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情意
2024-04-29 22:24:10
作者: 我有兩把刷子
魏世子說到做到,便見他與沉澪絳分離之後就前往母親的院子。
這幾日鄭氏著了風寒,所以便沒出院見客,魏玄戈進了屋子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只見鄭氏頭戴抹額倚在床上,身邊丫鬟服侍喝藥。
「母親。」他走到床前行了禮。
「玄戈來了。」待飲盡最後一口藥汁,丫鬟替自個抹了嘴,鄭氏才看向他。
侍女拿來凳子,魏玄戈遂在床邊坐下,「母親今日可好多了?」
「好多了。」鄭氏又想起昨日進府的魏氏與沉澪絳,遂問:「可見過你姑母她們了?」
魏玄戈頷首,道:「昨日便已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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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幾日身子不好,怕是都出去不了招呼她們了,所幸你祖母在,定能好好照料她們,你在家時也要幫著些。」
其實倒也不用魏玄戈幫什麼忙,府中侍女僕從眾多,也輪不到他,這番託詞也只是警醒他對待客人不要失了禮數罷了。
魏玄戈與母親的感情倒還好,一些未違背他意願的小事他倒也是聽的,「孩兒曉得的。」
「母親,我有一事……」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外面進來了婢女。
「夫人,各鋪子的掌柜已在外頭候著了。」
本來他是打算同母親提與沉澪絳的婚事的,突然又被婢女打斷,魏玄戈煩躁地蹙起眉頭,今日怎地這麼不順利,看來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罷了,擇日再說吧。
「罷了,母親,您先忙,我的事改日再說」
鄭氏近日發現下邊呈上來的帳本有些不對,便令了眾鋪子的掌柜來面見她,沒想到與兒子撞了時間,又聽他這般說,便點頭道:「也好,你先去吧。」
魏玄戈便先行禮告退了。
沈澪絳與母親在國公府小住了幾日便離開了。
禮部侍郎的二姑娘派人給她送了帖子,道是約了幾位姑娘一同在她家中的荷花園裡遊玩,沈澪絳想著也有些許日子未外出玩耍了,遂遞了回信。
翌日,幾位世家姑娘在荷花園逛了一圈,夏日炎熱,儘管園中陰涼,但也走了這麼多時候,沈澪絳身上出了層薄汗,回頭瞧見不遠處有座亭子,遂出言建議到亭子中休息,眾人覺好,便一塊過去。
到了亭中,沈澪絳取帕子拭了拭臉上的薄汗,又瞧見亭下有魚池,興趣一起,便喚人拿了魚餌過來,從瓷罐中捏了一小把魚餌撒下去,一堆靈動可愛的小魚兒立馬撲上來爭食,你啄我我啄你,魚兒們的互動看得她連連發笑。
忽地,不遠處傳來一陣嘁嘁喳喳的人聲。
「誒,怎地有男子的聲音?」臨陽伯府的大姑娘林盼芙突然問道。
眾姑娘便探頭出去望,禮部侍郎二姑娘李幻桃忽地驚喜道:「是我三哥哥他們!」
便見以李應為首的幾位公子在不遠處走著談笑。
「還有晉陽侯府二公子,魏國公府世子……」
「好不害臊的姑娘,還指認了出來。」李幻桃笑她。
沈澪絳聽到魏玄戈的名,動作煞住,復又不動聲色的繼續朝池中撒著魚餌。
「說什麼呢你!」方才那認人的兵部尚書的小女兒程霜羞惱道。
眾人見她惱羞成怒,遂紛紛吃笑起來。
女子嬌俏地笑聲傳來,那頭的公子郎君們正疑惑,李應忽地喜道:「今日好似是我家妹妹邀約了幾位世家的姑娘來遊玩,諸位兄弟何不如一齊過去?」
幾位公子便答好,魏玄戈卻無所謂,只跟著大部隊走。
到了半路側方卻出來一群人。
「三弟。」
李應停住了步子,望著那個一臉溫笑,實則道貌岸然的兄長,頗為厭煩,但既在眾人面前,他便斂了性子。
「大哥。」
真是冤家路窄,與友人相聚也能碰上這小子,估計又得看他待會如何在眾人面前做戲,真是晦氣!
