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1章 命運劍痕

  長嘯一聲，烈心鬼王赤色長袍突然鼓盪起來，長袍下的虛無中，隱隱有一張寫滿痛苦和渴望的面龐若隱若現。

  烈心鬼王經歷當年那場大劫之後，早已失去了本體，只剩下虛無的幻靈，這一張與當年有著七八分相似的面龐，實際上是本命意志濃烈到極點，命運光輝強行凝聚而成。一霎之間，烈心鬼王悽厲而瘋狂的長嘯聲中，命運之力肆意激盪，數十尊叩天門老祖同時感到靈魂戰慄，似乎一股強絕無比的壓力，撲面而來。

  命運法則！

  在這一刻，烈心鬼王燃燒本源、赫然迸發出了無上命運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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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裂痕的倖存者。」

  謝雲嘴角輕揚，眼底泛起一絲淡淡的意外和佩服。

  他能夠清晰地體會到，在烈心鬼王的本源之中，繚繞著一絲靈妙卻稍顯駁雜的命運力量。只是這一股力量，與謝雲直接參悟命運法則並不相同，而是在命運的碾壓之下，以無比濃烈的意志和澄澈靈明的智慧，強行撕裂一絲縫隙，煉化了一絲命運氣息。這一絲命運力量，徹底摧毀了烈心鬼王的隊伍、甚至磨滅了他的身軀，但卻給了他無限可能。

  上位天尊魁首、茫茫星海第七巔峰，這樣的稱號，絕非幸致。

  烈心鬼王若隱若現的面龐上，一雙空洞的眼瞳凝望著謝雲，雖然看不見眼神，卻是清晰地傳遞出一股純粹的貪婪和殺意。

  「謝雲，我烈心鬼王本就是鬼，其後更是被磨滅身軀、重塑魂靈，早已經是死過好幾次的人了，哪裡還會有所畏懼？」

  烈心鬼王聲音清朗，他早已知曉，謝雲是不可能放過他的，他在這一戰之中，雖然沒有攻破法陣，但是透過守護大陣的防禦、僅僅是攻擊的餘波和陣法的反噬，死在他劍下的問天仙宗生靈便不計其數。這樣的血海深仇，根本無法化解，他即便主動臣服，謝雲也不可能饒恕他的過錯，甚至即便是厲金天尊和苦海天尊這種巔峰天尊，謝雲同樣是不死不休。

  任何一尊叩天門老祖，都堪稱心靈澄澈、意志如刀，根本沒有太多陰謀詭計。

  以烈心鬼王的眼力，自然一眼便可以看到，謝雲的心靈意志純粹而濃烈，與問天仙宗深深交纏，根本不可能放過宗門大敵。

  達到天尊之境、尤其是頂尖天尊，體悟心靈意志，根本沒有任何難度，進而以心靈意志推演行為選擇，幾乎不會有紕漏。

  是以往往天尊之間的謀劃，都是惶惶陽謀，遮掩天機、攪亂因果、進而正面搏殺、以力服人。

  凡俗之中種種陰謀詭計，對於天尊來說，都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不值一哂，徒惹嘲笑。

  謝雲微微點頭，說道：「你非死不可，但我確實對你頗為欽佩，我機緣巧合之下參悟了一絲命運法則的皮毛，你若是能夠有所領悟，不枉『朝聞道、夕死可矣』。茫茫星海，無數生靈為了通天大道一路浴血，沒有是非對錯、只有生死成敗，烈心鬼王，若是今日你能參悟命運、逃出生天，或許有一條通天坦途，真是可惜了。」

  話音未落，謝雲突然長嘯一聲，一步踏出，長刀陡然彌散出一抹飄渺而玄妙的光影。

  不同於混沌法則的混茫無盡、囊括寰宇，這一刀飄飄渺渺、若有若無，似乎出現在每一尊生靈的面前，又好似映在心底。

  若虛若幻，似虛似實，一時之間，幾乎所有觀戰的生靈，都感到心靈意志一陣戰慄，似乎被猛然扼住了咽喉。

  一切關乎靈魂、關乎意志、關乎心靈的規則，無論生命、死亡、殺戮、貪婪，都不可能跳脫出命運的長河，物質世界之外的種種，歸根到底，都只是命運法則的一種顯化。

  此時此刻，命運刀芒沖霄而起，天地之間好似有無窮法則同時沸騰，整片天地，都徹底變得凌亂而駁雜，每一尊生靈、即便是無上天尊，都感到渾身戰慄。然而無數觀戰的生靈，他們所感受到的刀芒威壓，甚至連餘波都算不上。

  謝雲這一刀純粹細膩，根本沒有絲毫氣勁的逸散，即便盡在咫尺，都感覺不到絲毫威壓。

  一眾生靈、尤其是無上天尊所感受到的威壓，實際上是命運法則震盪虛空，引發星海本源法則的虛空刀影，如同鏡花水月。

  只是命運法則太過高貴、太過強大，即便是天地法則的意志都無法完美承載，一時間天地震盪、進而震盪眾生靈魄意志。

  「命運的力量，果然是至高至上，但是我烈心鬼王，註定要撕碎命運的枷鎖！」

  烈心鬼王突然間長嘯一聲，若虛若幻的面容陡然間變得凝實，甚至凝聚出本真的面容。在眉心正中，一道深邃的劍痕浮現，閃爍著濃烈而凌厲的命運光輝，烈心鬼王的靈魄和意志，幾乎時時刻刻都糾纏著這一道劍痕，一股極致的痛苦和霸道，甚至不需要刻意激盪，便即在瞬息之間彌散虛空，充盈寰宇。

  這一道劍芒，赫然便是命運之劍的痕跡！

  命運法則顯化，蘊藏著無敵的力量，這一道劍芒是命運的審判、亦是命運的考驗！

  烈心鬼王死裡逃生，非但沒有身死魂滅，反而勉強將這一道命運劍芒煉化，這才成就了曠世機緣，一舉突破極限。

  一道濃烈無匹的劍芒陡然凝聚，烈心鬼王的劍芒與他的身軀一樣，從來都是一片虛無，感其威而不見其形，然而現在意志濃烈到極點，甚至連命運劍痕都強行顯化，這一劍如九幽地獄的冤鬼嘶吼、惡魔咆哮，陡然間沖霄而起，化作一片焚滅天地的赤色光輝，命運的神威噴薄而出，凌厲而霸烈、高貴而飄渺，鋪天蓋地，向著謝雲傾瀉而下。

  一霎之間，等閒生靈只感覺一陣靈魂滯澀，恐懼之心陡然而起，身軀忍不住戰慄。

  而一眾天尊卻是悚然色變，旋即眼底泛起一抹心馳神往的迷醉之色。

  命運的力量，至高至上、莫可名狀，所有人都無法跳脫出命運的長河，但卻沒有人能夠真正觸摸到其中的奧妙。

  烈心鬼王嘴角輕輕揚起，眼底泛起一絲笑意，身隨劍走，剛剛浮現的身軀又一次變得虛幻，漸漸完全融入了劍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