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2024-04-29 23:01:01 作者: 秋李子

  最後一個字趙鎮幾乎是吼出來的,眾人齊聲應是,周德的聲音最大,跟了這麼一位將軍,以後的日子,肯定很好。

  胭脂看著趙鎮帶兵離去,並沒出面送別。因為她知道,趙鎮一定會看到自己在微笑。

  「娘子,奴曉得這一句話不該奴說,可是這一去,太兇險了,郎君不該前去。」紅月的話比起紅玉也不算少。胭脂淺淺一笑:「可是,攔不住的。再說,我相信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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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月應是,看著在炕上搗亂的趙捷,娘子的心可真大,這要有個萬一,還真是讓人無法想像。

  趙鎮並沒像他說的,這日傍晚就回來,這讓客棧主人和張里正焦心不已。張里正不好去問胭脂,只有借著給胭脂送吃的時候,讓自己的婆子去問。

  胭脂聽到張婆子遮遮掩掩的話就笑了:「此去的是我的丈夫,是我兒子的爹爹,我自然擔心,可是我相信,他一定沒事的,不然的話,就會有山賊來報復。」

  「可不是,我們就是怕山賊來報復,畢竟……」張婆子順口就把話給說出來,覺得失言的她用手捂一下嘴。胭脂只淺淺一笑,沒有說話。趙鎮,你一定會回來的。

  趙鎮是在第三日中午才回到小鎮,那時這支隊伍已經有人傷了,甚至有人死了。連趙鎮額上都有傷。但這支隊伍非常高興,還有十來個原來的山賊願意投靠趙鎮,至於剩下別的,不是死了就是殘了,統統都要送到府衙去。

  陳冬的神情和前日初見時也不一樣,他的馬在趙鎮身後一個馬身,對趙鎮讚不絕口:「似趙將軍這樣的人,實在罕見罕見。」

  「京城的勛貴子弟們,並不是個個都是紈絝!」武德郎覺得自己簡直報了仇,對陳冬說出這麼一句。陳冬在遲疑之後放聲大笑。

  趙鎮看向不遠處,看見胭脂抱著趙捷站在那裡,這才是對趙鎮最好的獎勵,自己的妻兒都在那裡,等著自己。

  一封奏章放在趙匡義手上,他的眉頭深鎖,真沒想到,趙鎮竟然在去赴任途中,剿滅了一股盤踞多年的山賊。這一點,就算那封奏章上,刻意泯滅也是滅不了他的功勞。

  「郡王,按說,趙郎君剿滅山賊,自當該獎賞,可是一來那不是他管轄的地方,二來他借兵一事,並沒告知當地衙門,這又該罰。」站在趙匡義身邊的人見趙匡義眉頭深鎖,不失時機地開口。

  「官家怎麼說?」趙匡義並沒回答別的,只問這麼一句。那人立即道:「官家也在那拿不定主意,這才把奏章發下,由眾臣討論。」

  「眾臣?」趙匡義問了一句,此人立即點頭:「就是眾臣,只是下官想著,趙郎君是您侄孫,這才把奏章先給郡王您過目。」

  眾臣的話,曹彬也在這討論之列了。若要直接罰了趙鎮,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趙鎮越權做事,該罰。可是曹彬知道了,到時,會不會因這個,而大動干戈。

  趙匡義是知道曹彬對趙鎮被調去西邊有所不滿的,不過理由冠冕堂皇,趙鎮的官職也很重要,曹彬這才按下不滿。

  現在真要罰趙鎮,到時曹彬一定會出來阻止的,因為趙鎮的功勞也是擺在那裡。

  「郡王,曹相公來了。」想著曹彬,曹彬就到。趙匡義還沒說請,曹彬就掀起帘子走進來,對趙匡義道:「老趙啊,我們都許多日子沒見了,我聽得有一封奏章,從西邊來的,說是鎮兒做了些什麼,到底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你可要告訴我。」

  此刻已經是十一月,汴京城裡的值房,也燒了炭火,可趙匡義感到曹彬一走進來,房裡的炭火都沒那麼暖。

  趙匡義笑著道:「正是這件事犯愁,到底是該罰還是該賞。罰呢,有這麼個功勞在這裡。賞呢,又怕被人說不罰。」

  曹彬接過奏章飛快地看起來,看完把奏章一丟,放聲大笑:「老趙,你原先脾氣不是這樣的,記得當初打仗的時候,你脾氣多爽快,怎麼現在不上戰場了,你脾氣就變成這樣了?要我說,該罰也該賞,罰呢,罰俸好了,該讓這小子知道,擅自行動就沒飯吃。賞呢?就要去問官家的意思。或者,你們兵部有舊例?」

