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功虧一簣

  「轟隆隆！」

  地動山搖的巨響，強烈的震感使得大地如波浪般起伏，大片的森林似一片無邊的浩海在涌動著，時而還有聲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震耳欲潰。

  異族追上來了，放棄了古鎮，沐辰心中鬆了口氣。

  離開古鎮，不單單是想活命，也想化解有虞氏族的滅族之災。

  但此刻，他的情況不容樂觀，青衣男子的氣息越來越近了，對方速度太快，神念能感應到極遠範圍。

  沐辰突然停了下來，躲不了的，只能去面對。

  「小白，準備好了，我要用他來血祭古玉！」

  「只能這樣了，沒有別的選擇……」妖蛇嘆息，隨後又道：「你的身體很特殊，或許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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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傳來破空聲，一道青光急速而來，「唰」的落在沐辰前方，正是一臉冷意的青衣男子。

  「怎麼，不跑了？」青衣男子單手負於身後，微仰著頭，居高臨下俯視過來：「你不過一個區區淬靈境的山野少年，妄想從我手中逃脫，真是不自量力！」

  「生死攸關，總得拼盡全力一試。」沐辰雙手一攤，深深一嘆：「既然無法求生，也只能認命，你想怎麼樣，儘管來吧。」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心裡怎麼想的了，難道你不怕死嗎？」青衣男子一步步逼近，臉上有著些許訝異，一個人在面臨絕境的時候，何以能做到這般平靜？只是認命嗎？

  「怕！然而，怕死，你就會放我走了？」沐辰迎著青衣男子的目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揶揄道：「看你步步為營的警慎模樣，難道還怕在我這個淬靈境的人面前吃了虧不成。你們這北麓學院的得意弟子也不過如此啊……」

  「笑話！就憑你那點微末的伎倆，我完全不放在眼裡！」青衣男子被這麼一激，再想到先前被沐辰逃脫的畫面，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停下腳步，驟然出手，五指成爪，動作快得令人眼花，直接鎖向沐辰的脖子。

  沐辰的瞳孔中倒映著青衣男子的影子，那隻手在瞳孔內快速放大，瞬息逼近。

  就在脖子即將被鎖住的一剎那，沐辰從原地消失了，他如一陣風似的，拉起一串殘影，體內血氣極盡沸騰，一股妖異的氣息隨之瀰漫，帶著難以言說的莽荒之氣！

  「嗡！」

  一隻血氣洶湧的拳頭震得大片的空間都在顫鳴，鎖定了青衣男子，轟殺其胸膛。

  「你……體內藏有什麼妖物！」青衣男子大驚，眼中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慌，猛的撤手，同時暴退開來，催動寒鐵玄尺抵擋這一擊。

  然而，沐辰的動作實在太快了，青衣男子淬不及防，催動玄尺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看著那隻翻滾著可怕血氣的拳頭擊中自己的胸膛。

  「嘭！」

  悶響聲中，青衣男子雙腿貼著地面往後滑行十餘米，在地上留下兩條深深的溝壑。

  拳頭重如山嶽，崩斷了胸骨，他「噗」的噴出一口濃血，仿佛被一座大山撞擊了一下，整個人體都快要散架了，內臟盡裂，若不是護體靈力消磨了大部分的攻擊力，後果不堪設想。

  「你！」青衣男子捂著胸口，嘴角淌血，目光冷冰地盯著沐辰，道：「我還是低估了你！沒想你的身上有這樣的妖力！」

  「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沐辰一腳踏在地上，身體如獵豹般沖向青衣男子，趁其虛弱，這是最好的絕殺時機，不能給其反擊的機會。

  「想殺我？既然偷襲沒有能要了我的命，正面對戰，你又算什麼？」青衣男子雙手捏動法訣，催動靈兵。他極其自負，嘴中雖然淌著血，但是其氣勢卻變得比沒有受傷前更加可怕。

  寒鐵玄尺符紋閃耀，綻放熾盛的青光，在青衣男子頭頂輕輕一顫，下一刻猛的向著沐辰轟殺而來。

  青光將這片山林照得透亮，可怕的靈力波動席捲開來，方圓十幾米內，樹木猛烈搖顫，如狂風過境，落葉紛飛。

  沐辰瞳孔猛的一縮！

  寒鐵玄尺的氣息太可怕，對方肯定是施展了某種靈術來催動靈兵。

  「小子，讓你見識見識我北麓學院的靈術！」青衣男子冷笑連連，仿佛已經看到了沐辰被寒鐵玄尺鎮壓的畫面，眼神充滿了輕蔑與戲謔。

  寒鐵玄尺襲來，青光照耀天地，眼看就要被擊中。

  「嘶吭！」

  關鍵時刻，沐辰的體內響起蛟龍嘶吼般的聲音，滾滾聲波如浪濤衝擊十方，四周的樹木盡皆爆碎。

  「什麼？！」

  青衣男子臉上的冷笑頓時凝固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沐辰，看到一條白色蛟龍般的身軀從其背後沖了出來。

