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五品
2024-05-23 20:54:03
作者: 凡秀
晚飯都沒吃,木子就和任財出發了,後面跟著拉錢的牛車,老趙確實是窮瘋了,一刻都等不了。
清清八斤和狗娃被老太太留下了,今晚要留宿在那,後宮留宿外人,只有老太太有這權利,別人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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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和任財聊了一會兒,任財給木五品這個官場小白普及了一下知識。
跟他以前認為的戶部管錢不一樣,大宋的財政是三司使管著,三司下面設鹽鐵司,度支司和戶部司。
顧名思義,鹽鐵司管著鹽鐵以及礦山資源,度支管著收支開銷,戶部管民政,而真正的戶部反而被擠的沒多少權利了。
三司使權利巨大,人稱計相,你想想吧,會計宰相,樞密使都不敢稱相,管錢的稱相了,槍桿子明顯干不過錢袋子。
朝廷收稅分兩塊,商稅以銅錢和絹為主加少量金銀,農稅主要是各種糧食。
度支司就負責分配這些錢物,當然也包括給宮裡的,實物都還可以,就是這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隔三差五的就被度支司給挪用或者少給一些,老趙還沒法強要。
人家一大堆道理,比如:陛下,你後宮裡的女人買胭脂水粉重要,還是某地災民的命重要?災民可也是你的子民啊,又沒短了你吃喝,少花一點不行嗎?老趙只能憋著。
這錢拿到宮裡可是有數的,一個蘿蔔一個坑兒,本來就不寬裕,度支司這少給一點兒,宮裡就有些人或地方沒了著落,所以老趙日子一直過得挺緊巴。
木子總算知道老趙為什麼賣笑了,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卡里沒錢說話都沒底氣。
吧唧著嘴道:「這皇帝當的沒趣味」。
不是嗎?皇宮裡是老闆,出了皇宮哪哪說了都不算,所有的事還都要過一遍手,偏偏又不能一言九鼎,連媳婦的零花錢都得伸手要,人家還不一定能給……
這話任財可不敢接,只能裝作沒聽到。
木子拿著一把刀翻來覆去的看,抽出來瞅了瞅又插進去,沒看出什麼特殊的地方來,就是刀鞘上畫的花里胡哨的。
丟一邊又拿出個巴掌大的玉牌,玉料一般,雕的倒是挺精緻。好吧,他也不懂什麼玉料,就是信口胡說的。
忍不住開口問道:「我這官是怎麼個情況?管什麼的?」。
怎麼看怎麼沒譜,給把刀給個玉牌子,就沒了?
給把刀看意思是武官,武官就武官吧,可官印官服一概沒給,木子覺得好像情況不太對啊。
任財張了張嘴,勸道:「哥哥,不管怎樣你都答應給錢了……」。
木子一想也是,反正都答應給錢了,也不好意思反悔,到時候再說吧,總不能讓哥去給你看大門吧,老趙你要不怕丟人,哥也能豁得出去,殘廢守大門,看看誰丟臉。
想起任財說的挑妹子那事,木子開口問了一下怎麼回事,想法是沒有,主要是好奇。
任財倒是沒隱瞞,小聲跟木子解釋了一下,把木都頭聽的目瞪口呆。
很簡單,看上哪個就裝車上拉出來,然後報一個暴斃,當然這僅限於沒品級的宮女。
木子想罵娘,敢情把小環弄出來這麼簡單,白白浪費了一個人情。
「那若是有品級的呢?」,別誤會,木都頭真的只是好奇。
任財道:「那就麻煩一些了,要木哥親自去大內,或者讓人跟著宮裡採買的車出來,但不能時間太久,宮裡要隔天點卯的」。
木子無語了,他看明白了,老趙家裡就是個大篩子,篩孔大的能漏出去大活人。
當然了,這種事不是誰都能操作的,沒有相當的地位和人脈做不了,而任財明顯已經能做了,這間接證明這小子現在的地位已經不低了。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掌燈了,猴子帶任財搬錢,木子帶著刀直奔琴兒房間。
顧良跑過來抱著一個宦官又哭又笑,是在宮裡的舊識,以前對他頗多照顧。
任財點點頭,顧良拉著他進了自己屋,木子估計是要送他點銀子。
顧良有錢,胖子們一下就給了幾百兩,加上木子不時的就丟給他塊,應該已經攢了不少了。
環兒和那個又高又瘦的代課老師一起躲到屋裡去了,她們好像不太喜歡任財和那些宦官。
別誤會,木都頭還沒喪心病狂到要砍情人,他就是找琴兒問問,自己這個五品官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任財支支吾吾不說,別人問了也白問,只能問琴兒姐姐。
琴兒正在專心擺弄個大椅子,木子把刀和玉牌丟到炕上,道:「大晚上的擺弄個破椅子幹嘛?來給我看看,這是些什麼玩意?」。
琴兒果然是大內高手,對江湖上的事瞭若指掌,很快就解釋清楚了。
所謂的帶御器械,是四品武官,最早是皇帝保鏢,當年先帝從全國四十多萬禁軍里挑出了六個帶御器械,七萬分之一,你想想吧,絕對的頂尖高手。
民間有個俗稱,御前帶刀護衛。
後來慢慢就變成了一個…………榮銜。
刀代表了皇帝對你的信任,表示你可以拿刀在他面前,除此之外屁用沒有……
至於大內行走,也是榮銜,理論上你拿著玉牌可以自由進出皇宮。
所謂榮銜就是個榮譽稱號,連工資都沒有,就算是沒工資老趙都給降成了五品,虧了木子還激動不已。
傻子才會沒事去皇帝後宮溜達,你才進宮!你們全家都進宮!
