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沉香（二合一）

  「呀，是馨兒啊，你不和哥哥在碧波潭待著，怎生來了這南瞻部洲？」

  看見來人，敖倩兒微微一驚，來的赫然是成親不久的東海四公主敖馨兒，不過還帶著個三四歲模樣的孩童，委實令人詫異。

  「怎麼是你們？！」

  敖馨兒也是驚異的緊，本事來尋高人的，沒想到竟然尋到了自己妹妹妹夫頭上來了。

  莫塵在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看著敖馨兒進來，尤其是那個四五歲的孩童時，他笑了一笑，道：「想必這藥鋪你也找了不少了，既然找到了我這，就沒必要再跑了，進來坐吧。」

  「四姨母！」這時，那孩子仰頭衝著敖馨兒喚了一句。

  「沉香乖，待會兒姨母帶你去吃好吃的。」敖馨兒愛憐的撫摸了下那小孩的頭，引著他走了進來。

  聽著這個名字，莫塵心中越發的篤定了，他來此等的就是這小子，只是沒料想還不到沉香出去闖蕩的時候，四公主已然將這小沉香送到他跟前來了。

  「哪來的小童，倒是挺可愛的，來，叫姐姐！」敖倩本事百無聊賴，瞧著那小孩粉妝玉砌的可愛樣子，頓時來了興致。

  

  「倩兒胡說什麼，這是三聖母的兒子，怎麼能叫姐姐，應該也叫你姨母，莫不成你想平白里矮我一輩？」敖馨兒黛眉微皺，沖敖倩道。若是只有她二人在此，說不得她還要開開敖倩玩笑，可是莫塵也在那裡坐著，敖馨兒可不敢放肆。

  「馨兒，你竟然和三聖母認識，她人呢，怎麼不在這，反而把孩子交給你了？」敖倩好奇的道，三聖母被關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能自然知道其中緣由，而尋常的神魔誰又會關心一個尋常的仙人？不巧的是，敖倩真是這種尋常的神魔，除了墨塵，旁的事情她也沒有興趣知道。

  敖馨兒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回敖倩的話，反而是道：「沉香，你在這玩會兒，我和你這位姨母說說話。」

  那沉香人小膽子卻不小，初來這陌生的地方也不害怕，反而點了點頭，奶聲奶氣的說：「好的，四姨母。」

  敖馨兒遂拉著敖倩進去敘話，她此來原本就是去華山看望三聖母，三聖母又托她來看看沉香，她便到了杭州府。她自劉彥昌那裡聽說了莫塵和楊戩商量收沉香為徒的事情，便想著到杭州府找找那間藥鋪，看看是何方神聖，沒成想卻撞見了自家的妹夫來。

  「小沉香，過來，到我這兒來。」看見二人進後院敘話，莫塵放下了手中的醫書，衝著那小沉香招手道。

  誰料這小子把臉一板，道：「你是誰啊，我可不認識你，不去！」

  嘿！

  莫塵心頭好笑，這小子，他道：「我是你四姨母的親戚，你且到我身旁來，我給你變個戲法！」

  到底是個小孩子，一聽見戲法，立時來了興致，腳步雖然不曾向前移，雙眼中卻已經滿是渴望了。

  莫塵『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一縷赤金色的太陽真火立時浮現在了他指尖，他輕輕一點，那太陽真火立時激射而出，在空中飛舞，不斷的幻化著諸般形狀，一會兒是龍，一會兒是鳳，千變萬化，令人眼花繚亂，看的小沉香一蹦一跳的，雙手不停的鼓掌，嘴裡還喊著：「好厲害，好厲害！」

  「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的。」莫塵一臉怪蜀黍的微笑，那縷變化無端的太陽真火就猶如他的棒棒糖一般。

  「想學想學！」

  小沉香連連點頭，看的莫塵心中歡喜不已，但是小沉香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一般，小臉一苦，道：「可是爹爹平日裡不讓我出門，只讓我好生讀書，而且他說了，那街頭雜耍賣藝的沒什麼好人，會拐小孩的！」

