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5：天長地久，此生無垠（終）

  轟隆隆！

  

  無盡浩蕩天幕中，細小的塵埃極速凝聚。

  幾個呼吸之間，已化作了九星連珠，縱貫天際。

  這一幕不止有三位超脫之境察覺到，隨著那九星越來越龐大，氣息越來越蒼莽浩蕩，許許多多的帝境也漸漸感應到端倪，狐疑地仰頭看向了九天。

  「這是……」

  「是九星！」

  「天蓬、天芮、天沖、天輔、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九星重現了！」

  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一整日。

  到了夜幕降臨，即便九重域中境界最低的凡人，也察覺到了那不同於以往的星光。

  一千年前，紀元大劫，九星便在天道的毀滅之力下，一一破碎消失。

  一千年後的今天，九星重現，又意味著什麼？

  沐夏和秦予奪對視，雙雙一躍而起，極奔天幕而去。

  曾經即便有接引之光為梯，也需數日才能抵達的九星，這一次不過幾息之間，便迎來了兩道身影踏入。

  「和從前一樣，沒什麼分別。」沐夏的神識散開，將第一星天蓬星完全籠罩，仍是寸草不生的星辰，脈動咚咚咚地響在腳底。

  「那再上去瞧瞧，如果有分別，也許在兩暗星。」秦予奪點頭，牽著她的手再一次踏空而上。

  第二星。

  第三星。

  第四星……

  所有的星辰都似從前。

  即便是到了第八星天任星，沐夏也沒察覺到什麼端倪。

  「上一次我探查九天，這顆星辰和第九星是魔族的駐紮地，但要說特殊的地方，似乎也沒有。」

  沐夏的神識收回，和秦予奪一步步走在這顆浩大的星辰上。

  「試試接引陣圖。」秦予奪忽而挑眉。

  「對！」沐夏頓時眸子一亮。

  「當初魔族駐紮，第八星和第九星，都無法接引，我現在試試。」

  說罷一念成陣。

  面前以神識勾畫出陣圖來。

  最後一筆落點，這陣圖倏而一亮，綻放耀目的光芒，一座龐然大物，緩緩現出在萬丈之外。

  「是一座門？」沐夏和秦予奪瞳孔一縮，仰頭看著那座頂天立地之門。

  門扉是閉合的，門後一無所窺。

  待沐夏將接引陣圖散開，這扇門也緩緩地消失於兩人眼前。

  「再去第九星看看！」異口同聲，兩人一躍而起。

  第九星上同樣荒涼。

  接引陣圖現出，又是一扇頂天立地的大門凝聚。

  這門比第八星的那一扇，更為巨大。

  門扉同樣是關閉的，但門縫裡絲絲縷縷的氣息滲出，讓兩人接近之中，竟是心曠神怡，雙雙現出驚色。

  「一種……比仙靈氣……更高等的氣息！」沐夏杏眼明亮，嗓音興奮。

  「予奪，你有沒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有，三十三天登仙階！」

  秦予奪同樣揚唇。

  正是三十三天登仙階，當初那兩扇門，一為星域之門，二為仙域之門。

  那兩扇門給了他們更廣闊的天空，讓他們一步步走到如今。

  而現在九星之上的兩扇門，代表了什麼，兩人不敢肯定，但皆是心馳神往。

  「麻麻。」沐揚踏上第九星，同樣杏眼之中光芒璀璨，震撼地望著這扇石門：「門後，有什麼？」

  「不知道，推開它，就看到了。」

  「你們……要去嗎？」

  沐夏揚唇，和秦予奪對視。

  「去！」同樣斬釘截鐵的一個字，又同時吐出：「三天後吧？」

  「好。」

  兩人一起笑了，牽著手回到了九重宮闕。

  三天時間，兩人分頭行動。

  秦予奪準備離開的一應所需，沐夏則開始了閉關，她要看一看，穆風嶺的九星秘術，是從何而來。

  眼前浩浩蕩蕩的時間長河，一浪浪水花，是七個紀元的時間線。

  沐夏閉目，神識落在第一朵水花中。

  那是荒古域的誕生。

  天地間一片混沌，天道尚如初生的嬰兒，未曾啟智，更未曾開眼。