連續兩次在皇宮失身的木都頭出離憤怒了……
木子看著琴兒姐姐鄭重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我花了三萬兩銀子就買了這倆破玩意兒,你會不會笑我?」。
琴兒姐姐沒回答他的問題,去炕上打滾兒去了。
現在全明白了,怪不得老趙在御書房一口就答應了,怪不得一刻都等不及,馬上就派人來拿錢了,怪不得任財支支吾吾的不說,敢情是怕自己知道真相反悔。
人傻錢多的木都頭被耍了,氣的滿屋子亂轉,這倒不是咱心疼錢,這就不是錢的事兒,關鍵是面子!
「嗯?這是個什麼?」,木子看到了進來的時候琴兒擺弄的那把椅子。
這椅子挺奇怪,比普通的椅子高一些,椅背也高不少,甚至還伸出一塊來能托到頭上。
坐墊和扶手上都蓋了帶毛的皮子,坐上去倒是挺暖和,扶手上還有幾條帶子,就連腿腳處都有,木子繞了一圈兒沒弄明白。
琴兒從炕上下來,低頭笑著過來把椅子後面拔出個小木棍兒,然後把椅背往後一推。
椅子變成了躺椅,坐板下面伸出兩塊綁著皮毛的木板,木板和扶手一起分向兩邊,琴兒把小木棍兒插上固定住,現在椅子變成了一個怪異的架子。
木都頭瞬間想起回來路上琴兒說的那個東西,竟然做好了。
「還能變嗎?」。
琴兒笑著把小木棍拔下來,擺弄了三兩下,成了一個向下的,竟然還有巴掌寬的皮子承重。
木子驚道:「哪個木匠做的?天才啊!」。
琴兒笑眯眯的道:「我讓木匠分開做的,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是按我吩咐做木板貼皮子,我自己組裝的」。
木子蹲在地上圍著研究了半天,下面各種木板縱橫交錯,竟然還有木頭做的齒輪轉動,最後得出結論,看不懂。
不會做沒關係,會用就行,你也不會造手機,玩的不是也挺溜?
「琴兒,上去趴著試試,看看牢靠不牢靠」。
琴兒白了他一眼,道:「外面那麼多人呢,急什麼?」。
「我倒是不急,可小木子急啊,外面幹嘛呢那麼多人?奧,對,搬銀子的,就那麼點銀子怎麼還沒搬完?」。
木子急匆匆出去了,「都他娘的快點兒,憨子過來幫忙,快點搬完了快點滾,爺有大事要做」。
「你們蠢的跟豬一樣,一箱一箱的稱到什麼時候?裝上一箱稱一下,後面都按這個算不就行了?」。
木都頭現在已經原諒了老趙,只是一門兒心思想著把後院的人都打發走。
這個椅子應該還有別的變化,要跟琴兒深入探討一下,不研究個七十二變,對得起琴兒姐姐一番苦心嗎?
終於裝完了,任財這廝又要湊過來,「站住!把地上那半箱子給他放車上,現在足夠了吧?現在全部立刻給我消失,慢了一點全給我搬回去」。
說完木都頭急匆匆進屋和琴兒姐姐研究深奧武學去了。
任財帶著人離開了牛家村,剛走了沒多遠就遇到了趕來接應的一營禁軍,老趙思慮周全,好容易弄了錢,別再讓賊人給搶了,派了人來護送。
任財坐在馬車上,手邊就放著那半箱銀子,這是木子專門給他的,足足一千多兩。
回到皇宮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車拉到銀庫門口意外遇到了兩個人,老趙和曹皇后。
任財無聲嘆息,木哥說陛下皇帝做得沒趣味一點沒錯,兩口子竟然半夜等在這裡,這是有多窮?
「官家,都在這裡了,三萬兩,只多不少」。
老趙面色一喜,深沉的「嗯」了一聲,:「看來木子真是富可敵國啊」。他有點後悔,是不是要少了?
任財小聲道:「官家,木府銀庫已經見底了,奴才估計不超過三千兩」。這話沒錯,那間放雜物的庫房確實沒多少了,至於另外一間放的是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曹皇后「哼」了一聲,老趙吃相太難看了,木子折騰大半年,讓他一口給吞了,就給了個可有可無的護衛。
「分一半入我的私庫,放到這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沒了」,說完曹皇后帶人就回去了。
沒錯,曹皇后在這等著就是為了截銀子,入了庫就是宮裡的,沒入庫就不是,這筆銀子本來就沒法入帳,進多少都是額外的,若是不截下一些,依著老趙的性子,用不了多久就撒給妹妹們了,到時候怎麼辦?管誰去要?
