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又理智

  斯聿目光倏地一縮。

  下頜緊繃著，眼角發紅，唇角血漬因為咬過，擴的更大，從牙縫裡擠出來她的名字，「宋昭！」

  宋昭始終清醒又理智的盯著斯聿。

  少女眼型漂亮的眸子裡黑白純粹，裹挾著三分清絕。

  兩個人的臉隨著說話時壓抑的情緒靠的幾乎要撞上。

  氣息紊亂。

  斯聿兇狠的注視著她，在她眼裡能清楚的看到他在裡邊的倒影。

  她是那麼冷靜，那麼的決絕，像是置身事外。

  而他滿眼的血色，恍如烈火，透著洶湧的瘋狂，令人不寒而慄。

  

  「你怎麼能如此看待我。」

  他一把揪住宋昭的後脖領，手指順勢插進她後腦的髮絲之間，五指收攏，毫不憐惜的揪住，嗓子裡滿是血腥味，聲音低沉嘶啞，

  「即便存了私慾又如何？你我是夫妻，你便該向著我，不是嗎？」

  宋昭被迫仰頭看他，氣息細細的吐露著，平靜而冷淡，「你覺得那是屬於你的，可世人不會這麼覺得。你便是坐上天子之位又如何？你可知史書會將你定義為謀逆，你在世人眼裡，終將名不正言不順。我們將來的孩子，宋家的滿門忠義，都會因為你染上不乾淨的污穢？你可有想過？」

  斯聿身子一僵，陡然鬆開了手。

  他眼睛垂著，忽然重重的喘了口氣。

  露出來的唇裂了兩道小口，正在往外滲著血跡。

  所以，這才是宋昭不選擇他真正的原因。

  與澹臺漠，與滿朝文武，與天下人一樣。

  阿昭……也覺得他不配稱帝嗎？

  也是，

  她總覺得他壞……甚至會因為那個荒誕的前世夢，真的覺得他會滅世。

  最初不懷好意的接近只為暗殺他是如此，此刻的不被選擇，也是如此。

  究其原因。

  就是因為宋昭從骨子裡，就覺得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宋昭，我哪裡對你不夠好，從始至終，我一直拿命在護你，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為你得罪黎民百姓，也為你不忠不義……你卻只在乎你宋家的滿門榮譽，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他的聲音很低，頹廢又沙啞。

  跟被掐住了脖子發出掙扎哀鳴的困獸一樣。

  怎麼可能失望呢。

  他那麼的喜歡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給她。

  喜歡不就是互相的選擇與理解，執手的信任與依賴。

  可宋昭對他有過一絲絲選擇理解，信任依賴嗎。

  沒有。

  一點點都沒有吧。

  「宋昭，你真的心悅我嗎？」

  若是心悅，為何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若是心悅，為何要對他隱瞞遮掩。

  若是心悅，為何從來不站在他角度考慮？

  也許，

  斯聿不敢往下想，這念頭一起，他便猶如墮入了無底深淵。

  宋昭眉眼低垂著，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心口很脹。

  她不忍斯聿難受，可卻無法退讓一步，認真的說，「我不想你做天子，與我心悅你，是兩回事。」

  屋中寂靜。

  良久，斯聿哂笑，「我若是一定要呢？」

  「那我們便和離，」

  宋昭說，「我沒有資格阻止你去做事，但我有資格退出。我不會讓我的孩子跟我的家人，陷入不忠不義之地。」

  斯聿臉色霎時的發白。

  胸腔內窒息的疼痛蔓延開來，他忽然惡狠狠的對著宋昭的嘴唇親了下去。

  近乎發泄，野獸一般的啃咬。

  宋昭疼的蹙眉，卻沒有動。

  她安靜的，任由男人撒著氣。

  兩個人的身影在屋子裡疊交紊亂，像是陷入了一場瘋狂卻無聲的較量。

  最終是斯聿敗下陣來，銜著宋昭的唇逼問，「真捨得跟我和離？」

  宋昭衣裳被扯開，頭髮凌亂，抬手按了按被咬出血的嘴唇，笑了聲，「試試看。」

  斯聿頓了頓，隨即也跟著笑了，他毫不憐惜地捏住她的雙頰，眼神是病態的瘋魔，「你的心是他媽什麼做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