了許多,徐皎衝著墨啜赫豎起了大拇指,語調真誠地崇拜道,「我家阿恕果真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看看,這餃子皮兒,擀得那叫一個厚薄均勻,油光水滑啊,厲害!」
墨啜赫無奈笑笑,繼續埋頭擀餃子皮兒。
兩人一邊合作包著餃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將分別以來,各自發生的一些事都簡單交代了,餃子也終於做好。
徐皎在宮裡本也沒有吃得多麼飽足,又折騰了這麼一會兒,早就餓了。至於墨啜赫,方才那點兒吃食真的只夠塞牙縫而已。兩人煮了滿滿一大海碗的餃子,各自拿了一雙筷子,就坐在小廚房裡的桌子上,你一個,我一個地吃了起來,間或再夾起餵對方一個,因為挨得近,不小心兩人的頭就是撞在了一處,各自捂著撞疼了的額頭,看著對方,卻是忍不住相視一笑。
暈黃的燭火中,瀰漫著食物香氣的氤氳白煙里,兩人相對而坐,同吃一碗麵,偶爾說句話,或者什麼也不說,只是看對方一眼,卻是說不出的歲月靜好。
真是美好得讓人羨慕的畫面,門外偷看的幾人都是看得漾著笑,如來時一般,又悄悄轉身走了。
一碗餃子見了底,徐皎長嘆了一聲,腆著肚皮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居然還有做餃子的天賦,今夜這頓餃子算得人間美味了吧?」
墨啜赫看著她晶晶亮的眼,眸底掠過一抹笑意,應得認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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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皎臉上的笑便又甚了兩分,滿足而得意。
就在這時,外頭隱約傳來了噼里啪啦的炮仗聲,而且聽那動靜,好像離得不遠。她愣了愣,「什麼時辰了?」一邊問著,她一邊已經站起身,大步跑了出去,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見著一朵絢爛的焰火在不遠處的天幕上綻放,看那方位,好像就是前院兒。
「琴娘備了不少的炮仗和焰火,說是一年一節,要大傢伙兒一道熱鬧熱鬧,想必他們已是放起來了。」墨啜赫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與她一起望著那一朵又一朵竄上天幕,又絢爛綻放的焰火。
「你怎麼不早說?」徐皎急了,「這些沒良心的,也不知道來叫我,走走走!咱們也去!」說著,便是一把抓起墨啜赫沖了出去。
墨啜赫配合地邁著步子,兩人到了前院,那裡果然已經很是熱鬧了。琴娘買了炮仗,可她膽小,只是坐在廊下看著他們玩兒鬧,紅纓抱臂站在她身邊,一張微仰的小臉被焰火映得明明滅滅,紅綠斑駁,或許是因著沾染了紅塵煙火氣,看著也較平日柔和了不少。
蘇勒這會兒倒成了個孩子王,領著文桃、負雪,還有幾個文樓的半大孩子笑著,鬧著,玩兒得不亦樂乎。徐皎想起方才從大街上經過時,瞧著的那些場景,這會兒倒是再沒半分的感傷,只覺得胸臆間迴蕩的儘是滿滿的溫暖與歡喜。
「你們這些不講義氣的,有好玩兒的居然也不叫我?」徐皎叉著腰揚聲斥了一句,便是沖了過去,很是眼明手快地將最大的那一捆焰火抱起。
蘇勒等人猝不及防被人打劫,負雪直呼冤枉,「我們想去叫你的……」
「那不是你忙著和阿恕小別勝新婚,卿卿我我,你儂我儂嗎?若是打擾了你們,我怕你拿著劍追殺我們!」蘇勒笑笑,毫不留情地調侃道,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來奪徐皎手裡那捆焰火。
徐皎厚臉皮得很,哪裡會因蘇勒調侃的這麼幾句話就亂了心神,動作靈活地閃躲開來,幾步跑到墨啜赫身後,朝著追了過來,卻僵著一張臉不敢近前的蘇勒扮了個鬼臉,「這是我的了,誰也別想跟我搶!」
而後,才不去看蘇勒那張黑沉的臉,抱著焰火,仰頭望著墨啜赫,燦笑如花道,「阿恕,咱們一起放焰火吧!」
墨啜赫自然是沒有意見,兩人抱著焰火到了一邊的空地,將焰火擺好,又去尋了根點燃的香燭。
「去放吧!」墨啜赫將香燭塞到徐皎的手裡。
徐皎本來還興奮無比的笑臉卻驟然有些發僵,吞了吞口水,望著墨啜赫乾笑道,「還是你來放吧!我……我有些怕。」
墨啜赫驚了,「你怕這個?」徐皎素日裡也愛裝得嬌氣,可墨啜赫私心裡卻覺得她膽子大得很,畢竟刺殺也好,雪崩也好,她都經歷過了,最要緊,她從相識最初,就敢在他這頭老虎嘴上拔鬚,可不就是膽大包天嗎?結果她這會兒居然怕這麼一捆焰火?
