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聯姻

  話題再次引到了宋羈鳥身上，周日沉默了幾秒，腦中浮現的是宋羈鳥抗拒的神情。

  不是錯覺。

  周日能夠強烈的感覺到，現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宋羈鳥早已經不是從前的宋羈鳥了。

  

  曾經的宋小姐光芒萬丈，昂首挺胸，做什麼都一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模樣。哪會像現在畏畏縮縮，連和他對話都抬不起頭來。

  她不再是那個愛沈舊林的宋羈鳥了，所以還有可能會接受他嗎？

  「沈總，宋小姐很聽話，您放心。」

  「別讓她受委屈。」

  看得出來，沈舊林還是很關心她的，只是這種關心難以察覺。

  「沈總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將事實隱瞞本就是冒險的事，周日不想在宋羈鳥的話題上停留太久，他話頭一轉，成功引開了沈舊林的注意。

  「快解決了，沈丘源活不過幾天。」

  電話那頭陰冷的聲音低低傳來，如地獄惡鬼，手握泛著寒光的彎刀。

  沈丘源與沈舊林從一開始就是對頭，他們倆從來不是一個戰線上的。

  但要說沈舊林，卻是真真正正的姓沈。

  沈舊林又交代了周日一些事情後就掛斷了電話。

  M國。

  傍晚，外面下著狂風暴雨，烏雲密布層層疊加。

  狂風如豺狼虎豹般發出一陣又一陣沉悶的嘶吼，又如一雙雙利爪撕扯著落地窗，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好像要憑藉自己單薄的力量穿破出一個洞口。

  沈舊林站在落地窗前，對外界的氣象絲毫無動於衷，而此刻他心裡想的竟然是那隻鳥兒。

  外面的雨下得那樣大，它身上的羽毛會不會打濕，是否已經找到了避雨港。

  「舊林。」

  一道溫厚的聲音橫插進來，打碎了沈舊林的思緒。

  沈舊林斂了斂眸，將那抹神色收藏起來，他轉過身去，緩步而行坐在了沙發上，茶几上還有一杯倒好了的紅酒。

  他拿起盛著酒液的高腳杯，薄唇輕抿了一口，裴頌揚就已經坐在了他對面，只聽他又說道。

  「喝酒解悶？」他似有如無的嘆息了一聲，「剛剛我在外面聽到了你和周日的通話。」

  「你在擔心羈鳥。」

  話題落在了宋羈鳥的身上，沈舊林停在桌沿的手指明顯的頓了頓，又收了回去，慵懶的搭放在沙發邊緣。

  「你想多了。」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可又有什麼事可以瞞住裴頌揚，他一口否認，完全就是在欺騙自己的內心，試圖蒙蔽自己的雙目。

  裴頌揚知道，這一切都已經覆水難收了。

  也很清楚，這次的事情解決完後，他就會第一時間回去找宋羈鳥。

  「放過她吧。」

  那兩年發生了什麼沈舊林已經全部都知道了，宋羈鳥好不容易捱到了現在，就讓她好好過餘下的日子吧。

  「不可能放過她。」

  沈舊林深幽的眼眸中一抹狠戾一閃而過，似一頭盯著獵物只等待合適機會的雄鷹。

  心痛。

  不可抑制的心痛。

  只要一想到她隨時會遠離自己而去，他的心就會揪緊縮成一團。

  他這次反撲如果成功了，那她是一定要站在自己身邊的，他要讓她也為自己歡呼喜悅。

  但這些想法連沈舊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你這樣強留她，你覺得她會開心嗎？」

  不開心嗎？

  怎麼會呢。

  那個女人最想留在他身邊了，當初他跟她提分手她都低下高傲的頭顱去再三挽留他。

  他知道她還愛他，一直是。

  「說我？你不也一樣？」沈舊林嗤笑一聲，「劉至水不也一樣選擇離開了你，所以你一味的等待又有什麼結果。」

  他們兄弟倆相互戳開對方的傷痛，誰也不比誰下手狠。

  裴頌揚在低頭的瞬間，眸中泄露了一絲絲悲傷和難過，表情出賣了他。

  而他也從來不是一個會隱藏自己情緒的人。

  裴頌揚不會像沈舊林一樣強人所難，劉至水既然要走，他就不會去挽留，同樣他也學不會挽留。

  他表達的很少，大多都在行動上，當年兩人在一起也是順其自然的，再加上宋羈鳥的鼓動戳合。

  現在想一想，他對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個愛字。

  愛嗎？

  這是無可置疑的。

  他們以為到最後對方的身邊會是自己。

  可世界上的變數太多了，哪有那麼多以為可以真正的遂意。

  「等這次的事情解決完，我可以幫你退掉裴家為你安排的聯姻。」

  「不用了。」裴頌揚拒絕，「我父母已經把她安排進了裴家，等我回去差不多就要著手準備婚禮了。」

  說這些的時候，裴頌揚神情淡漠，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情緒，又好像在隱忍對於聯姻的抗拒。

  裴家早已經為他安排了一場聯姻，大家族裡的人又是幾個可以如願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呢。

  他們都是為了家族利益被迫接受聯姻。

  裴家已經表明了立場和態度，絕對不允許劉至水進裴家的門，就連給他做地下情人都不配。

  況且裴頌揚也不會做違背道德底線的事，倘若他真的結婚了，又怎麼會耽誤他深愛的姑娘。

  她說，她想要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那他就選擇退一步，海闊天空。

  將那片藍天白雲還給她，就算他要獨自一人站在陰影下，只要能看著她在湛藍的天空下展現笑顏就已經足夠了。

  她說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和她的母親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就好，什麼都不求。

  那他就會盡他所能完成她的心愿，護她一世安穩。

  就算要不惜犧牲自己的後半生，也想看著他深愛的女孩永遠都笑著。

  再也不要為了生活而壓彎了肩膀。

  裴頌揚一直是個很尊重別人選擇的人，他自小就懂得「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

  所以，不論劉至水最終的決定是什麼，他都會點頭答應。

  若是她勇敢一點牽著他不鬆手，他也會為了她勇敢一點面對裴家。

  若是她懦弱一點往後退一步，那他會把愛意統統埋在心底，再也不讓別人發覺。

  因為如果他的愛會給她帶來麻煩和災難，那他就要學會放下過去，放不下就藏起來吧。

  就讓時間停留在高中時代，那個十八歲的女孩會一直活在他心中，永不消亡。

  而他，會為她保駕護航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