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終局之戰（七）

  深夜，沙府大院裡沙子霂正在更換統帥戰甲，衛釗則在一旁替他整理披風。

  穿戴好戰甲，沙子霂徑直走向一處牆面，上面掛著一副字畫，畫中人意氣風發，正是他本人的水墨肖像畫。

  有趣的是畫像的右下角有四行字，圖文並茂，看著就像時刻用來提醒自己的警示錄。

  靜中藏了一個「爭」字。

  穩中藏了一個「急」字。

  忙中藏了一個「亡」字。

  

  忍中藏了一個「刀」字。

  越想爭，心越要靜。越急，心越要穩。

  目睹陳年舊畫，沙子霂內心百感交集。這些年沙子霂捫心自問一直如此，直到某人出現，徹底攪亂了他的所有人生規劃。

  「走，該和楚兄做個了斷了！」

  手握虎符，沙子霂闊步離去，人們只知道他擅長謀劃，面對楚亥，頭一回當統帥也不知是何模樣？

  當沙子霂召見三軍後，果不其然，意外頻發，領兵和幕後完全兩碼事。

  領兵需要威望，需要戰績，需要認可。

  沙子霂光有名氣，因為擔心功高震主，引來沙皇猜忌，這些年他努力保持不爭名奪利，就連滅了二仙也是對外聲稱都是沙皇的功勞，這就導致他很難在國內建立太大威望。

  目光在回到戰場，因為戰場毫無建樹，因為拿不出像樣的功績，沙子霂想憑一腔熱血統帥三軍，第一道難關就是口服心不服的人需要時間整頓，然而在這個節骨眼上，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只能硬著頭皮上。

  第二道難關就是霍家，亡垢士堅決不會聽從沙子霂的指揮。因為沙子霂和尤莉公主的破事致使霍曠還在天牢受罪，為此，得知沙子霂毛遂自薦統帥三軍，霍家家主沒說不配合，也沒說配合，而是率領亡垢士轉道去往了北禹省，說是羌王來勢洶洶不能不防，陰奉陽違，讓沙子霂十分難堪。

  第三道難關，由於之前吃的敗仗太多，現如今國內士氣低下，厭戰、恐戰情緒縈繞各大軍營。

  第四道難關，參軍人員青黃不接，上一仗楚亥讓十萬老兵身負重傷，導致沙丘帝國醫療資源緊張，訓練新兵的日程被一擱再擱。

  四大難關擺在眼前，沒了霍家相助，就無法對抗魔神教。如今支持沙子霂的修士只剩下了沙海無門和本國的一些小門派，經過多日的努力，沙子霂只集合了一百萬大軍和千頭魔蠍迎戰楚亥。

  數日後，當雙方的先鋒大軍遙遙相對時，讓楚亥意外的是，孤永圖逃跑後竟然回到了徒弟身旁。

  待師徒倆一見面孤永圖就預感大事不妙了，楚亥小兒來勢洶洶，空前的危機縈繞整個沙丘帝國。

  「子霂，大事不妙啊，為師最近眼皮跳的厲害，你說是不是滅頂之災就要來了？」

  與上官宰和聖女的一場交鋒，孤永圖深感敵強我弱，逃亡的路上他沒辦法和沙末匯合，在上官宰的窮追不捨下，孤永圖預感沙末能不能挺下來還不一定了。

  營帳里，孤永圖擔憂道：「子霂，這一仗過後你覺得沙海無門還有傳承的希望嗎？」

  「師父，該來的總會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嚴防以待，至於結果……」

  話未說完，沙子霂回身朝衛釗道：「衛釗，你去告訴楚亥，就說大戰前我想和他見一面。」

  聽聞，衛釗有些複雜地看了眼三爺，心底默默道：現在見面還有意義嘛！

  大約一炷香過去，讓人意外的是楚亥答應了沙子霂的要求，決戰前兩人可以在戰場一見。

  南風拂面，為酷熱的夏季帶來些許涼爽，楚亥和聖女乘坐燭龍來到陣前，沙子霂也和孤永圖來到了見面的地點。

  肅殺之氣縈繞的戰場，一座簡約的草亭十分顯眼，只見煮茶的小廝分別為楚亥和沙子霂倒了一碗茶。

  茶煙裊裊，茶香四溢，當兩大妖孽的視線碰撞時，各自的眼中都沒了以前的狂野，心中的滋味只有他們自己清楚，有感傷、有惋惜、也有無奈，拋去這些，剩下的就是剛毅了。

  迎著沙子霂，楚亥率先打破沉默：「子霂兄，我們又見面了，看來我給你的忠告不管用啊！」

  原來楚亥是拿上次的信說事，沙子霂剛被解救時，楚亥就勸告他歸隱算了，只要他不再插手自己的事，允許他和沙尤莉安度晚年，不曾想楚亥自作多情了。

  盤膝而坐，沙子霂品了一口茶，接著望了眼楚亥的身後，在離楚亥身後幾里外，黑壓壓的人群蓄勢待發，四國聯軍牟足了勁要和沙丘帝國決一死戰。

  從氣勢、從修士、從狀態、從隊形來看，確實比己方威武。

  收起心神，沙子霂回道：「楚兄，你的好意沙某心領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到最後一刻沙某是不會認輸的。」

  不認輸？

  目光意味深長地盯著沙子霂，沒想到對方不見棺材不落淚，到現在了還在嘴硬。

  想罷，楚亥怒道：「那還談個屁，喝完茶你就滾吧！就當楚某從來沒認識過你。」

  拍桌而起，楚亥也是醉了，本以為對方見自己有要緊事要說，結果是來調侃自己的。

  沙子霂：「楚兄息怒，這一仗你我之間只有一個能活下去，沙某有個疑惑不吐不快，都說你來自上界，我想知道的是，上界的人物是不是都像你這般妖孽？」

  搖頭，楚亥否認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起身，沙子霂堅持道：「對我很重要，天下英才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就算輸沙某也要輸個明白，就當是斷了沙某去仙界的念想吧。」

  橫了眼沙子霂，楚亥冷笑道：「想輸個明白那就投降吧！我不想生靈塗炭了，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因為你我之間的較量死傷太多了，楚某良心過不去。只要你讓沙皇投降，楚某便饒你不死！。」

  「哈哈哈……楚兄還真是會說笑，這天下從來不缺野心家，各國每天都上演著流血傷亡事件，成王敗寇不過如此，換做是你，你會投降嗎？」

  從沙子霂的話不難看出，此人不懼死亡，一心想勝，屬於執念很深的人。

  闊手一指沙子霂身後，他的一百萬軍隊看上去良莠不齊，站在前沿的人許多都是稚嫩的新面孔，顯然剛參軍不久。

  楚亥：「瞅瞅你的大軍，一群新兵蛋子拿什麼跟我斗？信不信就在你和楚某廢話的同時羌王已經對北禹省發起進攻了，兩線作戰，沙兄你告訴我勝算在哪？」

  這還真不是楚亥忽悠沙子霂，羌王有瞬移高手當靠山，又有常勝將軍魯橫輔助他，幾乎一到北禹省就會發起進攻。

  只要這邊再一交火，兩線作戰，沙丘帝國離滅亡真的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