徐皎的臉色發僵,「我就是怕不行嗎?」她小的時候有一次過年放手持的那種金箍棒的煙花,誰知點燃了卻半晌沒有動靜,她就湊上去看了,誰知那煙花卻突然冒起了煙,得虧當時她老爸手快,將她一把拉開,否則她說不得一隻眼睛就要報廢了。
可從那次之後,她就留下了心理陰影,雖然還是喜歡焰火,想放卻又不敢放。
「好啊!那我放給你看!」墨啜赫轉頭睞著她,應了聲,伸手過去,徐皎本以為他是要接過她手裡的香燭,誰知,他卻只是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裡,與她一起穩穩地舉著那支香燭。他則繞到她身後,抬起另一隻手臂,將她牢牢護在懷裡。
她一愣,在他懷裡怔怔抬起眼來。
他卻是衝著她一笑道,「新年的焰火,自然是咱們一起放!你放心,有我在,我會保護你,所以……別怕!」
徐皎轉過頭去,嘴角牽起上揚,眼裡卻是閃爍著淚光,他知道,她是想的,只是害怕。她用力點了點頭……
他握著她的手,兩人一起持著香燭朝那捆焰火慢慢靠了過去。
可離得近了,徐皎還是有些怕,乾脆緊緊閉上了眼睛,好似看不見也就不會怕了。
香燭點燃了引線,絢爛的火花綻放在了深濃似墨的夜色里。突然響起的噼里啪啦聲,讓徐皎心中的懼意終於是騰升到了喉嚨口,不管不顧尖叫了起來。
墨啜赫早有所備一般,抱著她往後一跳,同時抬起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徐皎睜開眼來,縮在他懷裡,卻情不自禁轉頭望向夜色中燃得漂亮,綻得絢爛的焰火。
墨啜赫止不住地輕笑出聲,抱緊她,與她一同看著,院子裡,蘇勒他們也跟著放了起來,整個天幕被焰火點綴得美輪美奐,他們的滿心滿眼好似也被這絢爛的焰火點亮了一般。
沒過多久,城裡的其他地方也陸續響起了炮仗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匯聚在一起,交織成喜慶的樂章。
徐皎踮起腳尖,在墨啜赫頰上啄了一下。
墨啜赫低頭看來時,剛好瞧見她被焰火點亮的一張小臉,那臉上的笑容比焰火還要絢爛,「阿恕,新年好!」
墨啜赫背著光,一張面容沉溺在漫天的光影之下,明滅斑駁,可那一雙點漆般的黑眸里卻隱隱有什麼,如水般波光涌動,半晌,他才開了口,嗓音喑啞低沉,「你也是……阿皎,新年好!」
徐皎沒有回答,抬起雙手緊緊抱住他的後腰,偎進他懷裡,墨啜赫亦是緊緊回抱住她。
天幕絢爛,漫天的焰火和滿耳熱鬧的炮仗聲中,相擁的儷影緊緊鑲嵌,好似融進了彼此一般,難分難捨。他們攜手從這一年走到了那一年,她相信,他們還能一起攜手走過許多年,直到他們都老去,直到他們都死亡。
昨夜很晚才睡下,加上前幾日在宮裡,操心的事情多,真真是身心俱疲。回到自己府里,加上墨啜赫就在身邊,徐皎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這一覺便睡得格外踏實。
醒過來時還沒有睜眼,就已經能夠隱約聽到外頭人輕悄走動的聲響,她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轉身往身旁抱去……沒想,卻是撲了個空。
人呢?難道她昨夜當真只是做了一場夢?
