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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阿恕,謝謝你

2024-05-24 11:12:38 作者: 酌顏

  徐皎伸出手抵在他胸口上,囁嚅道,「你再給我點兒時間,做做準備!」

  「還要準備什麼?」墨啜赫雙手撐在她身側,懸在她身上,眯眼看著她,「阿皎……往日可都是你撩撥我,事到臨頭難不成慫了?」

  撩撥他?那不是心裡不甘嗎?徐皎訥訥心虛道,「那不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哦……」墨啜赫一挑眉,想到什麼,拖長了尾音,「明白了。看來阿皎是料定了因為那條底限,再怎麼撩撥我也不會動你,這才肆無忌憚。」

  「我……」徐皎嘴角翕動,正待反駁,卻莫名有些心虛。

  「不過,阿皎不是一向膽大嗎?今日怎的這麼慫了?」

  慫?又說她慫?是可忍孰不可忍!徐皎一梗脖子道,「誰慫了?我可不慫,來吧,咱倆比比看,看誰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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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說定了,可別後悔!」墨啜赫語調裡帶著淡淡的笑,滿帳的華彩中,他的雙眸也好似折射出了讓人迷醉的光華,讓徐皎看著看著,便不自覺地迷失其中。

  燭火幽微中,屏風後漸漸傳出了些別樣的聲響,直到猝然一聲女嗓傳來,打破了這夜的旖旎,「操!痛死老娘了!」

  第二日,墨啜赫被徐皎扔了枕頭,虎著臉攆了出去,他走出營帳時,卻是滿臉的笑,神清氣爽,春風得意。

  反觀徐皎,在榻上躺屍到了日頭高升,這才不得不爬起來。卻是始終扶著腰,動一下,都是一臉便秘的表情。

  有些事情果然要親身經歷之後才知道深淺,那些言情小說里寫的什麼魚水之歡,水乳交融的,都是草泥馬騙人的,徐皎咬著後槽牙想到,將整個人劈成兩半,拆開又重新組合還差不多。這事兒只怕也就男人能爽吧!

  徐皎佝僂著腰,一邊恨恨想著,一邊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齜牙咧嘴。誰知,抬起的眼卻倏然撞上了幾張想笑又不敢笑的臉,她登時一僵,想要恢復平日裡正常的表現吧,一動,就不由「嘶」了一聲,她索性也就自暴自棄了,卻是不滿地哼道,「你們想笑便笑吧!不過出來混的遲早都要還!你們一個個的都還在後頭呢,尤其是你……」

  徐皎一抬手指向負雪道,「到時你嫁給了蘇勒,有的我笑你的時候呢!」

  負雪一愕,繼而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得通紅,這主僕幾個要比臉皮厚,誰也比不過徐皎,負雪登時垂下眼去不說話了,貝齒更是輕輕咬住了下唇。

  邊上文桃連忙笑著幫腔道,「負雪,咱們齊娜這可是鬆口應下你和蘇勒的親事了,你還不快些謝過齊娜,回頭便讓蘇勒快快備足了禮來向齊娜提親啊!」文桃一邊說著,一邊拼命給負雪擠眼睛。

  徐皎沒好氣道,「我可沒有答應,他要想娶我家負雪,可得按著咱們中原的規矩來,三書六禮,明媒正娶,該有的一樣不能少。還有啊,他得應下,往後不論如何,只能有咱們負雪一個,否則啊,一切免談。」

  徐皎說到這兒,文桃朝著負雪擠眉弄眼,紅纓亦是微微一笑,負雪則望著她,欲言又止,那眼神又是高興,又是微微紅著眼角,感動的模樣。

  徐皎受不得這樣的煽情,一揮手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恨嫁啊!負雪這是有對象了,你們倆呢?你們倆是不是也得找個對象掙我一份兒嫁妝?你們放心啊,無論你們誰嫁,這嫁妝我定給你們備得厚厚的,讓你們嫁了在夫家也能活得底氣足足!」

