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年劍在鞘,今日方知覺。鋒刃依舊利,奈何心已缺。
2024-05-23 18:34:16
作者: 祝家大郎
場中勁風嗚咽,鼓動的力道,直打在徐傑臉上,如狂風拂過一般的感覺。還帶著地面飛沙走石一般。
就是這一瞬間的交擊,場中打鬥的兩人交擊而過,背向而對。
徐傑睜大著眼睛往那場中兩人看去,最先看出問題的,便是徐老八,只見徐老八雙手筆直垂在身邊,那飲血刀在右手之中。
看那右手,已然顫抖不止,再得瞬間,鮮血已然往鏽蝕的長刀脊背流下,低落在了地面之中。
徐老八,顯然右手受了傷。
段劍飛也最先看到眼前這些漢子受傷了,更看到他手臂上流出的血都從刀尖掉落在地。面色大喜,口中連忙大喊:「哈哈。。。小小鎮子,安敢與我南柳派爭雄!不自。。。」
便是這話語未完,戛然而止!
段劍飛的視線之中,已然看到自己師父繃緊的背影忽然鬆軟下來,單膝跪地,劍倒插在泥土之上,方能撐住身體。
戛然而止的段劍飛,哪裡還有心思再去說話,起身便往朱斷天跑去,口中著急大喊:「師父。。。師父。。。」
對面而立的徐傑,此時方才看清楚,南柳派朱掌門,胸前的血跡已然滲出,沾濕大片的衣衫。
反倒是此時徐傑開口喊道:「二叔,八叔勝了,原道這南柳派,也算不得什麼。」
徐老八,銳利不減當年,下手依舊如此果決!
楊氏二人,看得眼神微眯,對視一眼,眼神之中雖然並不驚駭,卻是楊二瘦終究還是開口讚嘆了一句:「此人決絕非常!」
楊三胖也接了一語:「著實不凡!」
徐傑此時才知道,興許眼前景象,就是徐仲所言,為錢財拿命犯險。
徐傑也快步奔向徐老八,一把抓過徐老八還在顫抖的右手,口中急忙問道:「八叔,你怎麼樣了?」
徐老八喘得幾口粗氣,眼神往後面楊氏兄弟二人看了幾眼,方才轉頭強出一個笑臉,說道:「傑兒,八叔我沒事,手臂上有條口子,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徐傑已然在低頭找著徐老八手臂上的口子,左右翻早,看到之後,方才放心下來,劍尖點出的口子,深,但並不大。
徐傑便想去扶站著不動的徐老八,徐老八卻是搖頭示意了一下,自己動身轉頭往後走去,顫抖的右臂,已然拖著那飲血寶刀。
段劍飛已然伸手捂住了朱斷天的胸膛,嚇得驚慌失措模樣,甚至似要哭出來了,便是段劍飛長這麼大,在南柳派這羽翼之下,何嘗真正見過這般場面。唯有朱斷天抬起手臂,在空中揮了揮,示意問題不大。
朱斷天慢慢用劍撐起自己的身體,回頭看了看後面楊氏兄弟二人,見得二人無動於衷,朱斷天搖了搖頭,開口與自己的徒弟感嘆一句:「十年劍在鞘,今日方知覺,鋒刃依舊利,奈何心已缺。落了下乘了。」
段劍飛不明所以,卻是明白師父大概是在說自己敗了,連忙開口道:「師父,你只是輕敵了些,就如徒兒上次一樣,再來戰過,必然能勝。」
朱斷天已然站起,搖了搖頭,此時正好徐老八從身邊經過。便聽朱斷天開口一語:「往後河道上游而下的私貨生意,皆到徐家鎮上岸。」
徐老八聞言面色微微一笑,口中暢快說道:「多謝,童叟無欺。」
徐老八顯然也知道,江湖上的利益糾纏,始終不過是大家都有口飯吃。私貨在徐家鎮上岸,上游的那些幫派,便也失去了直奔下游的利益。往後徐家鎮賺的,也就是從南柳派手中摳出來的錢財。但是這南柳派也不能真的就此斷了財路,若是斷了財路,不說南柳派真的要上門來拼命,便是這從蜀地出來的井鹽私貨,徐家鎮也不可能自己去一一走通門路。所以那句童叟無欺,便是代表徐家鎮不會亂來。
朱斷天忽然身形一凜,口中嚴正說道:「從今日起,我手中這柄斷天劍,當再回昔日一往無前之勢。來日傷愈,再來請教!」
今日一戰,對朱斷天而言,顯然是有好處的。好處就是讓朱斷天重新找回了昔日的戰意!之前擔心要丟面子的那些心態,此時已然被朱斷天拋在了腦後,心中唯有那昔日裡戰意升騰的念想。這才是一個先天高手應該有的感覺,朱斷天此時,已然徹底認清了自己這十幾年。