  說著說著，小沉香看著莫塵的眼神就變得奇怪了，就跟看一個壞人一般。

  原本想著忽悠個小孩還不容易的莫塵聽見這話，心裡當即一苦，好嘛，他堂堂焚天大聖竟然成了壞人了，連個小童都搞不定！

  「你爹爹說的也不一定對，再者說，縱然你想拜我為師，學這雜耍，我可也要先看看你的資質和誠心，不然也不會教你的。」莫塵一臉你未必有資質學的可惜模樣。

  似乎是看懂了莫塵的眼神，小沉香癟了癟嘴，道：「你肯定是想騙我，我可聰明了，平日裡看書一看就會背，大家都誇我來著，我爹爹說的沒錯，你們這些街頭雜耍賣藝的沒有好人！」

  這個劉彥昌！

  莫塵見說不動小沉香，心裡暗恨那書生多事，不過沉香都送到他嘴邊了，他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便放回去，那未免太浪費這次四公主送給他的機會了！

  他是誰，堂堂的焚天大聖，威震三界的大妖，既然軟的走不通，就只好來硬的了，只見他輕輕吹了口氣，那邊小臉上還掛著你是壞人四個大字的小沉香，雙眼一閉，一下子暈了過去。

  莫塵伸手一撈，小沉香已經到了他的懷裡，他分出一絲法力在小沉香體內一遊走，當即將他體內的諸般情況都探查了個一清二楚。還別說，沉香這小子不愧是二郎神的外甥，骨質均勻，經脈堅韌，竟然是個天生便百脈齊通的良材美玉，他丹田內還有些許法力，不過盡數被二郎神下的封印給禁錮住了，這才沒顯現出神異來。

  「好小子，倒是有一具好肉身，既然今日有緣相見，縱然你不拜我為師，我也要提前給你點禮物。」莫塵盯著小沉香的臉自言自語了一句，伸手一點，便將小沉香丹田內的封印弄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小口子來，隨後法力運轉間，將他還未完全消散的先天之氣封禁住。這還沒完，他又朝著小沉香眉心一點，一套基礎的煉體法訣當即沒入了其腦海內。

  「莫塵，你在做什麼？！」萬聖公主和四公主剛好自後院走出來，瞧見了莫塵的動作，敖倩當即問道。

  「沒什麼，給他點好處罷了，我看他資質不錯，便傳他一套強身健體的法訣。」莫塵淡淡的道，應劫人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和她二人說的，反正只要不用法力探查小沉香的體內，三界之中，誰都沒法子看出來，二郎神的本領可不含糊！

  「那我便替這孩子謝過妹夫了。」敖馨兒盈盈一福道。

  她是知道莫塵有收沉香為徒的心思的，她這次來本就是尋李彥昌口中的厲害神魔，見到是莫塵，心裡實際很是滿意，她是深知莫塵的本事，若是沉香拜入莫塵門下，那就是聖人一脈了，之前的楊戩不也是拜入聖人弟子門下才救出他娘的嗎，有莫塵相助，說不得三聖母也能脫困而出。

  「我已將法訣打入了這孩子的腦中，他醒之後，你只告訴他是強身健體的法門，讓他勤加習練便是了。」莫塵囑咐道。

  敖馨兒點頭稱是，都是神魔，也不必講什麼留下來用飯的事情，又閒聊了一會兒，待小沉香甦醒，敖馨兒便帶著他告辭而去。

  ……

  時光悠悠，轉眼之間，便是十餘年的光陰，自上次四公主帶小沉香到杭州府找莫塵後，這些年，小沉香一次都不曾來這個藥鋪，似乎遺忘了這裡一般。

  劉家村，燈籠鋪。

  一名身穿亮銀甲，繫著玄色披風的年輕天將正站在雲端，看著那小小的鋪子發呆，這名天將面容俊朗，身形偉岸，一身氣度英武昂揚，一看便知頗為不凡，卻正是那威震三界的天庭第一戰神楊戩。

  他的腳下，蹲著一隻黑色細腰犬，修為竟然達到了天仙，而且周身隱隱有一股煞氣環繞，赫然是有一絲洪荒血脈的哮天犬。這主僕二人不在梅山修行，偏偏出現在了這凡間小村，必然是有要事。