  負雪聽了這一句又有些羞了,紅纓還是一臉淡淡,文桃笑著道,「那婢子們就先謝過齊娜了。」

  「不用謝,只要你們幾個……省著點兒吃,讓我多吃兩口柿子便是了。」徐皎一擠眼睛。

  早前墨啜赫派人給她弄來的那一筐柿子熟了,幾個離了中原許久的娘子都是饞得不得了,徐皎猶最。

  這當然只是一句玩笑,徐皎再饞,也不可能小氣到跟她們幾個爭柿子吃的。

  主僕幾個目光一對上,便又是齊齊笑了起來。

  銀鈴般的笑聲在偌大的營帳中迴蕩不去。

  徐皎在滿帳的笑聲中扶著酸痛的腰,美滋滋地想道,罷了,痛就痛吧,總算是與阿恕做了真正的夫妻,若是能再與他生兩個孩子,兒女雙全,那來這一遭,便也算值了。

  只是,她這美夢尚沒有做夠,就被突然去而復返的墨啜赫給打破了。

  看著突然大步從外走進來,渾身都裹挾著冰雪般冷冽的男人,帳內的笑聲戛然而止,徐皎望著他微微愣道,「你怎麼回來了?」難道是從前太過谷欠不滿,如今食髓知味,才離了這麼一會兒,就想她了?

  墨啜赫一張冷臉上瞧不出什麼,淡淡往負雪幾人一瞥道,「你們先出去。」

  負雪幾人應了一聲,瞥了徐皎一眼,轉身而去。

  徐皎這才覺出有幾分不妥來,走到他跟前輕聲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墨啜赫望她一眼,垂下頭去,遲疑了片刻,才從袖中掏出一個物件,遞給她,「你先看看這個吧!」

  那東西很是眼熟,正是墨啜赫他們用來傳遞消息的鷹紋鐵筒。

  徐皎看著,心口就是莫名地一顫,半晌,才伸手將那鐵筒接了過去,按著從前見過的墨啜赫使用的手法將機關打開,從那鐵筒中倒出一張捲成細筒狀的紙箋,展開細閱。

  那紙箋小小一張,上頭卻用極小的字寫了個滿滿當當。

  徐皎眼力不錯,能夠看清楚,可看了不過兩行,她的雙瞳就陡然一縮,整個人微乎其微地一僵,一個激靈醒過神來,又繼續往下看去,這回,神情間帶出兩分急促與焦切來。

  墨啜赫的目光一直睞在她面上,他又自來是個敏銳的,自然瞧出了她面上的端倪,目色深了深道,「因著如今中原的局勢不穩,我們的消息來源也波折了許多,差不多在龍大夫來北羯的時候,我也收到了消息,可是卻一直存疑,怕有什麼不盡之處,想著這樣大的事兒,總要查實了才好。這一來一去,卻又是幾個月的時間……」

  「所以,現在是查實了?」徐皎問,抬起眼來就直直撞進了墨啜赫一雙幽深的黑眸之中,她才心口一顫,明白過來,是了,若非查實,這消息如何又會遞到她的手裡?何況……這整張紙箋上的消息,怕都是墨啜赫專門交代為她所查,上頭樁樁件件雖是心驚,卻都是她心中掛之念之。

  她面上神色變化都落在墨啜赫眼中,他嘆了一聲,朝她伸出手去,啞聲輕喚道,「阿皎……」

  卻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徐皎便望著他幽幽道,「對不起,阿恕!可以讓我一個人靜靜嗎?」握著紙箋的手不自覺地用勁,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墨啜赫默默與她對望片刻,才喑啞著嗓音道,「好!」他的目色卻是更深了兩分,「我就在帳外,你若有什麼事兒便叫我一聲。」

  「嗯。」徐皎低應一聲,垂下頭去。

  墨啜赫收回手與視線,轉身往營帳外走去。

  剛撩開帳簾,一股冷風就卷著雪片撲面而來,停了幾日的雪,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來了。雖然不大,卻也是寒意浸骨,風裡都帶著草原特有的凜冽。

  墨啜赫在那風雪中呆立了片刻,這才讓人去將蘇勒和負雪招來,先後與他們交代了一些事情,兩個人領命而去,他便又負手立在原處,不動不移。

  雪漸漸下得大了起來,不一會兒,他的頭上,還有肩上,就積了薄薄的一層霜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著身後營帳里緩緩靠過來的腳步聲,他回過頭去,就見著了正好撩開帘子來的徐皎。

  四目相對,都是怔然無言。

  見徐皎手就要鬆開帘子,邁步而出,墨啜赫忙道,「外頭下著雪,你還是別出來了,咱們進去說!」說著,他便是大步朝她走去,不由分說攜了她的手,便將她拉著進了營帳。

  帳里暖和,進去之後,徐皎見著他頭上和肩上的積雪,皺了皺眉,便是抬起手來給他一一拍去。

  墨啜赫一時沒有說話,一雙黑眸烏沉沉的,定定將她望著,視線膠著在她面上,瞬也不瞬。

  好一會兒後,他才輕聲問道,「身上可還痛嗎?」

  徐皎動作一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時真不知該羞還是該氣,半晌沒有言語。

  墨啜赫也不以為意,低頭從衣襟里掏出一個藥罐,遞給她道,「這藥膏不錯,應該能夠緩解,你記得用。」

  徐皎望著他,到底是將那藥罐接了過去,低頭用手指摩挲著那藥罐,才低聲道,「阿恕,我想回中原!」

  說罷,她終於抬起眼來,目光安靜而平寧。

  墨啜赫仍是一張冷顏,看不出什麼變化,卻是淡淡道,「嗯,我和你一起去!」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決定,沒有詢問,沒有勸阻,甚至也看不出半點兒意外,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張口便是要與她一起。

