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黃雀在後

  劉躍般在一棵大樹後面，壓著嗓子問，「那怎麼辦？」

  「霍少爺呢？」雲沫扭頭。

  「叫你哥幹什麼？」霍川也在不遠處。

  「你現在拉到了多少人？」雲沫問。

  「四五十個」，霍傳說。

  「上面讓我們沖，跟田雅芙說一聲，我們去南邊沖！」

  「南邊是退……」林凡城小聲嘀咕了一句。

  「閉嘴，總指揮又沒說往哪兒沖。」

  霍川招呼了一聲，一群人呼啦啦跟著雲沫走。

  

  田雅芙有心要把他們留在眼皮底下，但對方也是在執行軍令，實在找不到好理由。

  總不能說，別人怎麼戰鬥，也得手把手教吧？那就做的太明顯了。

  ……

  雲沫的話，讓一教官的腿停止了抖動，從他們的角度，能夠看到全局的變化。

  一教官皺眉，「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張教官冷哼，「等著看吧，這人的感覺十分敏銳。」

  ……

  「方哥，他們上鉤了」，張雲朋站在方鴻晨旁邊，幫著他分析戰局。

  方鴻晨的手指從地圖上略過，「斷尾求生，沒想到真的放棄這一個營了。」

  「除九營繼續佯攻F15外，所有人向望指山回撤」，方鴻晨說。

  「一、二營為左翼，牽制住他們，同時注意掩護左側。四、五營為右翼，擔任主攻……」

  上午十點左右，草叢密林之中，對方張網以待。

  雲沫這邊，有霍少爺在，所有人都挺團結，在她指定的位置埋伏好，等著敵方來襲。

  「我們離二排和三排比較近，防守為主，自己別亂，問題不大。如果遇到問題，往偏南方向轉移，那邊比較安全」，雲沫指間硬幣轉的飛快。

  當前位置庚加己、庚臨禽，藍方在巽木宮，要生紅隊的離火宮，雙方沒有相剋，這裡不會有太大的戰事。

  眾人握緊武器，均跟著點頭。

  沒讓他們等太久，枝葉沙沙擺動，有枝葉被踩踏的聲音傳來。

  對方裝備充足，推進速度很快。

  雲沫的槍口對準了最前方一人：「砰…」

  隨著第一發子彈飛出，槍戰打響。

  此起彼伏的槍聲響徹叢林。

  雲沫這邊有地形優勢，她選出來的位置，一定是這片區域隱藏性最好，且最利於攻擊的。

  對面來勢洶洶，但此處地形狹窄，不好鋪開兵力。

  對方排長一揮手，開始慢慢後撤，往東面移動。

  「臥槽！整三個排，太看得起我們了吧？！」

  等到對面陣勢鋪開，眾生才驚覺，雲沫說的是對的，如果他們剛剛正面衝突，恐怕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不會有。

