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望子成龍

  班級元旦晚會結束，陳子昂和代帥騎自行車回家，兩人出校門一同騎走兩條街後，在一個路口分開。

  吹著冷風，陳子昂緩慢騎行。

  一邊順著記憶中的路回家，一邊冷靜思考人生。

  對的，他確實在認真思考這個人生，這是前世他從來沒思考過的問題。

  那時他只知道往前沖，努力生存，努力生活，努力拼搏。

  前世，他有個弟弟，但弟弟體弱多病，雖然兩兄弟的學習成績都很好，但陳子昂高中畢業後，毅然離家獨自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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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父母都是鄉下的淳樸農民，家裡的地又不多，沒錢供兩個兒子都上大學。

  他身體好，把上大學的機會留給了多病的弟弟。

  「不知道爸媽怎麼樣了？弟弟又怎麼樣了，他大學快畢業了啊。」想到父母，想到弟弟，陳子昂鼻子酸酸的，因為他回不去了。

  「至少還有弟弟在，爸媽應該還好吧。」陳子昂心酸，他們一家很和睦，當初他爸媽堅持讓他上大學，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但他知道家裡的情況，錄取通知書還沒寄到家，某天深夜，他懷揣兩百塊錢，一聲不吭，悄悄離家……

  直到開學兩個月後，他才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想著想著，陳子昂騎車回到小區門口，從側門騎著進去。

  在自行車停放點鎖好自行車，陳子昂抬頭，看向一棟居民樓。

  這是一棟電梯房，有三十五層高，他家住二十一層。

  上小學之前，他一直住鄉下，爺爺奶奶帶。

  直到上小學後，才來到LA市，來的時候住的還不是這裡，而是別的小區，租的房子。

  父母是都是普通的上班族，辛辛苦苦大半輩子才買下這裡的一套公寓，前幾年剛還完房貸。

  刷門禁，乘電梯，到家門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時，陳子昂猶豫了，片刻後退到電梯對面的窗戶那裡，看著窗外的城市。

  對於今世的父母，他也有愧。

  父母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在他身上寄託了全部希望。

  但他呢，不務正業，唱歌，玩吉他，還學人家寫什麼網絡小說，學習成績越來越差，考個公立專科院校都懸。

  這兩年，父母苦口婆心勸他好好學習，卻一點效果都沒有，兩老都快絕望了。

  他們兩老都是普通家庭出身，沒人脈沒資源，幫不了兒子，只能靠兒子好好學習，考大學，找份好工作。

  可兒子現在的學習成績比一些花錢買進臨安一中的高價生還不如，叫兩老怎能不傷心。

  在窗邊看著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城市，陳子昂有些愣神。

  熟悉是因為有之前的記憶，陌生是因為跟他前世的那個世界有差別。

  站了良久，陳子昂轉身回到家門口，打開門進去。

  客廳里。

  爸爸陳峰和媽媽石佳正坐沙發上看電視，還沒睡覺。

  「今晚怎麼回來這麼晚？」看到兒子進門，陳峰眉頭微皺。

  以往兒子十點前就回到家，這次快十一點了才遲遲回來。

  石佳看陳子昂的眼神跟陳峰不一樣，雖然有責怪和傷心在裡面，但更多的是寵溺。

  「今晚學校有晚會是嗎？」石佳對陳子昂柔聲問道，她是高中老師，但不是臨安一中的，知道元旦來臨之際學校有這個不成文的習俗。

  「嗯，晚會結束比較晚，所以回來晚了。」陳子昂在電視機旁的飲水機邊上一邊打水喝，一邊回答道。

  陳峰和石佳有些詫異，以前的陳子昂可沒這麼好說話，要麼無視他們，要麼不耐煩說有事才耽擱，又不是去做什麼壞事之類的話。

  「快去洗澡，我給你做夜宵，吃完睡覺。」石佳催促道，她雖然覺得兒子較以往發生了些變化，不再對父母那麼抵制，但也沒說什麼。

  「嗯。」陳子昂喝完水，進屋找衣服，去浴室洗澡。

  進浴室後，他鬆了口氣，同時心底也是歡喜的。

  別看陳峰對他不太和善，但一坐那，就是滿滿的父愛。

  石佳更不用說了，從來都捨不得打他罵他，養兒子一輩子她都願意，永遠不會嫌棄兒子的不好。

  當然，陳子昂現在混到這步田地，還是很讓石佳傷心。

  考好大學，找好工作，找好老婆，這是天下所有父母對兒子的期望。

  「前塵往事成雲煙……」洗澡中，陳子昂徹底接受了這個事實，以現在這個身份融入這個世界。

  洗完澡出來，石佳已經煮完餛飩，盛好放飯桌上給他。

  「謝謝媽！」陳子昂挽起袖子，在飯桌旁坐下來。

  石佳一愣，兒子長大後，就沒跟爸媽這麼客氣過。

  這麼禮貌，她都有點不適應了。

  吃完夜宵，陳子昂去刷牙，回來發現爸媽還坐沙發上看電視。

  兩老這兩年多一直這樣，等兒子忙完回房間了，他們才關上電視也回房間去睡覺。

  「是不是有事求我還是求你媽？」陳峰對路過客廳的陳子昂說道，語氣不太和善。

  陳家是出了名的嚴父慈母。

  陳峰是IT行業出身的，為人比較悶，不善言辭，對陳子昂很嚴厲。

  石佳是教師職業，對待孩子跟陳峰相反，很寵溺。

  陳子昂本來打算洗漱完就回房間睡覺，今天實在太累了，聽到爸爸的話，只得停下來。

  「沒有啊。」他有點茫然，怎麼我都不知道我有事要求爸媽呢。

  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

  之前對媽媽那麼客氣，媽媽可能跟爸爸說了，不然爸爸也不會這麼問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想到這，陳子昂有些不好意思推翻前面的回答，央求道：「那個，爸，我確實有事相求，那啥，我的手機能還給我嗎，您看，我這麼晚沒回來，也沒個手機，你們想找我也找不到，很不方便，是吧。」

  陳峰若有所思。

  石佳則點頭說道：「說的也是，子昂沒手機是真不方便，不在家的時候，我們想聯繫他都聯繫不上。」

  陳峰沉吟片刻後，淡淡說道：「有手機了就知道天天玩，影響學習，沒必要，像今晚這樣，你不回來，我們就等著，又不是等不了，想拿回手機，你是想也不要想了……」

  這時，石佳打斷陳峰的話，對陳子昂說道：「我等下睡前給你手機充好電，明天早上起來交給你，你長大了，要有自制力，媽相信你能做到。」

  陳峰一呆。

  「謝謝媽，我拿手機不會影響學業的，您放心好了。」陳子昂驚喜，前世手機不離手，今世來沒一天，手裡沒手機，這日子真是煎熬啊。

  ……

  臨睡前，父母房間內。

  「老陳，有沒有發現咱兒子今晚變化很大，太有禮貌了。」石佳到現在還興奮得一絲睡意都沒有，這兩年他們家，父子母子關係實在不怎麼好。

  陳子昂今晚的舉動，開始緩和以前他們家那種令人難受的氣氛。

  「有禮貌有什麼用，主要是學習成績，成績上不去，將來……唉。」陳峰苦惱，愛之深切，恨之深切，他這兩年對陳子昂態度很差，怒其不爭，要不是石佳攔著，他都不知道動手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