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4.遷怒

  訓完朝臣，華順明把眼神又轉頭看向幾位已經成長的皇子。

  

  冊封太子之時，其他六位皇子也同時封郡王。

  封郡王就要開府，這些都是要從國庫所出，也是這一年開支里的大頭。

  「幾座郡王府建的是有多奢華？按例撥給你們的銀子還不夠，還不時的從內務府裡面挖東西，要不要照著皇宮來給你們造一座城？」

  原本還在看熱鬧的幾個皇子，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兒臣不敢。」

  太子見所有人都被訓斥，心中舒坦了很多，但此刻他也跟著其他幾兄弟一起跪在其中。

  心中卻在不停的轉想，父皇此舉又有何用意？

  國庫虧空也不是這些日子才有的，早在前兩個月，就有大臣進言，讓父皇從私庫撥借銀子給國庫應急。

  當日父皇就冷笑著對自己說道過，「說是借，當朕有那麼蠢，何時能還？

  這些人還是我一手點拔出來的，沒想到跟上一任那些朝臣一樣，換湯不換藥。

  這一次再教你個乖，人心最難測，你以為他們忠心耿耿的時候，說不定會背後插你一刀。

  你對這些大臣，能給予一定的權利但卻不能給予一半的信任。」

  華章還沒想明白，華順明又接著說道，「朕已經有十幾年沒查過你們的帳了，想來你們也不記得，該是時候讓朕明白這些年的銀子都花用到哪裡。

  今日回去，各部把帳本都抬到偏殿，朕親自派人統算。」

  整個大殿一片肅靜，上一次查帳確實是十幾年的事，那一代的老朝臣都差不多已致仕，難道這一次又準備再梳理一遍？

  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手底下的帳本一清二白，這是準備為太子清掃障礙了嗎？

  大家心中猜疑，也慌了一片。

  尤其跪在太子身後的幾個皇子，眼睛猶如利刃一樣，刀刀插向前面的太子。

  都一樣是父皇的親生兒子，這樣做是不是太偏心了？

  好不容易拉攏到了人手，難道又要做無用功了嗎？

  華順明不管他們心中是如何想的，跟在他身邊的樂三都不用他開口，配合的喊退朝。

  各部還沒反應過來，身邊早已經站著幾位宮中內侍，這是盯著他們回去取帳本。

  ……

  華順明帶著太子進入上書房，裡面的宮娥太監奉上糕點茶水，有序的退了出去。

  「是不是也以為朕是在為你鋪路？」華順明喝一口茶水，這才說道。

  「兒臣愚鈍，請父皇明示。」

  「這朝堂上的官員，官做久了，就會失去本心。

  看看他們這些年各有小心思，如無傷大雅，朕也不想搭理。

  只是人的胃口，欲望無底，該敲打的時候也該好好的敲打。」

  華章，「父皇，人心很難把控，兒臣怕做不好。」

  華順明身子微微前傾，「那就把他們的命脈握在手中。

  你只要手中有權，能壓制住他們，就算是他們再能蹦噠，也不能越過你。」

  「那古文恆也是一樣的嗎？」

  華順明看了他一眼，「這就要看你以後如何選擇，此人雖然看著無欲無求，卻有著自己的底線。」

  華章，「那兒臣上一次可是觸碰了底線？」

  華順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還是差了一點……」

  華章不解，「父皇？」

  「從你問出問題，就已經露出你的短板了。」華順明搖了搖頭，「當一個君主就不能斤斤計較，這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卻還不能走出來。

  朕知道你這是遷怒，可置身處地著想，古文恆在這中間可沒招你惹你。」

  華章臉都漲紅了，「父皇，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而且沒有遷怒古大人，只是對此人有些好奇。

  父皇這麼多年一直善用於他，此次要不是丁憂在家，父皇肯定還要重用。

  兒臣也找人調查過，知道他治理地方很有一套，可這樣的人不一定適合朝堂。」

  華順明笑了，「太子這是覺得自己駕馭不了此人，有些退縮了吧？」

  華章，「……」

  「太子回去好好想想吧！」

  華章急了，「父皇，兒臣不是這樣想的。

  兒臣知道父皇看重此人自有道理，只是兒臣手底下收集來的信息，畢竟都是明面上，兒臣想更多了解。

  兒臣知道，父皇對兒臣失望，兒臣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但兒臣一定努力多學多看。」

  「太子，朕不是對你失望，是為天下黎民而憂心。

  朕選你為太子，就沒想著再換人，否則也不會這些日子出手打壓那些不安分的。

  你不必把心思費在打探那些事上，趁著朕現在還算清醒，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多問多看。

  至於對朕試探，還是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

  朕也是從太子過來的，知道你的憂心，現在這裡就咱們兩父子，索性朕也把話挑開了，你該靜下心來學學馭人之道，而不是想著怎麼防人？」

  華章臉色羞紅，心卻安穩了很多。

  華順明接著說道，「至於古文恆，你要是對他有懷疑，也要人盡其用，讓他去四處治理，可比這朝堂上那些庸俗之人得用多了。」

  華章原本對古文恆還有些不以為然，以為只是華順明的偏愛。

  現在看來，得重新衡量此人。

  「兒臣會仔細斟酌。」

  聽他如此回答，華順明這才有些滿意，如果他順著自己的話接下來，那也未免太過沒有主見。

  兩父子這上書房的談話都未再向外人透露，但從今日開始，太子臉上更是自信。

  有時候甚至不顧臉面，在朝堂上或宮中跟在皇帝身後，都快做到寸步不離了。

  其他皇子見此一幕，心中暗恨，但卻也毫無辦法。

  現如今，後宮都被周皇后把持，他們的母妃也都被懲戒，後宮他們伸不進手。

  而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正因為查帳之事，無及顧及他們，就算是他們心中有再多算計，也只能按耐不動。

  很多東西都不經查，再加上這麼多年積累下來，還真讓華順明抓到很多錯處。

  華順明也不直接處置，而是借著身體不適的藉口，把所有事情都推給太子。

  太子知道這是自己立威的一次機會，帶著人開始大刀闊斧的懲治。

  卻不知道華順明終於鬆了口氣，就沒見過這麼粘人的太子，身邊總算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