  「嘶吭……」

  白色的蛟蟒仰天長嘯，數十米長的身軀充滿了震懾力，圍著沐辰的身體穿梭了一圈，接著擺動蛟尾，「嘣」的與寒鐵玄尺硬撼在一起。

  「鏘！」

  金屬顫音幾欲刺破耳膜，火星迸濺。

  來勢兇猛的寒鐵玄尺「鏘」的橫飛出去，一路撞斷了不知道多少棵大樹，瞬間就沒有了蹤影，不知落到了哪裡。

  「你的體內竟然寄居這妖……」

  「嘭！」

  青衣男子的話還沒有說完，沐辰便已經欺身到近前，攜著萬鈞之力的拳頭轟擊在其原本就肋骨盡斷的胸膛上，使得他身體猛的往後一弓，一口濃血「噗」的噴了出來，整個人倒飛十餘米，將地面砸出一個人形深坑，濺起滿地的腐葉。

  「北麓學院的得意弟子，高高在上，現在竟被我這樣的山野小子打得骨斷筋折鮮血狂噴，真是高估你了！」沐辰幾步來到青衣男子面前，伸手抓住其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得意忘形！」青衣男子冷幽幽盯著沐辰，聲音自牙縫裡迸出來：「若非偷襲，就算你與體內有妖蛇也奈何不了我分毫，你有什麼好囂張的！」

  「有嗎？」沐辰撇了撇嘴，揶揄道：「要說囂張，還不能跟你與你那個智障師弟比，眼睛長在頭頂上，卻不知腳下路滑，總是會栽跟頭的，嘖嘖……」

  「你……」

  「你什麼你？」沐辰打斷了青衣男子，道：「我問你，你想把我帶回北麓學院，究竟有什麼目的？關於這個古鎮，你又知道些什麼？」

  「哼！你以為我會告訴？」

  「不說也行，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必要跟你浪費時間了。」沐辰拿出古玉，試著與其溝通，汲取青衣男子的精血。腦海中卻突然想起妖蛇的疾呼：「快制止他！他要逃走！」

  沐辰一驚，看到青衣男子的身上有神秘的符紋在閃耀，整個人突然就虛淡了，接著便化為一道光沒入了大地之中，竟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小白，這是怎麼回事？」沐辰怔住了，完全搞不懂狀況，一個大活人竟就這樣不見了。

  「這是土遁，他身上有土遁靈符，估計是師門長輩給他用來保命的。」

  「……」沐辰看著腳下的大地，深深一嘆，「你怎麼不早些提醒，早知道我就直接殺了他。他已經知道了我的一些秘密，如果讓其活著離開古鎮，怕是會給我帶來許多的麻煩……」

  「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已經被你重創。現在這古鎮到處都是異族，以他的情況想要活著離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說不準就死於異族手中了。」

  「就怕萬一……」

  「先別想了，趕緊離開，你的身體已經受損嚴重，不能再繼續承受我的內丹之力。」

  「轟隆隆……」

  大地搖顫得更加厲害了，沐辰隔著樹林望去，雖然看不到異族修者，但他知道那些傢伙肯定已經逼近這片林地了，而今這種情況如果再遇上異族，那就真的會陷入絕境！

  「唰！」

  遠空有熾盛的光照亮天與地，是那面骨鏡，其上符紋璀璨，光芒萬丈，不斷掃向各個地方。

  沐辰心中突生警覺，骨鏡或許是在尋找他的位置。

  之前他就是被那骨鏡的光芒照射到才發生的異象，隨後才成為眾矢之的！

  「嘣！」

  一隻金色的大手橫空，重重拍擊在骨鏡上，爆發出一片刺目的強光，天空都為之一顫。

  「海師傅！」

  沐辰悄悄握緊拳頭，深深看了一眼，隨後毅然遠去。

  他在古木狼林中奔行，內丹的力量褪去，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就變得非常虛弱，每一寸血肉都傳來鑽心的痛楚，整個身體仿佛要破碎了似的。

  「不能繼續深入了，古鎮周圍方圓三百里是界限，存在著古老的秩序壓制，可限制大部分非人族修者的能力。如果離開這片地域，那些異族將會變得極其可怕！」妖蛇提醒。

  「我不行了，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調息。再這樣下去，不用等到異族追上來，我可能就得飲恨山林了……」沐辰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大樹喘著粗氣。

  他閉上眼睛內視，這才發現不但經脈遍布裂痕，就連內部的血肉也都分裂了，那些裂痕如蜘蛛網般密布，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裂開來。

  「喂，小子，你還能堅持嗎？」妖蛇問道。

  「我……」沐辰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意識也開始模糊了，「我……恐怕堅持不了……」

  「喂，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你醒醒……」

  妖蛇元神接連呼喚了好幾次，但沐辰沒有半點回應，就這樣靠在樹幹上，失去了意識與知覺。

  一縷白光從他的眉心飛了出來，初時幻化成一條白蛇，最後化為一名年約雙十的白衣女子。

  她很美，美得令人窒息，完美的容顏，曲線玲瓏的火爆身材，前凸後翹，一頭青絲如墨，隨風輕揚。

  「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傳說中的輪迴肉身……」她的美眸中泛起縷縷寒光，口中自言自語：「他現在的靈魂最虛弱，古玉或許也在沉寂之中，奪取他的肉身是最佳的時機……」

  話落，其眉心凝聚出一束元神之光，直逼沐辰的眉心，漸漸入侵他的靈魂。

  「不！我不能這樣做，上次被惡念控制，擅動天棺，已經犯下了大錯……」

  關鍵時刻，妖蛇眼中的寒光褪去，眸子如天山湖水般清澈透明，她猛的搖了搖頭，目光變得平和，前後判若兩人。她放棄了奪舍，化為一條白蛇，卷著沐辰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