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屍堆

  就算是不畏懼這些，可是這麼多的死人擺在面前，還是讓唐善有些心驚膽戰。

  袋子沒有被打開，只能零零散散看到一些四肢從袋子裡面掉落出來，而這些四肢的主人都被遮住了，看不到長相，也不知道是誰。

  「誰讓你們燒的？」宋彌似乎有些憤怒，他低頭看著小梁，有些焦急地說：「快把火滅了，整理一下這裡。」

  「宋隊，不是我讓的，主要是這群村民攔不住啊，非說這群死人是鬧了疫病死的，必須要燒了，我攔了一個下午了也沒攔住。」

  小梁的聲音中都帶了哭腔，再看四周人不在乎的神色，他應該是沒有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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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彌看了看四周，從人群中擠進去拿了一個木頭水桶，又從旁邊的一個小水坑裝了幾桶水，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堆火給澆滅了。

  宋彌人高馬大，又穿著和小梁不一樣的警服，周圍的村民即使又異議也不敢再吱聲，只是安靜地看著宋彌把火里還沒有焚燒完全的屍體從火堆里扒了出來。

  屍體燒焦的味道，說不上來的奇怪和噁心，唐善從口袋裡翻出一隻口罩來戴上，這才走近跟前。

  煙還沒完全散去，宋彌用小木棍把屍體袋子挑開，用袖子捂著鼻子往裡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算是宋彌，也差點當眾反胃。

  這已經不再是一具新鮮的屍體了，而是一具乾屍。

  也許這個人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不過他的皮肉卻還貼合在骨頭上，像是用人皮裹了一個骨頭架子。皮膚上還有很多黑色的血塊，應該是生前潰爛的部位。

  「警官，這是疫病，傳染人會死的。」一個老太太住著拐杖走過來，像是在警告宋彌一樣：「我們村的人沒有報警，這些東西我們會處理。」

  「你怎麼肯定這就是疫病啊？」宋彌站起身來，看著面前的老太太。

  「哎呦，我在這生活這麼多年了，還能不知道嗎？」老太太不想在村人面前沒面子，立刻瞪圓了眼睛，連臉上的皺紋都被撐起來了幾分：「當年那疫病一個傳一個，全都死透了。」

  「哦，那請阿婆給我們講講吧，我也記個筆錄回局裡。」宋彌揮了揮手：「小梁，叫你們的人過來幾個，把這些屍體都搬走，找個牢靠的地方，明天我安排人手來運走。」

  「好好好……」小梁一聽，趕緊跑到邊上去打電話了。

  可是這個老太太可沒有那麼聽話，她的拐棍在地上跺得鐺鐺響：「你們這不是多管閒事麼，年紀輕輕的還質疑我老太太，難道我撒謊不成？再說，我們村子自己的事，憑什麼講給外人聽啊？」

  「就是，警察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群中也有人跟著附和到，語氣中還包含著冷嘲熱諷。

  像這種小鄉村，村民的抱團感特別強，幾乎在關鍵時刻都會一致對外，別說對待一個小小的隊長了，就算是局長來了，估計也會被同等對待。

  「剛才您說你們沒有報警，那我們為什麼接到報警電話了呢？」宋彌從懷裡掏出一支錄音筆來，十分淡定的看著逐漸有些騷動的人群：「私自焚燒屍體是違反規定的行為，要是你們都不說的話，只能挨個領到局裡去問話了。」

  「反正我們村子裡的人是不會報警的。」老太太的氣焰似乎沒有剛才那麼囂張了，她嘟嘟囔囔地說到：「十幾年前，我們村子裡就開始鬧這個疫病，剛開始是貓貓狗狗的，後來就有人開始潰爛，當時我找人算過，是因為村子裡有邪祟，死去的人都受到了詛咒才這樣的。」

  「什麼邪祟？」唐善也跟著走過來一步。

  「還能有什麼邪祟。」老太太打量了唐善一眼：「當年我們村子裡有個瘋子，全身都不是人的顏色，皮膚比你這個臉還白，晚上出去都怕人。」

  「你們覺得他是村子裡的邪祟？」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沒聽過這件事的村民也都圍了過來，於是她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棍對著邊上的一間房子一指：「到我家去說吧。」

  既然老太太的口風已經鬆動了，宋彌和唐善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們跟著老太太彎著腰走進了這間不大的小平房，坐在了地上的兩個小椅子上。

  老太太喝了兩口水，這才清了清嗓子：「那年我兒子還在，從地里幹完活回來之後就說前身不舒服，身上很癢，都撓破了。我一看不好，村子裡得了這個病的人都已經死了，於是趕緊去求離這特別遠的一個神婆。

  神婆很靈的，她當時就告訴我，我兒子沒救了。她說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村子裡的邪祟。

  就是那個瘋子來了之後，才發生這樣的事的。

  而且他一看就不像是正常人，身上白得不正常，大家都說他是妖怪。」

  「那你們是怎麼處理這個『妖怪』的？」宋彌問到。

  「我們按照神婆的指示，把妖怪和那些因病死去的人都燒了，就在剛才的那片空地，包括我的兒子……」老太太被觸及了心事，眼睛還流下幾滴眼淚來：「你們是沒看到，那是多恐怖的一幕啊，那麼多屍體堆成了屍堆，村子裡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唐善皺了皺眉頭。

  聽老太太的意思，十年前因為這個病死去的人更不在少數，應該比這次發現的更多，不過剛才看到的那些屍體顯然不是十年前剩下的那些，應該都是近期才死去的人。

  「那剛才那些屍體是哪裡來的？」宋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大概就是一個月前，這種病又開始了，我猜測村子裡一定又出了邪祟，於是就挨家挨戶搜尋，把得了病的人都隔離在一間房子內，後來死了就埋了。」老太太說。

  比起十年前那次意外，老太太敘述一個月前的這些事時顯然輕鬆許多，仿佛已經對這樣的事情不以為然了，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次的死亡人員中沒有了她的家人。

  「那這次神婆說沒說邪祟是什麼呢？」

  雖然宋彌表現的不是很明顯，不過唐善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情緒很不好。

  愚昧無知在這個老太太身上表現得盡致淋漓，這件事還牽扯到十年前的村民大量死亡，不僅不將病患送去就醫，還借著交通閉塞私自處理，說不定有多少無辜的生命都死在了這裡。

  當時那些屍堆中，說不定還有些還活著的人，在一具具屍體中艱難地呼吸著求救，卻被無情地丟進火堆中。

  老太太神神秘秘地剛要開口，突然身後的玻璃窗戶發出了一聲不大的響動，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好像有個人影從外面一閃而過。

  「誰！」宋彌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唐善的反應慢了些，不過還是跟著一起跑到了院子裡，借著外面微弱的光，看到一個人快速向前跑著，好像要從院牆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