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遇故

  此時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極為擁堵，計程車司機以極其高超的車技，險之又險地擠到商貿大樓的大門口，讓鍾雲非常欽佩。這種在大都市磨練出來的車技，就像最出色的擒拿手，小巧功夫妙到巔峰。與賽道上狂飆的大開大合截然不同。

  

  鍾雲雖然穿得很休閒，卻氣度不凡，門衛沒有攔他，聽到他問靜輝公司的所在，還熱心地指點，一直送到電梯門口。

  離上班只有十幾分鐘的時間，電梯門口擠了一大堆的人，鍾雲很自覺地排在了最後面。

  忽然，鍾雲感覺到旁邊投過來一道視線，轉頭看去，一個肥頭大耳，一臉富態的中年人正盯著他猛瞧。那眉眼間居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中年人忽然一個激零，那張肥胖的臉猛地展了開來，手指著鍾雲，發出一聲大吼，「老三！你是老三。」

  鍾雲記憶深處一個模糊的影子慢慢浮現起來，卻像蒙著一層紗，怎麼也看不清面目，他狐疑道，「你，你……」

  中年人激動得直跳腳，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語無倫次地道，「我啊，老二，702宿舍……」

  這幾個關鍵字一入耳，就像有一道閃電劈過迷霧，鍾雲眼睛越睜越大，記憶中那個模糊的人影變得清晰了起來，漸漸與面前的人重合，他不可置信地道，「老二，真的是你。」

  「可不就是我。」中年人使勁捶了一下鍾雲的肩膀，「死小子，這麼多年，你死哪去了？」

  居然在這裡重遇故人，鍾雲也是激動得不能自已，不過還保存著三分清醒，見四周所有人都瞪著眼睛看著他們倆，忙拉著他，「走，我們找個地方敘舊。」

  「好。」中年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這位中年人是他大學的同學，同一個宿舍的，就睡在他的上鋪。名字叫蔡曉平，與他同歲。

  商貿大樓附近的一家星巴克里，老二剛剛坐下，就問道，「老三，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馬馬虎虎。」鍾雲微微一笑。

  這時服務生走了過來，兩人各要了一杯咖啡。

  「你怎麼胖成這樣了，要不是你的聲音沒變，我還真不敢認你。我記得你當初比我還瘦吧。」鍾雲邊攪拌著杯里的咖啡，邊打量著老二的體型。

  「中年發福啊。」蔡曉平摸著自己的凸挺的啤酒肚，感慨道，「經常要出去應酬，又沒時間運動，就搞成在這樣。不單單是我，老一他們一個個也都胖得像個圓球似的。」

  接著艷羨地看著鍾雲勻稱的身材，「倒是你，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英俊帥氣，去勾搭高中生都沒問題。」

  「看來你這些年混得不錯嘛。」鍾雲看著他身上那身西裝。

  「這麼多年，才混了個小經理，沒什麼意思。」話雖這樣說，蔡曉平眼裡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失意，「你呢，最近在哪發財？」

  鍾雲聳聳肩，「社會無業人員，正要去投奔我姐夫呢。」

  蔡曉平正要說話，忽然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站起來道，「我接個電話。」說完往門外走去。

  一分鐘後，蔡曉平一臉歉意地走了過來，「抱歉，我們總經理找我有急事，要不，下班後再找你。」

  「沒事，你先忙你的去。給我留個電話，我聯繫你。我剛回來，還沒號碼。」鍾雲道。

  蔡曉平從包里找出一張名片，邊走邊道，「星期六老一他們要過來，大家正好一起聚聚，你可一定要來啊。」

  「到時我一定聯繫你。」鍾雲揮了揮手。拿起名片一看，靜輝傳媒有限公司副經理。

  還真是巧了。鍾雲將名片裝進口袋，起身結帳。

  回來的第一天就遇到熟人，鍾雲心情很好，一想到過幾天就能跟老一，老四他們再聚到一起，他就覺得很激動。

  回到商貿大樓，此時上班的高峰期已經過了，電梯裡人不多，除了幾個明顯是秘書的女性外，還有一個青春的少女。看到她，鍾雲微微一愣。

  鍾雲的記憶力很好，基本上是過目不忘，眼前這個穿著長裙的少女，正是昨天晚上他在高中母校後山遇到的那群學生中的一個，沒想到隔天在這裡遇上她，真是巧了。

  那個女孩明顯也認出了他，小手遮口，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中寫滿了意外。

  鍾雲向她頷首示意，女孩大大方方地回了一笑。

  電梯在第三十八層停了下來，那個女孩與鍾雲一同跨出了電梯口，「你也是靜輝公司的職員，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女孩好奇地問道。

