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覺得你有疑心病（30）

  夜幕之下，星光璀璨，燈火萬千，像是銀河融化了星子，然後灑落人間的耀眼。

  少女臉頰泛紅，眼角媚意橫生，整個人柔軟無骨地倚在他身上，亓恆伸手把人扶住，他還以為她酒量應當很好，否則喝酒的動作也不會如此熟練。

  沒想到喝了一會就醉了，明明只是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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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黨雨也不知道這副身體酒量菜成這樣，她覺得自己好像燒起來了一樣。

  「沈淺淺，下次不許喝酒！」

  他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護著她不至於摔倒。

  「噓！」

  她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角，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然後湊到他耳邊用氣音小小聲地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別告訴別人。」

  「站好。」

  亓恆沒好氣地應了兩句，這人喝了酒怎麼醉成這樣。

  「我告訴你……」她煞有其事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在他耳邊認真地說了一句，「你長得……怪好看的……」

  亓恆愣了愣，她伸手敲了敲他的面具，發出一點「噠噠」的響聲，嘟囔了一句，「那朵花也怪好看的，眼睛也是。」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麼說，但這是他第一次想去相信。

  「也只有你一人會如此認為。」他自嘲地笑笑，仙、魔、人三界都容不下他，因為印記是預言，血眸是地獄之眼，而他是半人半魔的怪物。

  「那是因為你生錯時代了，蠢！」

  黨雨皺著眉，語氣理所當然得厲害，「紅色多酷，現代美瞳的除了紅色，還有綠的紫的灰的呢！」

  她頓了頓，又道，「而且你這朵花多好看，多少紋身師都做不到，反正總比左青龍右白虎強吧。」

  她說著說著，突然靠了過來，然後伸手去摸他的下顎，摸了一會就皺著眉語氣疑惑地道，「你的臉怎麼不見了？我記得你的臉很好看的，放在現代可以出道的那種。」

  亓恆抓住她作亂的手，語氣無奈，「你親手給我戴了面具，自然看不到臉。」

  「哦。」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坐了下來，用手托著腮往遠處的花燈看。

  她突然這麼乖巧地坐著，亓恆還有點不習慣，他看了她一眼，然後也學著她那樣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腮發呆。

  他摩挲了一下藏在袖袍里的簪子，耳邊是她剛剛帶著醉意的軟語，雖然他依舊聽不懂她口中的那些奇詞怪語，但他似乎知道了，她是真的從未在意過那些世俗所不容他的地方。

  甚至，她是發自內心地讚美感嘆。

  幼時因為一塊酥餅而輕信於人，得到的是欺騙和背叛，但他也曾確切感受到希望。

  而今，不知要用何等代價來換這份溫暖。

  「怎麼沒有煙花呀？」

  「什麼？」

  亓恆轉過頭來看她，黨雨皺起眉，語氣不耐，「煙花呢，過節了要放煙花的！」

  書上說過，人族過節日似乎會有火樹銀花，但是今晚並沒有，他往下方看了看，街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也許月夕節沒有此等傳統。」

  黨雨聞言，也轉了過來看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她清澈水潤的雙眸里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亓恆無意識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輕聲問，「很想看？」

  黨雨搖搖頭，「噓」了一聲，然後豎起了自己蔥白的手指，朝他勾著唇笑，「他們不放煙花，那我給你放。」

  話音一落，她打了一個利落的響指，漫天煙火霎時在她身後閃現，璀璨星辰與瑰麗焰火在悄然中相遇，星火與流光在心跳中綻放。

  亓恆怔愣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這一幕。

  天上星辰是神明，遠處花燈是人間，近處螢火是山河，而眼前少女是明月。

  「再給你放一個小的。」

  她自言自語了一聲，然後伸出食指在空中輕點，銀光跟著她指尖而動，漆黑中，她一筆一划地寫下他的名字，然後再一字一頓地念道，「亓、恆。」

  流光在她指尖閃動，和身後那璀璨的盛大煙火交相成映，她彎著眼睛喊了他一聲，「亓恆。」

  他沉默著，半晌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我放的煙花真好看，可是我為什麼快要睜不開眼睛了……」她睏倦地眯著眼睛，又開始自言自語了，手中動作卻一點沒停，煙火仍在天上掛滿。

  「沈淺淺。」

  「嗯？」

  「我好像懂何為『心悅』了。」

  亓恆看著她，突然伸手掀掉了面具，然後傾身過來，吻住了她。

  人間煙火，山河遠闊，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