  但混沌之中卻忽現一絲光芒，這光芒是一方玉簡，它憑空而生，浮動在茫茫混沌中。

  而後天地初開，天道成形，有了荒古域和下界，更有九顆星辰懸掛天幕。

  那玉簡便在無盡星域中漂浮著，它飄到了極遠極遠，直到紀元大劫結束，天地重歸於混沌，天道沉睡新生，那玉簡也無人所得。

  它仍在漂浮，漂過第二個紀元，第三個紀元，第四個……

  它漫無目的，直到第六個紀元。

  「咦？」一隻手將這玉簡捉住：「這是……九星秘術？」

  玉簡打開，其上是已然存在的九道接引陣圖。

  這隻手的主人欣喜地修煉，以星光煉體，耗費無盡歲月，直到接引過第七星。

  他有了後人，創建了偌大一方穆風嶺，更以九星秘術為引，自創八門秘術，一代代傳世。

  可惜秩序未全，這隻手的主人壽元將近，死死抓著玉簡送至後人手中。

  「可惜啊，可惜！」

  「老夫一生修行，勘至帝境，唯一的遺憾便是無法勘破第八星的奧秘，為何不能引渡……為何不能引渡……」

  他含恨而終。

  沐夏也睜開了眼。

  「原來就連穆家最初的老祖宗，也沒能引渡，是否說明，若想開啟那兩扇門，門檻兒便是超脫呢？」

  「超脫了帝境之後，才有資格溝通那兩暗星，打開兩星上的兩道暗門？」

  「罷了，多想無意。」

  沐夏一笑起身。

  不論這玉簡，是如何出現，又是誰送到那混沌中。

  對方是何目的，門後有著什麼。

  這些，未來她總會一一知曉，一一解密。

  「好了？」秦予奪站在外面，青袍浮動，黑眸含笑。

  身後還有著來送行的青碧女帝，時間天帝，蘇雲秀，韓建軍，忘憂，紫無極……

  以及整個九重域的千位帝境。

  「好啦。」沐夏一張張笑臉看過去，最後定格在沐揚的臉上：「去嗎？」

  「暫時不去。」沐揚笑眯眯搖頭：「我給粑粑和麻麻，守著這方九重域，何時有下一位超脫者，何時我會親手推開那扇門。」

  「好。」沐夏上前，深深擁著沐揚，他怎麼會不想去呢，那是所有人對於更高境界的追求。

  但他們的兒子，願意暫時留下，守護著這一方世界。

  守護著他們的所愛。

  沐夏鬆開沐揚，眨眨眼：「下次我們回來的時候，記得找個漂亮的男孩子。」

  「靠！」沐揚一個趔趄。

  「哈哈哈……」九重宮闕上笑作一團。

  沐夏和秦予奪在笑聲中凌天而起，沒有再多說什麼，一步掠上了遙遙天幕。

  「夏夏，予奪，注意安全！」這是蘇雲秀和韓建軍。

  「夏夏，予奪，你們先走一步，我們將來在更廣闊的世界再重聚！」這是青碧女帝和時間天帝。

  「丫頭，予奪，將來再會。」這是司空千鶴，和他們的師兄師姐們。

  「天道大人，天道夫人，萬古大凶的精神保持住啊，一定要在那扇門後，掀他個狂風暴雨哈哈哈……」

  這是目含祝福和憧憬的千位帝境們。

  人人都在仰頭，望著那兩道身影，劃破重重天幕，宛如兩柄長刀利刃。

  也人人都知道，有這兩位去的地方，定不會平靜，定有著無盡熱鬧和奇蹟，一一創造在巨門之後……

  「定會，保重！」沐夏和秦予奪笑著俯視下去，而後手牽手落到了第九星。

  「開！」

  接引陣圖現。

  巨大的門扉被兩人推開。

  門後是一條光怪陸離又斑斕璀璨的長長的階梯，它直通向更高更遠的天外。

  「怕嗎？」秦予奪看著她，眉眼溫柔含笑，更有一股蟄伏了足足千年的銳意。

  「不怕。」沐夏彎彎著眼睛，握緊了他的手，有這個人在，她所向披靡：「你呢，怕嗎？」

  「不怕。」秦予奪回握住她的，望向了門後那璀璨階梯，牽著他的丫頭，他無所畏懼。

  兩人一笑邁入，身影消失在巨門之內，踏上了無盡階梯。

  時間一分一秒，這扇門終於緩緩地消失。

  那門後的階梯盡頭，到底有著什麼？

  是未知，是冒險，是挑戰，是嶄新的開始，是即將被書寫的一段傳奇……

  他們並肩而行，一往無前。

  天長地久，此生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