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寒冰洞

  寒冰洞在青岩山的山腹中，洞內奇寒無比，終年有濃濃白霧繚繞，那寒氣就來自白霧。

  據說在寒冰洞最深處，有一個很小的水潭，水潭裡面的水，來自於山洞頂上不斷滴水的鐘乳石，那濃濃白霧就是從山洞深處的水潭漫溢出來的。

  

  寒冰洞越往深處，越靠近那水潭，白霧就越是濃郁，相應的，裡面的寒氣也就越重。

  從姬長空有記憶起，就知道寒冰洞是懲罰姬家小輩的凶地，關於寒冰洞的冰寒他已聽人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由於他從小身子孱弱，時不時的生病，這些年即便他偶爾做了什麼錯事，或是替姬長樂背了什麼黑鍋，也從來不曾被罰往寒冰洞。

  ——在姬家長輩來看，體內沒有元力的他，是絕然不可能抵得住寒冰洞內寒氣的。

  關於寒冰洞的恐怖說法，姬長空已聽了太多，但是真正進入寒冰洞之後，他才意識到寒冰洞的森寒，比那些姬家子弟描述的還要可怕。

  一入寒冰洞，白茫茫的霧氣一下子將姬長空吞沒，剎那間，姬長空如墜冰窟，極寒之氣一下子令他渾身僵硬，還未消去的火龍燒的酒勁，似乎突然間就被寒氣沖沒了。

  那些霧氣中的冰寒之氣，仿佛要順著他的口鼻、耳朵、眼睛、身上毛孔鑽入他身體似的，令他手腳麻木，每走一步都變得無比艱難。

  好厲害！姬長空切身體會到了寒冰洞寒氣的可怕，在心裡驚呼起來。

  這還僅僅只是洞口，按照姬家人所說，越往寒冰洞深處走，裡面的寒氣越重，最裡面的水潭處，其中寒氣要比洞口重上三倍！

  「長空，你在洞口就行了，千萬不要往裡面走了。這些年來，姬家三代小輩，犯了錯都是在洞口待上三天，也只有長嘯那小子進入兩儀天之境後候，才敢往內多走一段距離！」洞口外面，守著的韓海揚聲吆喝了一句，將開下的石門緩緩關閉。

  韓海只是姬家的老僕人，據說以前侍奉莫雲衣，這些年來，莫雲衣一直守著藏經樓，他則是看著寒冰洞。和莫雲衣一樣，韓海也很少離開寒冰洞口，由於姬長空從來不曾被罰到寒冰洞，他以前很少見到韓海。

  不過這三個月來，常常半月三更偷偷前往藏經樓翻閱天士秘訣的他，卻發現韓海有時候會在藏經樓三樓和莫雲衣低聲交談什麼，一來二回的，姬長空也算是和韓海熟悉的。

  或許是由於莫雲衣的偏愛，一向對待旁的姬家兒郎極為嚴厲的韓海，對姬長空倒是非常和藹，平日在藏經樓見到姬長空的時候，也會和和氣氣地詢問他一些修煉上面的事情，只不過姬長空每每都是一臉的苦笑無奈。

  「韓……韓伯，你先別急著關門，我二哥一會兒應該也要到了。」打了個寒顫的姬長空，哆哆嗦嗦地對洞口外面的韓海喊了一聲。

  「他來了再開。寒冰洞的寒氣要是外溢出來，以後那些老的，就不能夠用來懲罰你們這些小的了。」外面韓海呵呵一笑，輕聲道：「長空，你可小心一點，你二哥可不是好招惹的，待會兒他要是亂來，你早點打招呼。」

  「裡面這麼冷，他體內的元力怕也只能夠維持三天多點，他敢動手才怪呢。」姬長空咧了咧嘴，不屑道。

  姬家長輩之所以拿寒冰洞來懲罰小輩，一方面是讓他們長點記性，另外一方面也是存著磨礪他們的心思。

  正是因為寒冰洞內寒氣逼人，每一個進來的姬家兒郎，都需要利用體內元力來抵禦寒氣。三天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持續不斷地抵禦寒氣，也會將他們的元力耗費個七七八八，出來之後，每個人身體都會虛弱一段時間。

  不過，這也不全身壞事，每一個從寒冰洞出來的姬家兒郎，身體虛弱一段間之後，再次將體內元力聚集起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的元力多多少少會精純一些。