  「我是來找人的。」鍾雲說完，向前台走去，「請問，你們董事長在不在？」

  前台小姐禮貌的一笑，「請問您有沒有預約。」

  鍾雲眉頭一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抱歉，陳總他正在開會。」前台小姐的笑容很正規，很職業。

  鍾雲有點不耐煩了，「你只管通知他，我叫陳……」

  這時，有幾個人正好從外面走進來，兩名前台小姐趁機撇下鍾雲，向當頭的那個中年人道，「王總，陳總正在找您。」

  「知道了。」中年人揮了揮手，目光在鍾雲身上轉了一圈，也沒多問。便走了進去。

  「先生，抱歉，陳總他很忙，只怕沒有時間見你。」一名前台小姐的笑容淡了下來。

  董事長辦公室，陳翔正在翻閱資料，忽然門被打開了，一個腦袋探了進來。看見坐在辦公桌前的陳翔，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喊了一聲，「爸。」像一隻穿花的蝴蝶一樣跑了過去。

  陳翔摘下眼鏡，一臉的慈愛，「你怎麼來了。」

  「媽媽叫我來看著你，免得你做壞事。」這女孩正是與鍾雲同坐一個電梯的那個女孩。

  「小管家婆。」陳翔溺愛地捏了捏女兒小巧的鼻子。

  女孩做了一個鬼臉，眼珠骨碌一轉，忽然道，「爸，外面有一個人想見你，被前台小姐攔住了。卻一直不肯走，說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哎喲，小管家婆怎麼做起別人的說客來了。」陳翔哈哈一笑。

  「爸——」女孩不依地拉住父親的手搖來搖去。

  「好啦好啦，別搖啦，想把我這副老骨頭搖散啊。」陳翔忙說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見他一見。」

  「爸爸最好了。」女孩湊到他臉上啵地親了一下。

  拿起電話，正要通知秘書讓人進來，這時門卻被敲響了，他的秘書開門走了進來，「陳總，王總來了。」

  陳翔放下電話，「讓他進來。」

  女孩知道父親要正經事，溜到裡屋去了。這間辦公室里還有一個房間，陳翔有時工作得晚了，就在那間房間裡睡下。

  外面，前台小姐說什麼就是不敢讓鍾雲進去，「陳總他真的沒時間，要不，你就在這裡等著吧。」

  鍾雲哪裡有那麼多美國時間，他二話不說，往裡走去。

  看見鍾雲硬闖進去，前台小姐急了，一人忙追上去，「唉，你這人怎麼這樣……」另一人拿起電話叫起了保安。

  鍾雲怎麼可能被人攔住，視線在在諾大的辦公室里環繞一周，這時正好一個年青人端著水走過，被鍾雲一把拉住，「董事長辦公室在哪裡？」

  年青人下意識地往一個方向一指。鍾雲放開他，向那邊走去。

  這時前台小姐出現了，「先生，你不能去……快，攔住他……」

  前台小姐氣急敗壞的樣子讓靜輝公司的員工有了不好的聯想。幾個反應快的動作快得像被扎了屁/股的猴子，擋在了鍾雲的面前。被他一推，哎喲聲中倒成了一片。

  外面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董事長室的人，陳翔打電話給自己的秘書，問發生了什麼事。那位嬌滴滴的秘書被凶神惡煞的鐘雲嚇得不驚，顫抖著說，「有人來搗亂——啊……」

  女秘書高分貝的尖叫差點讓陳翔的耳膜給撕裂了，當下扔下電話，痛苦地捂住了受傷的耳朵。

  就在這時，門砰的一下被粗暴地打開。

  房間裡的人都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著一個高大的年輕人走進來，還順手把門給關上。

  「你想幹什麼？」那位王總色厲內荏地喝道。

  那個人的目光直接越過他，落在他身後的陳翔身上，目光變得恍惚了起來。

  陡然看見進來這人的臉，陳翔只覺得心神一震，實在是太像了，「你……」

  「喀嚓」一聲，門第二次被粗暴地打開，幾名壯碩的保安氣勢洶洶地涌了進來，手裡舉著警棍，像盯上了獵物的獵犬一樣盯著鍾雲。

  「你們這些保安是幹什麼吃的，居然讓這樣的人闖進來？」王總看到保安進來，腰再次挺直了，發炸道，「還愣著幹什麼，把這個傢伙給我趕出去。」

  「等等。」陳翔終於反應過來，及時制止了保安的行動，他緊緊地盯著那個年輕人，真是越看越像，他和聲問道，「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找我有什麼事？」

  年輕人臉上露出笑容，「姐夫，你不認得我了？」

  陳翔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