  徐皎微微一愕,下一瞬卻是搖了搖頭道,「不行!如今草原離不開你,我不能這麼自私!」

  「你放心,我當初能從鳳安平安來到北都城,如今要回去也一樣。何況,我身邊這些人都與從鳳安城出來時全然不同了。」

  她在營帳中單獨待著時,已經將該考慮的事情都考慮清楚了。

  「可是如今鳳安城的形勢不明,你回去的路上,即便快馬加鞭也還要耽擱好些時日,還不知情勢會如何變化,我擔心你回去會有危險!」墨啜赫確實早猜到徐皎見到那張紙箋上的消息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可他不能放心也是事實。

  「阿恕,謝謝你!」徐皎望著他,卻是突然道。

  墨啜赫微微一愕,頓了頓,才目色幽幽望向她。

  徐皎回望著他,勾起嘴角輕輕笑了起來,一雙眼睛恍若星子,璀璨熠熠,「謝謝你懂我。」

  「我這一趟非去不可,你沒有攔我留我,而我也懂你,事出倉促,此刻的草原也離不開你,阿恕,莫要為了我一個人,置草原於不顧,否則,我怕是無顏面對大汗,無顏面對這些日漸熟悉起來的將士們,和喚著我齊娜的草原百姓們。」

  「至於我的安全,你不必擔心,不管鳳安情勢如何變化,大魏朝廷這頭有我母親,李家軍那裡有徐皌,她們都會護著我的。」

  「我怕的是你左右為難,反倒將自己置於險境!」墨啜赫卻半點兒沒有被說服,反而猝然打斷她道,他一雙黑眸更好似破開了一道口子,有絲絲縷縷的憂慮流瀉而出,「旁人不懂你,可我知道,我家阿皎看著沒心沒肺,其實最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徐皎聽著突然笑了,「這麼說來,我和阿恕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是不是?」

  墨啜赫絲毫沒有被她的俏皮話逗笑,刀鋒般的濃眉仍是緊緊蹙著。

  徐皎見狀,長長嘆了一聲,伸手過去,軟馥的掌心輕輕覆上他的手背,「阿恕,你說我重情重義,可我卻知道自己睚眥必報。莫說鳳安城中還有我放不下的牽掛,紫宸殿的那位欠了我太多,我總想要親眼看著他惡有惡報。」

  「另外,阿恕……我還有一樁要緊事要託付給你。這樣事很是要緊,除了阿恕,我誰也不敢相信。」

  墨啜赫以為她是哄他的,可是抬起眼來,見到的卻是徐皎一雙清澈卻堅定的眼。

  他不由狐疑地蹙是眉來。

  夫妻二人在營帳中說了良久的話,蘇勒和負雪先後來回話。

  蘇勒自然而然地讓負雪先說。

  「人馬都是齊備,待雪停就可以上路了。」

  徐皎詫異地瞥了一眼墨啜赫,她還沒有來得及安排,這些定然都是他的手筆,沒想到他竟然已經悄悄為她做了這麼多。

  墨啜赫卻沒有看她,點了點頭,話卻是對著蘇勒和負雪二人一起說的,「這雪應該明早就能停,再好好籌備一番,明日一早就能出發。」

  「是!」蘇勒和負雪二人齊齊應聲,便是行禮退了下去。

  直到兩人走了,墨啜赫這才轉頭望向徐皎,卻見她目光莫名將自己看著。

  「阿恕,謝謝你!」她輕聲道。

  她今日已經是第二回對他說謝謝了。「謝什麼?」

  「要謝的很多……嗯……全部!」

  「只用嘴說聲謝謝,未免太沒誠意了。倒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謝我!」墨啜赫說著,兩手一抄便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徐皎微愕,入目是他好似薪火璀璨的雙眸,「不只是謝!此一別,可不是三五日,阿皎總得先解解為夫的相思之苦才是!」

  這一夜,帳外風雪呼嘯,帳內,卻是春意融融,半夜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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