  這些年來，像姬昊廣、姬昊宏、姬婉雲這些實力高深的姬家二代，有時候甚至會刻意前來寒冰洞，在寒冰洞深處待上一段時間，利用寒冰洞的特殊環境來磨礪自己，令自己的元力更為精純深厚。

  ……

  姬長空沒有繼續深入，就在洞口處停了下來，感受著那徹骨森冷的寒氣，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體內元力緩緩流動起來，元力所過之處，身上本來冰寒的地方又漸漸暖和起來，僵硬的手腳也逐漸輕鬆。

  輕輕吸了一口氣，那繚繞在寒冰洞內無處不在的淡淡冰寒白霧，順著他喉嚨入腹，姬長空體內因為「火龍燒」還在沸騰著身子，給這一口寒氣一衝，竟然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果然有用！

  姬長空心中一喜，望了望手中那大半壇火龍燒，嘴角勾起一絲歡快的笑意，一把將火龍燒抱起來，湊著壇口，「咕隆咕隆」又猛灌了幾大口。

  「咳咳……好烈的酒！」

  火龍燒入喉，那種身體被架在火堆上面燃燒的感覺再一次襲來，酒液在身體內沸騰，體內真像是有幾條火龍在燃燒著。

  幾口火龍燒入腹，姬長空體內似有熊熊大火燃燒，即便他不運用元力來抵禦寒冰洞的寒氣，光憑那火龍燒猛烈的酒勁，竟然已讓他不再覺得寒冷。

  「呼呼……幸虧我早有準備，好酒，果然是好酒啊！這麼猛烈的酒，也只有這個時侯喝才正是時候！」姬長空捧著火龍燒，又灌了幾大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或許是因為在寒冰洞的緣故，這裡面冰寒的霧氣和火龍燒的猛烈酒勁一衝，他既感覺不到太森寒的冷意，也沒有了那種身體似要被火龍燒燒死燒乾的難受，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覺到火龍燒酒勁的猛烈，酒味的香醇！

  ……

  身體不再冰寒，姬長空又往寒冰洞裡面走了十來丈，這才一屁股坐下，將手中半壇火龍燒放在身旁，閉目開始調集體內的元力，試著讓體內的元力往腰身以下的腿骨骨髓流動。

  心中一想，那太虛秘錄又悄悄在他腦海一角呈現出來，隨著姬長空念頭的變化，那太虛秘錄一頁一頁地翻動起來……

  這次姬長空很快進入了「無我之境」，他像是一下子從天地之間消失了，靈魂融為天地，空空蕩蕩，仿佛和寒冰洞融為了一體，成了霧氣的一部分。

  突然，就在姬長空進入「無我之境」的一霎那間，那些繚繞在他身側的白霧竟然像活了一般，它們不斷地漂浮變化著，在他身龐急劇地糾纏聚集……

  更遠處的淡淡白霧，也迅速往這邊匯聚，這兒的霧變得氣越來越濃，濃霧像是聚成了一個大雪團，硬是將姬長空整個人給裹在了裡面，只是一瞬間，姬長空就被濃濃白霧包裹住。

  從遠處望去，他被濃濃白霧緊緊裹住的身子，就像是一個大蠶繭。

  姬長空顯然並不知道自己身體的異常，墜入「無我之境」的他，似乎真的沒有了意識，然而身體內的元力，卻自動地流轉著，慢慢地移向腿骨骨髓，漸漸地往腳掌流動。

  ……

  不知道過了多久，寒冰洞石門「嘎吱」一聲再一次被移開了。

  沉寂在「無我之境」的姬長空，突然從那個奇妙的境界醒來，意識重返。

  姬長空並沒有睜開眼，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姬長樂從石門進來了，此時正在門口處警惕地打量著他。

  並沒有主動運用體內元力，然而已經從「無我之境」醒過來的姬長空，卻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元力在腳掌心骨節流動的軌跡！

  不但如此，他體內筋脈、骨頭、皮肉、五臟六腑，這些曾被元力淬鍊過一遍的地方，此時竟然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寒冰洞的寒氣和火龍燒的酒精，不知道何時起竟然浸透了這些地方，讓他渾身仿佛處在了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這種感覺，不但不讓他覺得難受，似乎……還令他身體非常的舒服暢快。

  ……

  「二哥，你來啦。」姬長空咧嘴一笑，笑容如寒冰洞的白霧，帶著點森寒。

  那些將他身子緊緊裹著的濃濃白霧，在他講話的時候，突然又四散蕩逸開來，往寒冰洞深處飄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