徐皎再睡不住了,騰地一下自枕上一彈而起,帶著兩分慌亂,目光急急往帳外看去。
「郡主醒了?」簾帳不知何時被人掛了起來,想是聽見了動靜,有人輕聲道。
可要命的是居然是把男嗓,還很是陌生。徐皎驚抬起眼,入目便是一個魁梧的身影,穿一身藏藍色的功夫衫,正拱手抱拳朝著她行禮。外頭已是天光大亮,屋內的光線也是朗朗,將那人面容照得格外清楚,濃密的虬髯幾乎遮蔽了大半張臉。而從左邊眼角直接劃到右邊嘴角,幾乎橫貫了半張臉的傷疤恍若一條粗黑的蜈蚣盤亘在臉上,讓人一看就是心生懼意,不敢再看第二眼。就是五官中唯一沒有遮擋的眼睛也是烏沉沉的,沒有半點兒溫度,不經意掃你一眼,能讓你腳底生寒,恍惚生出一種自己是屍體,或是即將成為一具屍體的錯覺來。
徐皎圓瞠著雙眼將那人瞪著,下一瞬,陡然尖叫一聲,抓起身邊的枕頭便是朝那人擲了過去,「你是哪裡來的登徒子?本郡主的閨房也是你能擅闖的?還不滾出去?」
她一邊喊叫著,一邊撈起一旁的被褥將自己周身都裹了起來,眼睛緊閉著,渾身發抖,當真一副又驚又怕的樣子。
那人卻是輕輕鬆鬆接住枕頭,挑眉望她一眼道,「你這反應不像你啊,只要稍稍了解你的人只怕都唬不住。」男人再開了口,這會兒卻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把嗓音,平冷清越,熟悉的,屬於墨啜赫的聲音。
徐皎睜開一雙眼,從被褥間往他看來,帶著兩分不服氣道,「你這是在說我戲過了?我告訴你,士可殺不可辱,誰也不能對我引以為傲的演技指手畫腳!」徐皎一叉腰,裹在身上的被褥滑落下來,她卻很是驕傲地揚著小下巴。
墨啜赫瞥她一眼,眼眸卻是一深,啞聲道,「郡主要不要考慮把你的衣裳穿好?」
徐皎低頭一看,眼底亮了一亮,一邊哼了一聲,「果真是個登徒子」,一邊慢條斯理地掩上衣襟。
「我看自個兒的女人怎麼就成登徒子了?」墨啜赫哭笑不得道。
「欸!這位兄台,還請慎言,誰是你的女人?本郡主有兩任夫君,一個死了,一個在千里之外,不知您是哪位?作何稱呼?」徐皎挑著眉梢,拿腔作調道。
墨啜赫被生生一噎,喉間梗了梗,終於是無奈道,「我是不怕被人察覺,但到底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法子。往後我便是你身邊的貼身侍衛,除了宮裡,行動倒也不受限制……」
墨啜赫冷言冷語,一邊說著一邊偷瞄著徐皎的臉色,自是向她解釋的意思。
徐皎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那目光專注得讓墨啜赫都有些不自在起來,也跟著她一般垂眼打量著自己,「怎麼?可是還有什麼破綻嗎?」
徐皎搖了搖頭,一臉惋惜地嘆道,「你才到鳳安,怕是還沒有聽見坊間關於我的那些風言風語吧?他們都說,這從前那些公主、郡主什麼的,養面首男寵的不勝枚舉,我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郡主卻守了寡,怕是也不甘就這樣孤老一生,只怕也會學著養幾個,反正我也不缺錢,這話吧,我深以為然,你覺得呢?」
她眨巴著眼將墨啜赫看著,帶著兩分挑釁的意味。
墨啜赫眸色深深,本就冷的一張臉更冷了,「看來,阿皎對我之前的表現不太滿意。反正大年初一睡到正午才起的也不是沒有,乾脆阿皎也不用起了,我先讓你重溫重溫,總得讓你滿意了才好!」他面無表情說著,卻一邊說,一邊朝床榻逼近,手已經伸到了腰帶上。
徐皎微愕,真真猝不及防,眼看著他真要上榻壓上來,她忙伸手抵住他的胸口道,「等……等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是誤會!真的是誤會!」
「我的意思是,你這樣有些欲蓋彌彰!反正我與先夫恩愛,倒還不如就用你本來的面貌,稍作修飾,看上去與赫連恕只是相像,不是同一個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