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6章 孽緣

  聽到蘇格的話，詹妮內心猛然顫抖了一下，似乎這句話直接牽扯到了她內心最為柔軟和神聖的地方。

  沉默中，詹妮恭敬的行禮：「感謝您的幫助。」

  說著她從懷裡拿出幾張紙說：「這是我丈夫留下來還沒有完成的詩句，說不定會對您有用。」

  蘇格接過來點頭：「還有其他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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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您一定要小心那些瘋狂的獵血者。」

  說到這裡，詹妮湊過來低聲對著蘇格和西涅神父說：「是三月女神將世界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們其實都是祂們的食物，那些瘋狂的獵血者就是祂們的爪牙和舌頭，要將我們所有的血液吸乾，獻給他們的女神。」

  「最後整個世界都會變成血海，我們就像被榨汁機榨成的一大杯果汁，被那三個怪物喝下去！」

  聽到這蘇格並沒有太過意外，而一旁的西涅神父很明顯臉色變的十分不好。

  蘇格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儘快離開這裡。」

  隨後，詹妮開始迅速的整頓所有的倖存者，準備離開。

  西涅神父沒有繼續跟著蘇格，在他的認識中，對於信徒的庇護遠遠要高於他自己的興趣。

  他準備將這些人全部送到蒸汽工會的飛艇上之後，再折返回來尋找蘇格。

  蘇格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和詹妮告別之後就直接離開，按照詹妮的提示，前往血酒街。

  路上，蘇格看著詹妮給自己的手稿。

  手稿的字跡很漂亮，沒有多年的練習，是寫不出來這樣漂亮工整的字跡。

  當蘇格看到這首詩的內容後，蘇格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蘭德爾所寫的詩，不過是將蘇格發明的祈禱詞彙進行了重新的編排和整理，其中的文字甚至一個字都不差。

  「這算是抄襲麼？以蘭德爾的知名度，如果我告上法院，估計能得到一筆不菲的侵權賠償金。」

  完全看完之後，當蘇格翻開紙的後邊時，發現這裡寫了一些肉眼不仔細看，都看不到的小字。

  「大教堂的後邊藏匿著真相，地下的地牢中連結著恐怖的世界，但其中蘊含著救贖的希望。」

  這話多半是詹妮寫的。

  她服從於自己的本能，對於蘇格絕對的相信，所以將這條無比隱蔽的消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給了蘇格。

  「大教堂後邊，……地下的地牢……等找到蘭德爾，回來看看情況。」

  血酒街距離這裡並不算太遠，以蘇格的腳程大約半個小時就到了。

  血酒街在遠洋城還是很出名的，因為這就如他的名字一樣，是血酒一條街。

  這條街道上的所有店鋪都是售賣血酒的店鋪，其中有很多這裡的特產血酒，只能在這條街道上買得到。

  當蘇格走到血酒街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這條街道上到處都是殘破的屍體，破碎的酒瓶子，散落到處都是的木頭箱子。

  同時這裡的空氣中酒精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居然將焚燒屍體的焦臭味道掩蓋了不少。

  這條街道明顯被什麼人給清理過，這樣滿是血酒味道的街道居然看不到任何一個渴血的狂人，也看不到任何一個神職人員變化的怪物，這在如今的遠洋城中是非常不正常的。

  之前在萊華村時，那些狂人對於鮮血的渴望讓他記憶猶新。

  謹慎的看了看四周，蘇格確定在自己的視野中沒有什麼活物後，走進街道。

  路上到處都是屍體，坑坑窪窪的十分難走。

  蘇格一邊走一邊大喊：「蘭德爾！蘭德爾！」

  他堅信蘭德爾沒有任何問題。

  因為天生是吸血鬼的他，就算在噩夢中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但是其本質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

  這樣的他，是絕對不會被一些血酒就給蠱惑瘋狂的。

  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不斷傳播，隱隱中還能聽到細微的回音。

  可是蘇格順著街道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蘭德爾的蹤跡。

  就在蘇格即將順著另外一端離開街區的時候，耳邊卻突然聽到了一陣陣小聲的哭泣。

  聽到這哭泣聲，蘇格心中猛然一動。

  因為他聽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順著聲音加快步伐，走了沒幾步，蘇格在一個滿是屍體和垃圾的胡同里找到了哭泣的源頭。

  「艾爾！？」看到哭泣的小女孩，蘇格臉上滿是意外。

  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萊華村，在蘇格被包圍的時候，勞倫斯帶走的那個可憐小女孩，艾爾。

