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外婆
2024-05-24 02:53:43
作者: 以沫瑤
顧懷舟帶著她過了獨木橋,獨木橋下的溪流清澈見底,足以看得見底下的青苔,這個村落污染的很少,不比城市。
他拉過她的手,讓她小心翼翼腳下,等她過來後,顧懷舟才回答道。
「是啊,我從小就在外婆的身邊長大,後來接回了顧家。」
他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淡淡的溫和的笑,他們並肩走著,語調發生了些微妙的改變。
「說起來,裴頌揚和我還可以說是從小認識呢。」
「誒?」她驚訝了一下,又很快合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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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奇怪,裴頌揚也是在鄉下和他奶奶住一起的,之後才接回去了裴家。
但沒想到他們倆居然是一個村的,且還認識。
「那都是很久遠的事了,七八歲時他就被帶走了,沒過多久我也被顧家接回去了,之後我和你們同一所高中,他不也沒發覺?」
「我們?」
宋羈鳥輕易的抓住了字眼,疑惑的抬了抬眼。
他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自己了?可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顧懷舟沒在意這細枝末節,兩人走著走著就到了一處老房子前。
房子是二層樓,沒有進行重修翻整,再加上也有些年份了,所以從外部看上去有些老舊。
兩人在門口駐足了許久沒有進去,宋羈鳥心下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怎麼會無緣無故有一種見家長的錯覺?
她壓下緊張感,低聲細語的問道。
「…你外婆怎麼沒和你們一起住?」
「她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也喜歡清靜,所以就沒有搬過去。」
聽完後點點頭,她努努嘴,又問。
「她老人家,有什麼忌諱的東西嗎?」
宋羈鳥怕自己說錯了話,惹得老太太不高興了,曾經她不是個會說話的,如今也練就不成討別人歡喜的本事。
「放寬心吧,她沒有什麼忌諱的,而且外婆見到你一定會喜歡的。」
宋羈鳥不太明白顧懷舟的這番話,不過很快她就見識到了。
他們抬步入了宅內,房子裡收拾的很乾淨整潔,室內擺放的家具不多,顯得屋內寬敞明亮。
兩人剛進去,廚房就出來了一個佝僂的身影,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
她穿著一身深紅色的襖子,黑瘦的臉上布滿了皺紋,戴著一隻老花鏡,她神情慈祥和藹,與顧懷舟略有幾分相似。
「外婆。」
老人家眼神不太好,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到來,直到聽見這一聲叫喚後,她才呆滯的把目光放了過來。
外婆一見到顧懷舟就高興的不行,柱著一根拐杖走了過來,她步子很緩慢又因為心急而微微有些踉蹌。
顧懷舟怕她摔了,趕忙上前去攙扶她,宋羈鳥也沒待著,與他一起饞著。
「是小舟哩?」
聽到這話,顧懷舟看向了宋羈鳥,然後又看著外婆,笑得溫柔。
「外婆,是我。」
「幾年咯,你恐怕都忘了我這個老太婆。」
外婆年歲已高,聲音低啞微沉,幾乎是用氣音說話,她說的話含糊其辭,但好歹還可以理解大意的。
「沒有,我出國前不是和您說了嘛,我得出國留學兩年。」
「哦…」老太太迷離的眼神飄出了門外,似乎略有所思,「是為了那個姑娘吧?」
忽然之間提到這個,顧懷舟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僵硬了下,第一時間看的是宋羈鳥。
姑娘?
顧懷舟竟已有心上人了啊,那他出國是為了那個女孩?
她應該也在國外進修吧?
宋羈鳥在心底自嘲了聲,她居然還傻傻的以為他喜歡她?
真是荒謬啊,還好她沒問出口,她怎麼就這麼不要臉敢抬高自己的身價和地位?
自己算個什麼啊?
外婆注意到另外一邊還站著人,她和藹可親,眼睛笑眯眯的看向了宋羈鳥。
「哦,這就是小舟的姑娘啊?」
「啊…我…」
「小姑娘叫啥名啊?」
她話都還沒說完,老太太就先問了名字,她精神矍鑠,慈眉善目,令宋羈鳥平靜的內心生出幾分波動。
她想起了那個在路邊賣鞋的老奶奶,或許是因為她經歷了許多變故,所以對小孩和老人都自動心生好感。
宋羈鳥頓時不知所措,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顧懷舟,可他無動於衷,還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她沒辦法,只能如實相告。
「外…外婆,我叫宋羈鳥。」
老太太眼前一亮,笑得容顏煥發,「誒,這姑娘叫外婆嘞,還說不是女朋友哩?」
宋羈鳥嚇懵了,被誤會了後忙去解釋,卻無從下手。
「不是…我…」
要改口的吧,她方才情急之下,受顧懷舟影響才下意識叫出了口。
「沒關係沒關係,叫外婆好叫外婆好。」老太太粗糲的手覆上了宋羈鳥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我挺喜歡你這孩子的,叫小鳥好呦,多朗個響亮。
老太太在觸及到口罩後,她目光微變,「這孩子咋戴口罩,不悶嘛?」
聞言,宋羈鳥扭過了頭,她差點忘了,自己還頂著一張殘破的臉,不能輕易露面。
「外婆,這次找你就是這個事。」
顧懷舟一把拉過老太太,難得鎮重,宋羈鳥同樣望向了顧懷舟。
「啥子事哦?」
顧懷舟送開老太太的手,走到了宋羈鳥的身邊,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不用怕,把口罩摘下來,外婆不會說什麼的。」
語氣宛如清風微揚,明明就是再簡單不過的話,可她就是莫名的相信這股柔和的力量。
過了十幾秒後,宋羈鳥終於戰勝了心理掙扎,抬手拿下了口罩。
當老太太看到那塊慘不忍睹的黑疤後,心疼的眼裡閃著淚光,捧著宋羈鳥的臉蛋說出了老一輩常會說的幽怨話。
「啊呦,造的什麼孽,這姑娘的臉都成什麼樣了,這是哪個瓜娃子乾的啊,不把姑娘當人看呦。」
外婆是見過戰爭的,一生當眾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去了,連赤裸裸的屍骨都見過,對於宋羈鳥的臉嚇不倒她,就是莫名的感到陣陣心疼。
原本宋羈鳥是不在意這些的,反正也沒有人在意過,可在聽到這些話後,心理防線終於崩塌,情緒洶湧澎湃的狂卷。
她哭了,哭得兇猛而熱烈。
一大顆一大顆連串的眼淚似乎在為她訴苦鳴冤。
人就是這樣,自己覺得不用不在意,可當有人心疼自己時,委屈什麼的情緒都像有了共鳴,找到了泄口一般瘋狂的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