老趙沒話說,上次姐姐給了五萬貫,沒倆月讓他撒出去一半,要不是曹皇后及時給他剎車,維持不到現在。
「木子沒說什麼吧?」,自己耍了他一道,有些怨言也正常,可老趙還是忍不住問問。
任財小聲道:「官家,木都頭說,算了,世叔也不容易」。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了,你要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誓死效忠皇上,這類話怎麼聽怎麼假。
你要說跳腳罵街,老子被這龜兒子給騙了,這話老趙聽了估計不會高興。
現在是後輩的角度體諒長輩。算了,俺叔家裡有事,做小輩的孝敬他一些是應該的,這話聽著就順耳多了。
老趙點點頭沒再說話,木子是個好同志啊。
任財把事交代給乾兒子們,自己溜溜達達走了,他覺得有必要走一趟。
周妃都已經躺下半天了,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又爬起來看銀子。
銀箱子就在臥室里,宮裡有規矩,別人給你行,給多少你都可以收,偷搶是絕對不允許的,這是死規定,所以周妃倒是不擔心被賊人惦記。
一開門發現是任大總管周妃嚇得差點坐到地上,發現就他一個人才穩住心神把他迎進屋。
由不得她不怕,白天做了什麼事她自己清楚,這大半夜的來了人沒準兒就是送她上路的,後面沒人拿著白綾毒酒,只有任總管一個人,那就是私事了。
任財經過堂屋並沒停步,而是直接進了裡屋,周妃打發宮女去了廚房,任總管明顯是有話要說,而且是私密事。
任財坐到椅子上,慢悠悠說道:「娘娘好福氣」。
周妃沒聽懂他說的什麼,沒敢接話。
任財索性直接道:「咱家知道木哥和娘娘親密,今晚特意來問一句,娘娘肯不肯聽?」。
周妃身子一震,隨即反應過來道:「任總管直說便是」。
自己和木子的事任財知道了!但沒關係,任財說的是木哥。
任財滿意的點點頭道:「娘娘本來就不得官家恩寵,現在身子又這樣,咱家說句不好聽的,除了木哥娘娘也靠不上別人了」。
本來就是替補,後來又不能生育了,老趙想起她的概率無限接近零。
周妃坦然點點頭,任財一句一個木哥,明顯跟木子是一夥的,跟自己人就用不著藏著掖著了。
任財道:「咱家就是想來問問,娘娘是想一日夫妻還是常來常往?」。
周妃問道:「是木都頭讓問的,還是總管問的?」。
任財答道:「是咱家自己問的」。
周妃明白了,任財有求於木子,要利用自己拴住他,所以上趕著來拉線。
「自然是想常來常往的」。
這時候再扭捏矜持就是傻子了,任總管大權在握,木子年少多金,周妃是什麼人?當然知道機會來了。
任財道:「所以咱家說娘娘好福氣,不妨跟娘娘直說,宮裡年少貌美的姑娘多如牛毛,娘娘若是不願,咱家也不難為你,找別人便是,願意的多得很」。
話是笑著說的,聽著也不太難聽,可意思就不太客氣了,任財的意思很清楚,別給臉不要臉,不是少了你不行。
周妃笑著道:「總管這話說的,我一個沒人看一眼的婦人,能被木都頭看上是上輩子積了德,白天就是耍了心機才和他做了好事,以後還指望總管多給些方便好常來常往呢,哪能把好事往外推?」。
任財放鬆下來,笑道:「娘娘果然是伶俐人,不枉咱家深夜跑這一趟」。
周妃不要臉嗎?要臉就不會上趕著喊比自己小一歲的張貴妃娘了,人在底層待久了,一旦發現往上爬的機會,臉皮就不那麼重要了。
心滿意足的站起來往外走著,任財道:「明天給娘娘送些東西來,娘娘也別太寒酸了,什麼時候相會自有咱家安排,娘娘也要練些本事,留不住木哥,可就追悔莫及了」。
周妃抓起一大塊銀子塞給他,小聲笑道:「總管放心,保管留住」。
任財雲淡風輕的把銀子放到桌上,:「留著吧,你那個婢女……」。
周妃忙道:「絕對可靠」,又眨著眼媚笑著道:「木都頭來了,還用的上呢」。
兩人一拍即合,快速達成了同盟。
任財要向木子賠禮,老趙騙了他一筆,任財從頭到尾都沒提醒一下,木子給他銀子很可能是酬謝他前面的事,要跟他劃清界限。
木子有錢有人有勢力,一向對他不錯,任財不想失去這個宮外的強助。
任財估計木子很可能近期不打算進宮了,說得再好聽,長時間不見面感情就冷了,再加上今天的事,任財急於找個由頭修復和拉近關係,所以他深夜來找周妃結盟。
周妃現在是在水裡,只有木子這一根繩子,她要是不牢牢抓住早晚要淹死,任財說我把繩子挑給你吧,周妃馬上回答,快挑給我,我抓的可牢了,保證不撒手。
離開了小院兒,任財回頭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