想著,李應臉色愈發不好,身後得知實情的許靳等人卻是偷偷笑起來。
兩群公子郎君互相見了禮,禮部侍郎長子李岫忽道:「三弟這是要去何處?」
干你屁事!李應在心裡罵道,面上卻不顯,只淡淡道:「二妹妹在前頭的亭子裡玩耍,我們正要過去瞧瞧。」
「那何不如與為兄等人一道過去?」
真是甩不掉的癩蛤蟆!李應氣惱,不想理他。
魏玄戈在一旁看著兩兄弟僵持不下,低頭嗤笑一聲,「走吧!」接著便見他施施然地走在了前頭。
既是魏世子發了聲,眾人便跟了上去。
魏玄戈還未到亭前便瞧見那個輕倚在欄杆上,穿著玉渦色齊胸軟煙羅襦裙,披著湖水色鏡花綾披帛的纖細身影,只見她伸著一隻纖玉般的柔荑往池中撒著什麼,大寬袖子裡頭露出半截帶著羊脂玉鐲的雪白皓腕,挽著的飛仙髻上僅嵌著一隻木蘭白玉簪,便再無別的首飾,螓首蛾眉,腰如束素,端的一副淡雅仙姿。
許是感應到,她悠悠回頭,便見魏玄戈穿著玄色窄袖錦袍,腰間束著白玉腰帶,頭戴玉嵌銀冠,腳踩白底皂靴,一隻手背在身後緩緩走來,身量頎長,劍眉星目。
沈澪絳遂直起身,將手中的瓷罐遞給身邊的秋蘭,又取絲帕拭了手,方才跟著姑娘們走出去。
「二妹妹!」
李應加快腳步跟上了魏玄戈,朝著亭子裡頭穿著鵝黃色對襟夏衫的自家妹妹喚道。
「三哥哥」李幻桃見兄長身後一大群男子,個個俱是丰神俊逸,女兒家心思萌動,不禁羞紅了臉,遂微微福身朝眾公子行了禮。
沈澪絳在最後方,也跟著眾女一道福了福身子。
一群人相互見禮。
「二妹妹與姑娘們在玩些什麼?」李岫問道。
「方才從荷花園裡出來,正愁著不知玩些什麼可好。」
「不如我們來玩投壺吧!」許是眾女顏容賞心悅目,李應忽然又起了興致,提議道。
「可。」
「這個不錯。」
……
眾人說好,只魏玄戈盯著她們身後的沈澪絳,話不言半句,不知在想些什麼。
「阿絳妹妹。」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呼喚,魏玄戈回頭,霍然見一穿著象牙白織錦長袍的男子。
「齊大公子。」又見沈澪絳對他掛起淺笑。
他道是誰,原來這便是那個傳說中曾向她遞過帖子提過親事的齊堅白。
阿絳妹妹?哼,什麼勞什子妹妹,魏玄戈心中不岔,再看那溫文爾雅的男子,心道也不過如此。
於是他不動聲色的移了身子,看似是靠在許靳身上,實則卻是為了遮擋身後那人的視線。
沈澪絳哪能看不出來他的成心,只道他是孩子心性,遂也沒再看他身後之人,自與身邊的姑娘說話去了。
令僕從在亭中置了兩尊金屬壺子,眾人圍在一旁。
「玩遊戲到底要有個彩頭才好,你們覺著呢?」
「那倒也是。」
「我覺著可以。」
李幻桃遂笑起來:「那便每位公子與姑娘取身上一物作為彩頭如何?」
眾人頷首應之。
公子姑娘們均一一取下身上用以作為彩頭的物品,大多是些玉佩首飾等物,到了沈澪絳,身上的飾品不多,她思來想去,咬了咬唇狠下心把手上那隻最愛戴的羊脂玉鐲取了下來放上去,魏玄戈則取了身上的貼身玉佩放置於木盤中。
遊戲正式開始,眾公子禮讓,遂讓姑娘們先行,於是姑娘們一一接著投壺,到了沈澪絳,身形高挑纖細的美人站在中央,左手扶著寬大的袖子,右手捻著青色的竹矢,細細看了幾瞬,她才將手中的竹矢丟出。
「咚。」
竹矢入壺。
「中了!」
有些人歡呼起來,他人不知,魏玄戈卻是知道,年幼時兩人常在一塊投壺,魏玄戈最愛與她比斗,故而在長久的訓練下沈澪絳乃投壺好手,這些小伎倆顯然是不在話下的。
隨後果然見她連數投的幾隻支皆中。
「又中了!」
「阿絳你可真厲害!」
……
耳邊誇讚聲四起彼伏,沈澪絳投完最後一支,只可惜竹矢碰到了壺口,致而沒中,她遺憾的抿了抿唇。
不過八中七也是極為厲害的了,接下來的姑娘皆遜色於沈澪絳,最厲害的也不過是八中六的程霜,也見她失望地撅著唇,一副失色。
再是到公子們,這種簡單的小遊戲,對於只要練過騎射的男子來說堪稱「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果然便見在場的少年郎君們幾乎百發百中,與女子相比起來,倒是沒這麼多看頭。
最後一個是魏玄戈,不同於眾人一次一矢,只見他懶懶地從壺中挾起三支竹矢,眾人見了只以為他是懶得多次取拿,只一併拿在手中方便下一回的投射,卻見他隨意站著,神態懶懶的,望了一眼那幾尺遠的銅壺,接著手上用力一投。
「咚咚咚。」
竟是一回三支俱中!
