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若夢（五）

  時歸緩慢慢地走了進去，只見江昱辭此時像上次一樣，抱著腦袋瑟縮在角落裡，偌大的房間被他弄得凌亂不堪，見她進來，他似乎有些害怕。

  見他如此，時歸緩不由得輕喚他的名字：「江昱辭……」說完，她慢慢地向他走去，企圖朝他靠近。江昱辭並沒有看她，只是木然地盯著地板。

  在昏暗的光線下，江昱辭側臉的線條變得柔和了不少，他其實長得非常好看，有種陰鬱美人的氣質，睫毛纖長濃密，皮膚非常白，帶了點病態。

  眼前的這個少年，漂亮到如同櫥窗里易碎的娃娃，給人的感覺是一碰就會碎掉，有種妖冶的味道，時歸緩這才看到，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江昱辭在出虛汗。

  「江昱辭……」

  時歸緩抿了抿唇，又喚了他一聲，語氣無比的輕柔：「我可以叫你阿辭嗎？阿辭？」聽到這個稱呼，江昱辭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明顯有觸動。

  見此，時歸緩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然後蹲下，溫柔地注視著他：「阿辭，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說完，她緩緩伸出手。

  想要觸碰他的額頭，江昱辭以為她要對自己做些什麼，十分抗拒地閃躲著，嘴裡喃喃道：「不要過來……」時歸緩輕聲細語地哄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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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辭，我是時歸緩，你別怕，你別怕……」時歸緩一邊說，一邊輕輕握住了江昱辭的手，江昱辭掙扎了一下，目光呆滯地看著她，眼神空洞。

  雖然沒什麼效果，但好歹已經冷靜下來，也沒有摔東西和大喊大叫了。

  所有人都視他如瘋子，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蠍，只有她不是，她在拯救他，想要試圖把他從深淵裡面拉出來。

  時歸緩又伸出手來，輕柔地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江昱辭徹底安靜了下來，他臉色蒼白，只覺得耳朵里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有槍聲。

  只有那天晚上的槍聲。

  他的母親邢妍霏，徹底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沒有醒來。

  江昱辭似乎陷入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回憶，他痛苦地叫了一聲，煩躁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卻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隻溫暖無比的手給緊緊握住。

  是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江昱辭感到自己的神智在慢慢恢復，他把目光放到了眼前的這個少女身上，無聲地張了張嘴，過了半晌，才脫口而出：「時……時歸緩？」

  聽了他說的話，時歸緩不由得一喜，她趕緊貼了上去，雙手握住江昱辭的手，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的眼睛：「江昱辭，你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江昱辭沒有說話，像是失控一樣，他不管不顧地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時歸緩被他的這個舉動給嚇了一跳，輕輕推著他，但又不敢用力掙扎：「江昱辭……」

  江昱辭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緩緩闔上了眼睛。真好……這種感覺真好，每次當他感到自己即將墜入無邊的地獄時，她都會陪在自己身邊。

  要是她只屬於自己就好了，他想。

  剛才時歸緩喊他「阿辭」的時候，他又想起了邢妍霏，那個笑起來風情萬種的女人，他有一雙很像她的眼睛，風流嫵媚，也有一張很像她的臉。

  當時追她的人可以從南川排到北渝，他不明白那樣的一個女人最後為什麼會看上了江凜山，而且還甘願做一個第三者，成為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