「有酒有肉!」徐老八留下這一句,人已往前走去。
這一戰,並非報仇雪恨,也並非生死拼殺。這一戰,只為這河道上的利益。既然利益已然定奪下來,那往後雙方就是合作關係。若是朱斷天再來徐家鎮,也合該備上一頓酒菜,不失地主之誼。
徐傑聽得兩人簡單幾語,便也把這個所謂的江湖,看懂了個大概。江湖上的一切,終究以實力來說話。
朱斷天聞言,也起步往回走去,便是準備上船離開了。
忽然空中兩道人影飛馳而來,口中還有兩人聲音。
「慢著!」
「稍等!」
便是這一個動靜,徐老八雙手已然又握在刀柄之上。
徐傑更是拔刀而出,回頭擋在徐老八頭前。
那蓄勢待發的徐仲,單腿與拐杖同時發力,人翻飛而起,便也來到頭前。
那飛馳而來的兩人,便是楊氏兄弟。徐仲與徐老八,早已知道這兩人手段不凡,此時見這兩人極速而來,便以為還要再戰。
卻是朱斷天也連忙起身,手臂微張,口中說道:「二位,今日罷了。」
顯然朱斷天也以為楊氏兄弟這麼疾馳而來,是準備替自己出頭。朱斷天的內心與來之前發生了改變,也知道這徐家鎮還有真正的高手在場。也不願把矛盾太過擴大,以免將來真的仇怨結得太深。
徐傑看得自己八叔反應敏捷,也看得朱斷天的動作。方才知曉,這兩人,其實只是分了勝負,並未決出生死。
因為,這兩人皆還有一戰之力。對這二人來說,勝負與生死,顯然還有很大的區別。
楊氏二人,並未理會朱斷天的話語,掠到頭前的楊二瘦,已然著急開口說道:「這位兄弟,且問問你這一手是不是滄北派的手藝?」
楊三胖也是著急忙慌看著徐老八,便等徐老八出口來答。
聽得這般問話,在場眾人方才鬆了一口氣。
便聽徐仲已然點頭答道:「我等弟兄,武藝大多出自滄北派。不知閣下問此,所為何事?」
楊二瘦聞言便是大喜,更是大笑:「三胖子,你聽聽,這回你輸了吧?」
楊三胖有些不願相信,往前幾步,又問:「當真出自滄北?」
徐仲聞言眉頭一皺,便覺得這兩人奇奇怪怪的,還頗有些無禮。已然答過一次,就是客氣了,卻還來反覆問,豈不是不相信自己。
便聽徐傑開口道:「你這漢子著實無禮,我二叔已經說了是,你還問個什麼問?我二叔豈有心思與你們調笑?」
三胖聞言,一個苦瓜臉立馬垮了下來,心中已然知道這回自己是真的輸了。看那楊二瘦得意洋洋的樣子,心中只感覺憋屈。
二瘦自然是開心,這次贏了,似乎比那武藝勝了還要開心,甚至還笑意盈盈拱了拱手,與徐仲說道:「多謝多謝,出此一問,並無他事。只是我兄弟二人爭執了一番,這回是他看走眼了,我贏了。哈哈。。。」
徐仲聞言,已然懶得理會,拄拐轉身而去。徐老八便也往回,頭前已然有漢子拿著金瘡藥上前迎來。
二瘦看著一旁的三胖,輕鬆快意非常,揚起頭來,便是笑道:「三胖,你也別不服,老子向來比你見多識廣,比你聰慧。此番便是明證!」
三胖癟著嘴,心中堵得慌,似乎都堵得喘不過氣來,口中連連說道:「這一次。。。這一次不作數。你與那滄北派的人交過手,自然有眼力一些,老子又沒有與滄北派的人交過手,看走眼也正常。」
二瘦哪裡管得這些,只顧揚頭得意,還左右看了看去,好像還要尋找幾個見證人一般。
三胖更是不能忍,也左右看了看,卻是幾步走到了徐傑面前,開口說道:「小子,看得穿這麼一身打扮,可是讀書人?」
徐傑看這二人奇怪瘋癲,開口就叫自己小子,便也回道:「老子是個秀才老爺!」
徐傑這句「老子」,便是現學現賣,回的就是三胖的那句「小子」。
三胖聞言,卻是完全不管徐傑自稱「老爺」,而是笑道:「好好好,秀才老爺好。秀才老爺讀書多,有見識,請教一下,你可知道錢塘大潮是幾月份?」
徐傑自然是知道的,聽得這人還真有一副興高采烈的請教模樣,心中一點厭惡倒是去了不少,只答道:「八月中秋開始,便有大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