除了沈澪絳,眾人一時驚呆,過後不知是誰帶頭拍掌,亭中響起一連串的掌聲。
「好!」
「太厲害了!」
「好手法!」
……
眾人不知,沈澪絳卻是知道,這是他幼時嫌投壺一回只能投一支竹矢太過費時費力,故而自己摸索出來的奇法,起初沈澪絳以為他是在誇大,後來投了一回給她看之後,那時的她也如現下的眾人一般震驚。
故而一時表姊弟倆奪盡了風頭。
男女投壺前三名者皆可從那些彩頭中任取一樣,也不知是誰下的規定,男子只能取女子的,女子只能取男子的,頗為荒唐又無法反駁。
姑娘家留下外男的私物到底不好,又可惜不能取女子之物,否則她也可將那玉鐲拿回來,望著那木盤中的各樣「彩頭」思忖了半晌,最終沈澪絳彎下身子將那枚圓狀麟形的玉佩拾起來。
「我取這個罷。」
魏玄戈望著她手中熟悉的玉佩,頓時笑了起來,心花怒放。
那玉佩常年被魏玄戈佩戴在身上,沈澪絳一眼便能認出,張牙舞爪的麒麟,倒與主人有幾分相似。
一旁的程霜見她將那枚麒麟玉佩拿走,大失所望,咬了咬唇,最後只隨意在木盤上選了一枚玉扣,再到第三名的李幻桃,她倒是誠實,只取了自家哥哥的那一大袋錢袋子,起初李應將它放在木盤上的時候便惹來眾人鬨笑,李應只道身上無物,唯有銀錢可抵。
再到男子這邊,沈澪絳只期盼無人拾了自己那隻鐲子,過後也可輕鬆拿回。
卻見拔得頭籌的魏玄戈毫不猶豫地在木盤上拿了一隻玉鐲,沈澪絳定睛一望,這不就是自己那隻心心念念的羊脂玉鐲嗎,竟落到了他的手裡,一時倒也不知他究竟是無意還是有意的了。
魏玄戈便是故意的,先前看她褪下這鐲子時略有不舍,便特意掙了頭籌,這才成功拿到了她的鐲子。微涼的鐲子握在手中,隱隱約約還傳來幾絲芬芳,魏玄戈抑制住想將其放到鼻前嗅聞的衝動,接著再摸了幾下便將之放入了腰間的囊袋中。
魏玄戈中途淨手回來卻見亭子中沉澪絳與身前的齊堅白相談甚歡,女子不時地嫣然淺笑盡顯美貌,從這個角度望去,他可以將齊堅白的眼神望得一清二楚,又熱又痴,魏玄戈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子火氣。
接著卻見上奉茶點的侍女動作不慎,將茶水倒在了沈澪絳身上,婢女惶恐下跪認錯,沈澪絳擺了擺手,起身似要去更衣。
沈澪絳這次出門未帶更換的衣物,李幻桃便令人取自己的衣裳給她。
沈澪絳在屏風後脫下了身上濕掉的衣衫,聽聞開門聲和腳步聲,只以為是婢女將衣物送了過來,便輕聲道:「將衣裳擱在屏風上罷。」
言罷,正欲轉身拿衣裳,卻被人掐住腰抱到了梳妝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