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決定

  過了會兒，燒熱水的李四端著托盤進來了，他四處一掃，瞧不見身材嬌小的黎青靈，立即喊道：「黎大夫，我把藥熬好了。」

  營里所有人都看過來，黎青靈手上捏著出血點在縫合，吩咐道：「過來給這個人喝一碗。」

  「好嘞。」

  咕嚕咕嚕…

  一碗藥下去，那傷兵苦的臉都綠了，「大夫，這是什麼藥啊？」

  「迷暈你的。」

  「嗯？」

  遭了，他眼前怎麼發暈了？

  黎青靈抬手把他按下去，放開出血點看了看，果然流的沒有那麼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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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滿意道：「快，給那些還在流血的一人一碗。」

  李四覺出這藥的作用了，立即端著托盤四處遊走，還能動的就自己喝，瞧著沒力氣的就灌一碗，托盤裡沒了，又出去端新的進來。

  黎青靈深吸口氣，手上繼續。

  只是看著那些年輕的臉，和他們沒了胳膊的肩膀，心裡澀澀的發疼。

  這就是戰爭啊…

  黎青靈來了三天，每天都有新的傷員進來，也有情況好點的傷員出去。

  人員來來去去，營里的藥材很快就不夠了。

  楚恆益依舊往京都遞摺子，把這邊的慘烈情況說了，請求朝廷給與支援。

  但摺子連放到皇帝案上的機會都沒有，早就懂了皇帝意思的內閣把摺子壓了下來。

  皇帝只當做不知道他們做的事，若北地勝了，那也是慘勝，楚家軍實力自然不如從前，到時候把這不聞不問的罪責往大臣身上推就是。

  若敗了，那也很好，他立即就會派自己人去接管楚家軍，收回兵權，還能順理成章的處理掉楚恆益。

  橫豎，都是他贏。

  這樣的意思京都哪個不知曉，鎮國將軍府早就被人監視上了，誰也別想往北地送一粒米。

  這樣的情況下，皇子們怎麼也不可能把心思放在保家衛國上，都一股勁兒的想爭奪即將收回來的冰泉，內部爭鬥越發激烈。

  也有真正想為國家做事的大臣，文臣進諫，武臣清兵，紅著眼睛請求皇帝批准，但都被服從皇帝的人打壓下去了。

  敢說話的人被打壓，想說話的不敢說，朝廷上只剩下了皇帝的爪牙。

  隱藏著的心腹咬著牙把真實情況送回北地，楚恆益拿著那信件，手上像是結了冰。

  「伯父！」

  熙和道：「咱們……反吧！」

  他之前一直在沙場上殺敵，直到昨日被刀劃了腹部，才被送回來包紮，順便過來看看伯父。

  戰場上那淋漓的鮮血，絕望的面孔，猙獰的殺意，深深刻在他腦子裡，哪怕明知道自己到了絕對安全的內城，下意識也保持著警惕。

  三天，敵我傷亡都達到了數以萬計，生命脆弱，蒼白易逝，正因為接觸了不把人命當命的戰場，他才更不願意讓更多的百姓死去。

  他臉上肌肉抽動，看起來猙獰可怖，「伯父，朝廷鐵了心要借這次戰爭滅了楚家軍，為此，他們願意放棄所有北地的百姓，咱們不反，就是拉著百姓和楚家軍一起死，反了，只是咱們死，百姓卻能活著，伯父，百姓為了生存，都已經被逼著反了，若朝廷希望你去鎮壓他們，您願意殺掉這些被逼無奈的百姓嗎？」

  「伯父，請您下定決心吧！」

  楚恆益目光沉沉，「造反，我楚家軍一輩子的名聲就毀了，再者，成功如何，不成功又如何？」

  「殺了皇帝，誰來做這個皇位，誰來拉扯這破碎的江山？」

  「我來！」

  熙和內心震動，他看著伯父的眼神，知道他是在逼自己給個準話，這不是一個對子侄的打量，而是對未來掌舵人的試探考校。

  他跪地，振地有聲，「我雖算不上有雄才大略，可心中也有溝壑，若我有幸登上皇位，我發誓善待每一位百姓，撫恤每一位因為保家衛國失去生命的將士，照料好每一寸大慶的土地，讓百姓有衣可穿，有地可重，往來自然也！」

  「好。」

  楚恆益把信件放回桌上，冷聲道：「皇帝待我不仁，我卻不能待他不義，今日，我當著你發誓，我最後一次上摺子，詳細說明北地所有情況，若皇帝答應救援，此事就此作罷，若不答應，我…」

  「我自當為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相信我的百姓留條生路！」

  他扶熙和起來，「這是我最後一次，相信皇帝。」

  熙和順勢起身，分析道：「伯父，我與皇帝相處多年，我敢拿姓名保證，皇帝定然沒有把真實情況告知天下，我們應當把消息擴散出去，據實已告，免得皇帝臨了還要給楚家軍頭上潑髒水。」

  這倒是楚恆益沒有想到的，當即點頭，表示自己會安排下去的。

  他心裡嘆一聲，瞧著這個曾經一團軟和的孩子，終是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你長大了，清平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熙和慕然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