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告別

2024-05-24 02:51:51 作者: 以沫瑤

  宋羈鳥目光落在了那張二十塊錢的紙幣上,怔在了原地,眸光微動,似有異樣在眼中輾轉。

  這二十塊錢,是姜小努力考上全校第一的原因。

  而原因的背後,也是她。

  宋羈鳥愣了許久,才伸出滿是瘡痍的手接過那張嶄新的紙幣,這張紙幣如燙手山芋,她的胸口一陣鈍痛,漸漸擴散,疼得她不知所措。

  「姜小的姐姐,我為我兩年前犯下的錯誤為你們道歉。」章俊鄭重而認真的道,「兩年前我不應該仗勢欺人,奪走屬於姜小的榮譽,更不應該辱罵你和姜小發生爭執,推她下了樓梯。」

  章俊的每一句話都讓宋羈鳥心如刀割,越聽下去眼淚更是模糊了眼眶。

  為什麼她完全不知道這些事!

  

  她在做什麼!

  「我也為我媽媽在你身上犯下的罪行道歉。」章俊說著,上半身微微鞠躬,形成九十度,給她彎腰道歉,「真的請你原諒。」

  一個十歲的孩子向她一個二十四歲的人道歉,她不接受的話豈不是只會顯得她太計較。

  而且,兩年前他又能做什麼呢,她們不被世俗所接受,同流合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有一句話是這樣的:錯的就是錯的,不會因為做的人多了而理所當然的變成了正義。

  可錯了嗎?大概吧。

  姜小都沒有了,她計較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都已經發生了,道歉又可以改變什麼呢。

  她捏緊了手心那張鈔票,強忍著心酸和苦楚,艱難的對他說。

  「…都已經過去了,你不道歉我也不會記得。」

  她沒辦法說出沒關係那三個字。

  又怎麼可能真的沒關係,傷害她的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她的小小。

  縱使她再清楚站在這裡的人如果是姜小的話,一定會原諒,但她也不能替她說出那三個字。

  宋羈鳥說完,就抬起沉重的腿繞道而行。

  章俊轉過身,目送她離開,他內心不知做何感想,腦海里湧現了兩年前她跪在玻璃渣上向她媽媽求饒的畫面,緊接著是他媽媽被一個有權勢滔天的男人逼瘋的場面。

  章俊清楚的記得,那個男人很可怕,兩眼猩紅,目光狠戾,像一隻盛怒的雄獅,侵占了自己的領地

  他媽媽至今還躺在重症監護室不醒,這兩年不知道想了多少遍,才恍然明白,真的是他們做錯了。

  宋羈鳥抱著紙箱子一步一步往樓下走,步履緩慢,但她也不急,耐心的像是已經很熟練了。

  「你也撿瓶子啊?」

  突然,她無意聽見樓下幾個女生的對話。

  「你這是學姜小,丟不丟臉啊?」

  「這是窮人才會做的,有點出息吧。」

  「撿瓶子怎麼了?」那個女生反駁著,將空瓶子投入了籃子裡,她不屑一顧的繼續說。

  「花著家裡的錢你們很心安理得,那對於你們來說,什麼賺錢方式才是體面的?」女生一個人對抗三個人,氣勢不輸於她們,「任何職業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大話不要說的那麼好聽。」

  有人嗤笑道:「當初姜小遭受校園欺/凌的時候,你沒有參與嗎?」

  「我沒有。」

  她眸光微閃,倏然低下了頭,有點底氣不足。

  「是沒有,你只不過是成為了旁觀者。如果你真的想幫她,早不會在這裡裝樣子,給誰看呢。」

  她們的這些話句句屬實,也戳到了她的心口,當姜小遭受別人白眼嘲諷時她確實沒有上去幫她。

  她想,可沒有那個能力和勇氣啊。

  一旦和她站隊,她也將遭受不幸。

  宋羈鳥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姜小真的沒有干偷雞摸狗的事,她只是用自己的雙手掙錢。

  那冷嘲熱諷的幾個女生走後,宋羈鳥才下了樓,拾空瓶子的女生雙手拎起方籃,一不小心掉了一個空瓶子下來。

  剛好滾到了宋羈鳥腳邊,宋羈鳥彎腰撿了起來,重新放了回去。

  女生見她把自己包裹的嚴實,有點可疑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了一聲謝便匆匆離開了。

  今天她知道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多到她無法將這些信息消化,突如其來的眾多情緒在翻江倒海,每一種都致命。

  她終於走出了校門,在她出去的那一刻,看門的大叔立馬把校門關了,視她為傳染性極強的疾病一般。

  宋羈鳥也沒有在意,這種事情見得多了她也習以為常了。

  她抱著紙箱子站在馬路上,看著人來人往的人們,突然在想,她該何去何從呢。

  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也沒有朋友,好像哪裡都無所謂了。

  只要離開這座城市,去哪都行。

  去費城吧,那裡魚龍混雜,至少不會被李家和沈舊林發現。

  然後她要等林題醒來,還有抓獲人販子的消息,只要她做完這兩件事,她就有地方去了。

  宋羈鳥騰出一隻手,覆上了那隻血吊墜項鍊,冰冷的心被暖了一點點。

  小小,姐姐帶你去看看世界…

  沈家。

  一位雍容典雅的婦人優雅的坐在真皮沙發上,兩手端著茶盞,細細品茶,味微澀卻別有一番滋味。

  「這茶挺不錯,兒子有心還惦記著我。」

  江迎君把茶盞推回了茶几上,發出悶聲,這話說的好聽,可臉上沒有一點情緒,說這話時也全無半分感情。

  沈舊林穿著黑色襯衫,驚為天人的俊顏之上盡數冷淡,但畢竟她是沈家的當家主母,賦予他新生和權力的養母。

  「母親要是喜歡,下回去歐洲可以幫您多留意。」

  江迎君的臉色沒那麼好,淡漠的說,「不用了,茶再好喝一次就夠了,喝太多反而覺得沒那麼新鮮了。」

  一隻白貓優雅的踱著貓步而來,輕盈的躍到了沙發上,江迎君將它抱入了懷裡,慢條斯理的撫摸著它身上的毛,接下來說的話氣定神閒。

  「聽說,你前段日子處理了一個女人。」

  江迎君低眸,嘴角微微彎起,卻是因為一隻調皮的阿瑟拉貓。

  「嗯。」沈舊林如實回答。

  他處理一個人輕而易舉,沈家也不會說什麼。

  江迎君的過問只不過想知道他想幹什麼。

  沈舊林做事從來都是有緣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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