  這後一句是問旁邊的兵部官員,這人被問立即恭敬地道:「是,確實有舊例,按說剿滅山賊,若山賊中有悔改想從軍的就命他們從軍,只是……」

  「還只是什麼,我瞧那奏章上說,有個叫周德的,出力甚好,就給一個承信郎吧。」曹彬想都不想開口就道。

  「曹相公,這樣……」兵部官員立即阻止,但看見曹彬的眼神又停下。

  「我知道這樣越了好幾層階。但這樣的人,既有這樣的心,我們當為官家想,這樣的人越多,是不是越能讓官家安穩。千金尚能市馬骨,更何況這樣的事?」曹彬的話讓兵部官員低頭,只連聲應是。

  趙匡義看著曹彬,什麼都沒說。

  「聽說,大郎立了功勞?而且是很大的功勞?」天子既然讓群臣決定是否賞罰,那趙德昭也在這個行列,等他回來,永和長公主就主動和他提起這事。

  「是啊,我沒想到,大郎他給了我一個意外。」趙德昭做為父親,兒子得立功勞,他也很高興。不過看一眼永和長公主,趙德昭又一笑:「只是他還是太莽撞了些,離那府衙不遠,當時就該問詢過府衙,然後再做後面的事。」

  「你別以為我會想一些別的。」永和長公主拆穿丈夫的想法,趙德昭看向妻子,微微一愣。

  「你我是夫妻,縱然我的公主你是駙馬,卻也是夫妻。大郎這樣我很為他高興。至於想的不周到,當時箭在弦上,我想,大郎也許沒有法子去想別的。」永和長公主的話讓趙德昭笑了:「多謝你,公主,多謝你。」

  「你不必謝我,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你沒續娶我,是不是大郎和太子妃,不會兄妹反目?」這個問題讓趙德昭沉默,永和長公主沒有說話,只是看向遠方。

  「不知道奏摺上去,官家會怎麼想?」趙鎮懷中抱著趙捷,胭脂坐在火盆邊給趙捷做衣衫。麟州的都監衙門,當然比不上京城趙府那樣精緻舒服。地上沒有了地衣,牆似乎還有些透風,就算放了兩三個火盆,依舊覺得有些冷。

  「你以前,從來不會去想這些的。」胭脂放下針線,用手捶一下腰。

  「以前我總覺得,就算闖了什麼樣的大禍,總有人幫我彌補。可現在我明白了,要人幫忙彌補禍,自然要付出很多。這個世間,從沒有不付出就得到的事。縱然我姓趙,依舊如此。」

  「和原來不一樣了?」胭脂笑著問趙鎮。

  趙鎮勾唇一笑,趙捷在父親懷裡翻了一個身,繼續呼呼大睡。胭脂聽著兒子的鼻息,也感到有些昏昏欲睡。屋內只有他們三人,胭脂靠向丈夫肩頭。

  趙鎮低頭看著妻兒,此地沒有京城繁華富麗,這間屋子,也沒有京城趙府那樣精緻溫暖,但趙鎮心中有一股從沒有過的安心。在這裡,自己能真正保護住妻兒,而不是要依靠別人的恩賜,來讓自己獲得一些喘息。

  「朱嫂子,這麟州可真冷,來了都個把月了,還是從骨頭縫裡透著冷!」紅月抱著肩膀在火盆面前烤火,對趙捷的奶娘朱氏抱怨。

  「娘子和郎君還沒喊冷呢,你就喊什麼?」朱氏整理一下腿上蓋著的狐皮,斜眼瞧著紅月。

  紅月把手放進狐皮裡面,朱氏把紅月的手拿出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攢錢買的,你要想,你也去攢錢買一塊,我這蓋了好些年了。」

  「蓋了好些年也比我蓋著的狗皮舒服,狗皮也就夠用一年,哪像這狐皮,可以用好些年。」紅月年紀還小,買不起這些,也只能用趙家發下的狗皮做被子。

  「小紅月,你怕冷的話,等我上山,給你打條狼來做褥子。」周德的聲音突然響起,紅月回頭瞧他一眼,一臉不屑:「就你,還打狼?誰信啊?」

  「為什麼不信?」周德把手伸到火盆那裡,笑眯眯地問紅月。

  朱氏怎不明白周德的意思,眼珠一轉就道:「周阿哥,我問你,你都十九了,等到朝廷的封賞下來,你打不打算娶媳婦?」

  周德的眼還是沒離開紅月:「我倒是想娶,可是這麟州的小娘子,一個比一個還……」

  「朱嫂子,我去問問娘子,晚飯該做些什麼菜,不和你們說了。」紅月俏臉一板就走了。周德想追上她又不敢,眼巴巴地瞧著朱氏。朱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與其在這想,還不如去求郎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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