  「哮天犬，你說，我是認他呢，還是不認他呢？」楊戩的目光跨越雲層，落在了劉家村里，一個給夥伴展示法力的少年身上，幽幽一嘆道。

  哮天犬乖巧的用狗頭蹭了蹭楊戩的皮靴，他口吐人言道：「主人您想認，那就認，主人您不想認，那就不認。」

  「你這狗，說了等於白說！」楊戩沒好氣的道。

  這位神通廣大，似乎無所不能的二郎顯聖真君，心中亦是有自己的煩心之事。憑心而論，他是想看著沉香快快樂樂的長大的，不想自家外甥走上自己當年的那條路，那實在是太苦了。而且現在三界的局勢與當年又是不同，沒了聖人坐鎮，很多事情都變了，倘若沉香執意救母，玉帝如來要下死手的話，他也未必能保住沉香的生命安全。

  可是從沉香的角度思考，若是他告訴沉香真相的話，沉香肯定是要不顧一切救母親的，關鍵是他也沒有立場阻攔，他不救自己的妹妹，人家兒子自己救還不成嗎？

  一邊是讓沉香快樂長大，一邊是讓妹妹脫困，縱然是強如楊戩，此時也陷入了糾結之中。

  瞧著沉香在底下鬧騰的正歡，楊戩眸光中的猶豫之色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自語道：「也罷，是福也好，是禍也好，全憑他自己選吧。」

  他一抖披風，整個人連同哮天犬立時化作一抹青色流光，直直的朝著劉家村而去。

  「你是誰？」沉香在回家的路上，瞧著面前突然出現的二郎神，不禁微微一驚，不過他定睛一看，莫名對面前這個身穿玄衣的俊逸公子心生了幾分好感。

  楊戩一家子的基因不得不說一句好，男的各個都是俊逸不凡，女的則是國色天香，而沉香則又是不同，結合了凡間書生的血脈，沉香的面容更為俊秀一些，遠不如楊戩這般英氣逼人，卻更令人看得舒服。

  「我是你娘的朋友，她託付我來看看你。」楊戩聽著沉香的聲音，心裡不禁有些激動，當年那個小小的嬰孩一眨眼就這般大了。

  「我娘的朋友，你認識我娘，她在哪兒？」沉香頗為急切的道，也顧不上詢問楊戩的身份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說起他娘。

  「你娘他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她暫時回不來，只能讓我來看看你，看起來你很好，不怎麼需要她擔心。」楊戩強行壓制住了內心的悸動，雲淡風輕的笑道。這是他妹妹的孩子，是他們楊家的第三代唯一的血脈，他不允許任何人來傷害他！

  「這樣嗎……？」沉香的臉上掛著一絲失落，沉默了半晌，他滿是憧憬的問道：「那你知道我娘長什麼樣子嗎，我從未見過她，連做夢都夢不到她。」

  楊戩忍不住內心抽痛了一下，連做夢都夢不到她娘，這孩子，過的日子比自己還苦，自己當年好歹還和母親生活了幾年，可沉香是對三聖母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才剛出生兩人就分開了。

  「好孩子，你娘是這個世上最漂亮的美人，你早晚有機會看見的。」楊戩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伸手摸向了自家外甥的頭，想要安慰一下這個沒娘的孩子，不過他的手剛剛一搭上沉香的身體，立時就察覺出了不對。

  這沉香從未修煉過，肉體為何如此健碩，便是直接修煉八九都足夠了！

  楊戩心中一驚，想著難道是誰發現了自家這外甥應劫人的秘密，慌忙伸出一絲法力探測沉香的身體，還問道：「沉香，你從小到大，可曾碰見過什麼奇怪的人，或是你平常除了讀書玩耍，還喜歡做什麼？」

  「奇怪的人，沒有啊。」

  沉香搖了搖頭，四五歲時他太小，莫塵給他表演的雜耍，他也只當是雜耍，當然不覺得奇怪，他道：「我平時還喜歡鍛鍊身體，不知怎麼的，我腦海里突然多出了幾個姿勢，我按照那些姿勢做，就會覺得暖洋洋的，舒服的緊。」

  果然是有人搗鬼！、

  楊戩心頭一沉，加緊探查沉香的體內，法力流轉到丹田時，當即就發現了那一絲破裂的封印，不禁如此，在他封印上，他還看到了一點法力印記，看那法力的氣息……

  「好一隻烏鴉，這是盯死了我外甥！」楊戩沒好氣的在心裡怒罵了一句，法力流轉間，已然抹滅了那一絲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