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時疫一

  醫館裡的人一驚，幾個大夫連忙上前查看，把站在前面礙手礙腳的黎青靈和葛葉都擠到了一邊。

  丁大夫摸脈，李大夫扒眼皮，兩人配合極好。

  黎青靈站在後面觀察著一起來的那些人，他們的表情似悲似喜，沒有一個上前查看和擔心落淚的，就像是…就像是看慣了。

  兩位大夫也摸出了結果，心裡隱隱有些不敢相信，抬頭看向那些人，「你們得病多久了？」

  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四肢瘦小腦袋巨大的孩子走出來跪下，「半月了，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三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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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夫和丁大夫對視一眼，心裡皆是一沉。

  當即不再猶豫，大叫到：「快把門關起來，一個人都不要放走，葛葉你快帶人去熬玉樞單方，越多越好。」

  葛葉學醫日子甚短，不明白這是什麼方子，倒是老掌柜瞪大了眼，「時疫！」

  此話一出，醫館內所有人都驚恐起來，拼命往後退，看著那群人像是看見了洪水猛獸一般。

  那婦人見此露出一個苦笑，這種眼神這些日子她們見得多了。

  黎青靈也聽爹爹講述過時疫的例子，時疫一出十室九空，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

  她不自覺後退了一步，自己會被傳染嗎？要是傳染了弟弟妹妹怎麼辦？

  所有人都驚慌起來，今日徐大夫外出就診不在醫館，李大夫話權最重，環視一周，見黎青靈是所離最遠的，連忙道：「阿靈，你快去府衙報告，就說符鎮出現時疫病例。」

  黎青靈聞言就要走，跑了兩步又退回來道：「不行啊，那我要是出去了傳染他人怎麼辦。」

  李大夫就道：「放心，這種疫病我曾見過一回，只要不直接接觸，就沒有問題的。」

  黎青靈這才從後門出去。

  此時醫館內只剩下得了疫病的村民和醫館的大夫。

  李大夫心穩了穩，幸好今日所來患者不多，此刻醫館裡並沒有其他人，不然肯定不好把人控制住。

  「你們放心，這病能治，只是需要時間罷了。」

  聞言，那些村民似重活過來似的，眼睛重新有了光彩，其中一人顫抖著聲音問：「大夫，您說的是真的嗎？」

  李大夫點頭，「以前我陪師傅遊歷大慶，在一處山村見過，藥方也還記得。」

  聞言，幾乎是所有人都痛哭出聲。

  「他爹啊，你要是多堅持一會兒，就能活下來了，你怎麼這麼狠心，你死了我們娘倆怎麼辦啊…」

  「都怪那黑了心的村長，死活不要我們出去尋醫，村里…那麼多人都白死了啊…」

  「…」

  聲聲悲切，無不令人動容，知道了自己沒有危險後的藥童也不是那麼害怕了，看著他們悄悄抹了淚水。

  李大夫道：「既然村子裡發生了時疫，你們為何不上報啊，還有那裡長是怎麼回事？」

  「是村長不讓我們離開村子裡，說是怕傳染出去。」

  「哼，也就你這婦人還信他的鬼話，他分明是想害死我們死無對證！」一個形容枯槁的人冷哼道，「他以為我們死了，秘密就藏住了！」

  「這話怎講。」

  李大夫一驚，忘了世子還在後院了，連忙叫人攔他，「您可別過來，小心過了病氣。」

  楚榆關揮開攔路的藥童，道：「無妨，你繼續說。」

  那人經歷了半月的病痛折磨，又感受了世態炎涼，此刻重新有了希望，只覺得暢快極了。

  當即便把自己偶然聽到的所有秘密全一股腦說出來。

  「哈，咱們都是隔壁陵水縣的村民，世代都住在彎山最左邊的大桃村。」

  「前不久村里陸續有人頭暈發熱，大家一開始都沒多想，只是以為換季不小心著涼，吃副藥就好，可後來發熱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一個死了，大家總算覺得不對勁了，連忙報告了村長。」

  他眼裡露出嘲諷悲涼的神情，「你們知道他張大是怎麼說的嗎？他說，小事，不必聲張。」

  「死人了，還算是小事嗎？」

  「大家商量後決定去縣上求醫，當天晚上就走，結果…被張大帶人攔下了，大家動起手來，有幾個病重的當場就去了…」

  楚榆關眉頭緊皺，「他為何不讓你們出去。」

  「我也想知道啊，」那人心頭越發恨，「我實在氣不過，半夜起來就要去質問他，結果就聽到了秘密。」

  「他當時在和一個蒙臉的男子交談，那男子給了他一包東西，然後張大就笑道，全部染上，無一遺漏！」

  「我心中大驚，顫著手腳回到家中，暗中謀劃了許久，這才趁他不備帶著人逃了出來…」

  「可此時…全村剩下的也就這十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