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浮生（六）

  時歸緩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如水地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溫和：「為什麼突然這樣問？」她心思細膩，知道他這樣問就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溫熙年垂眸，盯著她的臉，握著她的手，逐漸收緊：「你只需要答應我，就行了。無論發生了什麼，既然曾經你答應過，就得遵守諾言。」

  「那得看看是發生了什麼事。」時歸緩說著，冷冷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聲音淡淡的。溫熙年步步緊逼：「那要是這件事關係到你媽媽呢？」

  聽了他說的話，時歸緩神色一凜，眸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她緊緊盯著他的臉，氣質清冷至極：「我媽媽？我媽媽她怎麼了？」

  「你媽沒事。」溫熙年臉色極差，他的目光卻無波無瀾，靜靜地看著她：「我是說如果。」時歸緩這才鬆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溫熙年，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

  「我的底線是你。」

  沒等她說完，溫熙年就徑直打斷了她說的話，他稜角分明的臉恰好被陽光籠罩，鼻樑高挺，纖長睫毛如鴉羽，又重複了一遍：「我的底線是你。」

  時歸緩垂下眼帘，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可是，我的底線，是我媽媽，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愛情和親情，終究是不一樣的。

  聞言，溫熙年居然笑了，他的笑似陽春白雪，夾雜著寒意：「那麼我呢？我在你心裡，是什麼地位？難道你為了她，可以離開我嗎？」

  時歸緩沒有說話，過了良久，她才輕聲道：「溫熙年，自古忠孝兩難全。你還有溫叔叔，還有溫爺爺，而我的媽媽，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我了。」

  溫熙年噎住。

  「她養我這麼大不容易，畢竟她現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我，而我不能那麼任性，我不能因為選擇了跟你在一起就可以拋棄她……」

  說到這裡，時歸緩抬眸，澄澈明亮的眼睛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開口：「我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相隔著很多東西，我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所以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離開你……你，能明白嗎？」

  聽了她說的話，溫熙年不再說話，他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半晌，漆黑幽深的眼眸中暗沉沉的，看不清任何情緒，最終，他自嘲地笑了一聲。

  她為了她的媽媽可以放棄一切，可他為了她，也能放棄一切啊。

  「對不起。」她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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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教學樓出來，時歸緩順便換回了校服，她參加的項目得明天才舉行，此時操場上人頭攢動，溫熙年早已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抿了抿唇，有些漫不經心地往自己班級的場地走去，思緒萬千。江昱辭遠遠看見她，又走了過去，懶洋洋地渡到了她的面前。

  「餵。」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江昱辭不由得蹙了蹙眉，扯了扯她的衣角：「你怎麼了，時同學？」時歸緩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我沒事。」時歸緩頭也不回，直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江昱辭，請你不要再煩著我了，行嗎？」她現在真的很煩。

  江昱辭哪裡肯聽她的話，徑直追了上去，神情倦懶，恣意又散漫：「跟你說個事兒唄，你是第一個，這麼快令我的病恢復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