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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出城

2024-04-29 22:41:04 作者: 敬亭山

  據御前侍候的宮人說,皇帝晨起時還好好的,午後略進了些粥羹,然後與往日一樣服用國師最新煉製的金丹,服用後也像往常一樣靜坐調息,只是不到片刻,宮人就見皇帝的麵皮漲得紫紅,可還未待上前,就見其一頭栽倒下來,不省人事了。

  後宮眾人忙成一鍋粥,前朝重臣得知皇帝忽然暈厥,一個個連忙授旨進宮,可每個人心裡對這個結果似乎都沒有什麼意外之感,它仿佛是一柄懸於頭頂多時的利刃,所有人都猜測過它究竟要何時落下,而今終於走到這天,一直看似平靜無波的世界,終究被打破了某種微妙的平衡,而最後究竟誰能問鼎九五,承繼宗祧,卻還是未知之事。

  湛沖並未急著入宮,而是送南漪先回了格物齋。南漪方才已聽到亓官所言,可見他竟然絲毫未見急迫,反而還與自己進了來,詫異問道,「你不打算進宮嗎?」

  可那人負手緩步走在身側,竟是半點心焦也不露,也不應她,卻轉頭吩咐她道,「待會著人收拾東西,不必帶太多,只捎些要緊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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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南漪一頭霧水,皇帝病重,召他入宮,可他卻吩咐自己收拾東西,難道這是……準備安排她逃跑?

  而隱隱的不安與動盪她亦有所感,自己來了這些日子,這裡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平靜,他日夜殫精竭慮,她都看在眼裡,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似乎在織網,他亦在布局,只是不知布局之人是否卻在他人局中。

  她停下來,有些無措,「是不是要出什麼事了?」

  他卻莞爾,抬手將她耳邊的碎發撥開,「你可真聰明。」

  南漪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快,吞了吞口水,聲線有些緊繃,「你需要我怎麼做?我沒什麼要緊的東西,現在就可以動身了。」說著,就要往大門上去,卻被他一把拉住了。

  「慌什麼?」他拉著她往格物齋去,邊走邊道,「你至少還有半個時辰可以準備,我入宮之前,一切都還來得及。」

  「那你進宮之後呢?」

  他緩緩停住腳步,臉上也終是散盡了笑意,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進宮以後,留給你的時間就不多了,必要儘快出城,我會讓亓官帶你離開,除了他,不可以和任何人走,記住我說的話。」

  南漪怔怔看著他,「那你呢?」

  「你們先出城,往京州去,我的人馬會在途中接應,我隨後會追上你們。」

  她卻不信他說的,皇帝病重,按理說他們這些非儲君的皇子,不論是就藩還是外放,該是打發得越遠越好,如何竟要在這時候召他們入宮呢?

  南漪望了望天邊最後一絲光亮,「你若是去了,還出得來麼?」

  「你可知蠱蟲如何煉製?」

  她皺眉看著他。

  他此時卻無意再與她解釋太多,直拉她走到院門口,催著她進去,「你只需按著我方才交待你的做就行了,什麼都不必想,一切有我。」

  終於他還是走了,南漪在院門上徘徊,看著他的背影隱沒在拐角,靜默了幾息,很快轉身往裡奔去。

  南漪帶著禪奴只簡單收拾了幾件隨身換洗的衣裳,又換上了輕便的裝束,禪奴有些不知所措,望了望窗外已黑透的夜色,心裡說不出的不安,「阿姐,這是怎麼了?」

  南漪並不能回答她,只能按著湛沖先前吩咐的照做,在這裡等著亓官來接她們。果然,不久後亓官匆匆而至,臉上神色略有些冷凝,可還是有條不紊領著她們從偏門送到一駕馬車上,然後一行人悄悄消失在暗夜裡。

  馬車在坊市的小徑間穿梭狂奔,街市上偶爾可見一隊隊的甲冑加身的兵衛,他們集結的目標似乎只有一個,那是皇城的方向。

  南漪不敢隨意往外探看,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亓官親自駕車,好在一路上並無人阻攔他們,馬車徑直駛到出城的北門才停下來,此時已經落下了城禁,高大的城門緊閉著,馬車不得不停下來。

  亓官跳下馬車,守城的兵衛見他一身尋常素服,輕挑矛尖直對著他們呵斥道,「來者何人?今日城禁已下,任何人不得出城,速速退去!」

  亓官不再上前,只站定了對其遙遙拱手道,「官爺,小人娘家妹子回來省親,方才接著消息得知姑舅病重,今日需得出城回婆家去,還望官爺通融。」最後幾聲略有些高揚,引來一個身著高階官服的城官。

  這城官從守衛身後上來,看了亓官一眼,亓官又將方才所言對這城官重述了一遍,只見那城官聞言,走到馬車旁,伸手掀開帘子往裡瞅了一眼,果見是一對女子在內,便很快放下車簾,轉頭沖那守衛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放他們出去吧。」

  厚重千鈞的城門重新開啟了一道,一駕馬車緩緩自內城駛出,待出了城門,駕車的人狠狠揚鞭,策動馬車疾馳奔向遠方。

  這一口氣不知跑了多久,南漪和禪奴被顛騰得骨頭都快散了架,馬車才又緩緩停下。

  兩個姑娘彼此攙扶著下了車來,見已身在郊野,周圍黑漆一片,除了空中一輪孤月,連一絲光亮都沒有,更夜似無盡頭,南漪站在荒野中茫然四顧,只見遠處有些火光閃現,漸漸地,嘚嘚的馬蹄聲紛至沓來,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田嬰翻身下馬,幾步上前來,看見亓官身後只有兩個弱質女子,急問道,「殿下人呢?怎麼只有你自己?」

  亓官並未回答他,而是轉而問道,「你安排一隊人與她倆先走,你我帶人回上京,殿下人還在禁中。」

  「什麼!」田嬰豎起眼睛,一把揪起亓官衣襟大吼道,「你把殿下孤身留在宮裡了?」

  亓官不願再耽擱時間,一把拂開田嬰的手,轉身牽了匹馬來翻身而上,催促道,「路上再與你細說,若按殿下計劃行事應是無差,快走!再遲恐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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