  通訊里，已經有亂七八糟的聲音向林洋澤匯報。

  林洋澤早就傻了眼，立即往上通報。

  「我們撤嗎？」霍川屏息端著槍，側耳傾聽。

  「不」，雲沫說，「別動！」

  此地氣場格局沒有變化，他們已經處在煞氣最薄弱之處，林子裡一時比較安靜，只有蟲鳴聲窸窸窣窣。

  只消停了一分鐘不到，槍聲由遠及近，突然密集，大有馬上就要衝上來的架勢。

  「怎麼辦？要上來了，我們就要被包圍了！」一男生急了。

  雲沫說，「別慌，這是退往望指山的路，他們不會逼我們去那裡，這大概率是最後一次試探，他們要以退為進。」

  「站好自己的位置，強勢阻擊，不要吝嗇子彈。」

  「咻……咻……」

  哪裡有人影晃過，哪裡就有如附骨之蛆一般的彈藥。

  「報告，遇到阻擊，攻勢密集，不確定人數」，藍隊排長回報。

  「打打看」，方洪晨低頭：「放棄迂迴包抄，氣勢打出來，看看情況」

  「是」。

  僵持了足有五分鐘，紅隊這邊彈藥就要告罄，男生們急的不行。

  「不要慫，彈藥全打出去！不要讓他們發現你們的顧慮！」雲沫吼。

  「啪啪啪」，火力阻擊似乎比剛剛更加猛烈。

  「撤」，方洪晨終於下達指令，藍隊開始轉移。

  林凡城凡城忍不住噓了一口氣，癱坐在樹幹上，「兩分鐘！他們如果再堅持兩分鐘，我們就要赤手空拳的上了！」

  十營其他排的情況更不容樂觀，在對方壓倒性的優勢下，節節敗退。

  林澤洋頻頻向指揮部求援，沒有回音。

  「田雅芙，幫我接林營長。」雲沫說。

  田雅芙不想理她，她現在焦頭爛額，「幹什麼？！」

  「我有辦法出去」，雲沫說。

  田雅芙被對面子彈壓得抬不起頭，「命令是讓我們沖！」

  雲沫說：「你沖了嗎？現在也無非是在死撐。如果就這麼敗了，負五十分，米莉亞能給你彌補嗎？現在還沒得幾分，你想出局？」

  「你想怎麼樣？」田雅芙急的上火，他們那邊形勢緊張多了，也沒空聊天。

  「想出去就幫我接林營長！」雲沫再次提出。

  田雅芙一咬牙，還是建立了一個臨時通話。

  「林營長，給我權限，我能帶你們出去」，雲沫說。

  「什麼？」林洋澤有些不敢置信，一個小兵，想要篡權？

  「現在五連的連長已經掛了，人員空缺，由戰前臨時提拔一個不過分吧！」

  雲沫知道，各營長有權臨時任命底下的人，更高的官職別人恐怕也不會給，先要個連長掛著。

  「我之前說的已經被事實驗證，對方兵力遠勝於我們，硬扛下去出局是早晚的事情，與其被包圓，為什麼不賭一把？還有人能有辦法帶大家出去嗎？」雲沫繼續加籌碼。

  林澤洋很安靜，他並不想給這個權限，但他也不想輸。

  大包圍圈早就已經形成。

  米莉亞以為不救援十營就可以沒事，顯然她低估了方鴻晨。

  離他們最近的八、九營雖然沒想支援，但也遇到藍隊主力，已經自顧不暇。

  他們十營只能靠自己，現在別說往前沖了，就算撤退都已經無路可走。

  「給你三分鐘考慮，三分鐘再不定，我們就場外見！」雲沫催促。

  林澤洋一咬牙，「行！」。

  從場外的監控來看，太陽已經升起，霧散天清，雙方陣營布局顯而易見。

  紅隊的兩個營，已經全部進入藍方的火力射程之內，九營損失慘重，幾次試圖突圍，都沒辦法。

  米莉亞可以不管十營，但不能放任另外兩個營也不管。

  她緊急調派援手，但一時間過不來，還在中途遭遇的對方的埋伏。

  藍隊總攻的信號就要打響，再有幾分鐘，埋伏圈內的紅隊兩個營，就要被全部狙擊了。

  雲沫的聲音在頻道響起來的時候，全排人都愣了，繼而是與有榮焉的興奮。

  臨危受命！

  男生們一齊看向雲沫。

  林洋澤快撐不住了，隊伍稀稀拉拉，眼看著就要敗落。

  十營頻道內嘈雜一片，百號人粗噶的、急切的、尖細的聲音，伴隨著槍聲和草木被折斷的聲音，響成了一片。

  可以說一團散沙，十分混亂。

  雲沫沖劉躍般做了個來的手勢，指著遠處一條蜿蜒的水流，問他，「那是哪裡？」

  劉躍般回憶了一下，「谷拉河……」

  拿破崙說過，一支軍隊戰鬥力的四分之三，是由士氣組成的！

  當一個群體處於慌亂的時候，他們會抓住任何可能看見的稻草。

  這個時候，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精神領袖。

  他們需要一個人果斷肯定的跳出來，

  告訴他們往哪兒去，告訴他們什麼都不用考慮，告訴他們跟上就好……

  雲沫自然明白這一點，她吼了一嗓子，迅速下達指令，

  「都別慌，聽我的！現在開始，所有人邊打邊撤，儘量往東和南方向移動，不要做得太明顯。」

  「……我們排的位置你們都看到了，我之前說的也被證明是對的。我能找到更安全的路，我來帶大家出去。」

  雲沫這一副清涼的嗓子，帶著強大的自信。

  夫地形者，料敵制勝，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

  頻道裡面除了密集的子彈出膛聲，只剩下她的聲音持續迴蕩。

  眾人被對方包餃子的恐慌也慢慢得到了緩解。

  既然她這麼有信心，似乎一切都在掌中，跟著拼一把又何妨？！

  戰鬥剛剛開始，沒有人能讓他們輕易出局。

  米莉亞也聽到了雲沫的講話，但她沒有去打斷，她現在焦頭爛額，真要把三個營都搭在這裡，這場演習也就別繼續了。

  這個時候，士氣很重要。

  她距離太遠，無法產生切身感受，動員效果自然比不上雲沫，只好由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