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覺得你有疑心病（25）

  三日後，荊夜山上，高大的宮殿被混沌之氣縈繞著，到處都是密集飛過的黑鴉，不時發出詭異又駭人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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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於靜謐中劃破，瘋狂與廝殺在紅色的瑰麗中一點一點掙脫，鮮血蜿蜒曲折，順延而下，染紅了山間的路。

  「啊——」

  「快逃！」

  四處都是逃竄的身影、痛苦的嘶吼，一時竟不知，到底是用屍橫遍野還是血流成河來形容更為合適。

  「少主，少主，屬下並不是有意背叛您的！」

  男人害怕地後退著，一雙手抖得厲害，「都是太子指使的，屬下也是無可奈何，萬不得已而為之啊！」

  少年紅衣妖艷，墨發低垂，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指尖正燃著一點火光，他聞言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問了一句，「是嗎？」

  「是啊是啊！」男人忙不停地點頭，「屬下照顧您多年，怎會輕易背叛呢？實在是太子逼迫呀！幸好您無礙歸來，屬下到太子身邊其實也是忍辱負重，欲為您報仇雪恨的！」

  「如此，倒真是辛苦右護法了。」

  他嘴角笑意更深，微微抬眸看著對面的男人，然後收起了指尖的火光。

  「少主明察，屬下日後定當盡心輔佐。」男人鬆了口氣，也跟著笑了笑，果然和小時候一樣好騙，幾句花言巧語就能把他耍的團團轉。

  然而下一秒，他又笑不出來了。

  因為亓恆突然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徑直把人原地提起，他語氣譏諷地道，「右護法，當真好算計。」

  「咳咳……少……少主……」男人的聲音像是硬生生從喉嚨里擠出來一般，嘶啞難聽，窒息讓他面目猙獰。

  亓恆眼神冷得厲害，手中力氣卻不減分毫。

  什麼輔佐，什麼照顧，什麼忍辱負重，什麼不得已而為之，全都是哄騙的假話。

  幼年的他會因為一塊酥餅而輕信於人，而今的他可不會。

  既然世人容不下他，那麼他也容不下這可笑的天下。

  「嘎拉——」

  他面無表情地扭斷了對方的脖子，多年照顧又如何，不還是背叛，背叛者就得死。

  隨即，他彎下身子，撿起了地上的屍體，魔族中人死後都會化為原型，是九尾狐狸，呵。

  他指尖微動，魔焰霎時點燃了屍體，發出刺鼻的燒焦氣味，只有灰飛煙滅，消失殆盡，才能生生世世不入輪迴。

  既然選擇了背叛，就該永遠消失。

  他抬起頭，臉頰邊印記如火盛放，更襯得他妖艷魅惑，勾人心弦了。

  也是，碧落黃泉之花，不蠱惑人心，怎能哄騙輪迴？

  「快逃快逃……」

  伴隨著壓低的氣音，窸窸窣窣的走動聲從宮殿角落裡傳來，四處都是逃竄的身影，亓恆站在原地，風吹動了他紅色衣袍，在空中留下一點旖旎的弧度。

  屋檐上，少女一襲白衣，髮絲如瀑，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她手中銀劍泛著些許微光，眼神平靜地俯瞰著下方時，仿若降落人間卻不問世事的神祗。

  一直站在原地的亓恆此時突然抬起頭，和她視線對上，隔著一定距離，黨雨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這一眼意義何在。

  但他這一眼，讓其他逃跑的人注意到，原來宮殿之上還有一個白衣少女，而且似乎為正道中人。

  「救救我們！他是怪物啊！」

  「仙子，快殺了那個魔頭，他就是亓恆啊！」

  「他是半人半魔的怪物啊，日後還會放出四方魔物的，快殺了他！」

  一群人突然涌到了屋檐下方，用殷切的目光看著她，仿佛只要她出手殺了亓恆，這天下就會太平一般。

  黨雨並未回話，她甚至連低頭看他們一眼都沒有。

  黑氣瀰漫的宮殿，烏鴉從頭頂掠過，地上都是蜿蜒的血流，亓恆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神色難辨地看著她的方向。

  屋檐之上，少女白衣翩然，與這血腥、黑暗全都格格不入。

  亓恆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血，突然低低地笑了下，他一揮手，魔焰霎時點燃了這座宮殿，到處都是火光，蔓延著向外。

  世人皆知，死於魔焰，連輪迴都不入。

  猩紅的火光沖天而起，哀嚎和尖叫此起彼伏，魔焰衝破黑氣，這裡像是寸草不生的人間煉獄。

  黨雨低頭看了一眼，死傷無數、血流成河，不能再繼續了，她握緊了手中銀劍，闔眼施法。

  盛大的白光在半空中閃耀，冰霜凝結，雪花飄落，火焰消失在霜白之中，晶瑩偏飛，冰凌化雨。

  亓恆站在地面上看她，眼神黯了一瞬，她果然還是選擇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