  此時艾爾看上去並沒有受傷，但全身是血和焦臭味的屍體灰燼。

  她抱著自己的黑色玩偶，蹲在屍體和垃圾縫隙中低頭哭泣著。

  聽到蘇格的聲音，艾爾抬起頭，當看到蘇格後，雙目中頓時爆發出燦爛的光彩：「叔叔！！」

  說著，艾爾順著狹小的空間爬出來，衝進蘇格的懷裡。

  蘇格用雙臂抱住她，低聲問道：「小艾爾，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勞倫斯叔叔呢？」

  艾爾抱著蘇格哭著說：「勞倫斯叔叔……為了保護我，把我藏在這裡後，一個人將那些怪人引走了。」

  「怪人？什麼怪人？」蘇格問道。

  艾爾顫抖的說：「他們穿著古怪的衣服，拿著古怪的棒子和鈴鐺，他們到處殺那些正常人，之後用棒子插進他們身體中吸取血液。」

  蘇格聽完立刻想到了之前詹妮所說的獵血者。

  「能和我說說，你們來到遠洋城以後都發生了什麼麼？」蘇格問道。

  艾爾趴在蘇格懷裡，總算安心一些，思索一下說：「我們剛剛來到遠洋城的時候，這裡還算正常，那時候人們只是有些害怕，但都相信治癒教會可以處理。」

  「勞倫斯叔叔帶我到距離中央大教堂不遠的一個旅館避難。可是接下來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越來越越多的人發瘋了，當時旅館裡到處都是屍體和血液，人們只要聞到血液就很容易失控。後來那些神職人員也瘋了，他們如瘋了一樣的殺人，不管是發瘋的人還是正常的人，他們都殺。殺完之後他們將那些屍體拖到中央廣場進行焚燒。可是發瘋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到了最後，那些神職人員都變成了怪獸，不管是普通人，瘋人，還是他們的同伴，都被這些怪獸殺了。」

  「我們倖存下來的人都逃向中央大教堂，可還沒有走到中央大教堂，我們就遇到了那些恐怖的人。」

  「那些人樣子和人一樣，但我能感覺到，他們都不是人。」

  「它們都拿起武器開始屠殺我們，還用他們手中的棒子吸走那些屍體的血液。」

  「勞倫斯叔叔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嘴裡罵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轉身就往我身體上抹血液，抹那些屍體的灰燼，之後把我藏在這裡，說一會回來接我。但是……他現在還沒回來！」

  說到這，艾爾趴在蘇格的肩頭上又哭了起來。

  蘇格聽到這，內心對於勞倫斯還是很佩服的。

  在這種瘋狂的黑暗時代，他還能把持住自己的本心，履行和他的承諾，一直保護艾爾這個小女孩，這讓蘇格真的很欣慰和高興。

  抱著艾爾，等她的哭聲逐漸平息一會後，蘇格問道：「你這段時間，有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

  艾爾小手抹了抹通紅的眼睛，模樣認真思索一下後說：「我似乎聽到了很多喝血的聲音，之後還聽到了很多蝙蝠叫的聲音，還聽到一個人在念誦著什麼詩句。」

  「死靈的指引者，惡靈的安撫者，厲鬼的解脫者之類的話語。」

  蘇格聽完內心安心下來：「蘭德爾確實來過這裡，並且從情況上看，他至少已經恢復了自己對於自我真相的認知，並且沒有迷失，陷入瘋狂之中。」

  「你知道那個念詩的人去哪了麼？」蘇格問。

  艾爾指了指蘇格背後：「從聲音上聽，是去那個方向了。」

  蘇格轉頭看去，那裡是城北的富豪區。

  將艾爾背在身後，蘇格一瘸一拐的朝富豪區走去。

  富豪區的街道要比這邊寬闊許多，可哪怕是這樣，街道上也擁堵著各種各樣的馬車。

  拉扯的馬匹或是被某種怪物殺死，倒在車邊，或者是掙脫沒了蹤跡。

  在沒前進幾步後，蘇格停下來，因為他發現了讓他引起深思的東西。

  食屍鬼，下級獨立眷族，此時大約有三十幾個食屍鬼趴在街道上啃食著屍體。

  「這裡本應該是一片虛幻的空間，既然是三月女神設計出來的，那進食的場地，是不會出現眷族這種東西的。這就好像在一碗美味的冰激凌中，突然出現了幾個蒼蠅一樣，這會極大的影響使用的口感，同時也會影響進食的進度。」

  「我之前一路走過來所經歷和知曉的一切，也印證了這件事，這個世界，沒有眷族。」

  這個事情是他和傑克打牌時確定的，因為從傑克的嘴裡發現，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眷族這些物種，有的是一些傳統的怪物。

  惡鬼，惡魔，巨龍，妖怪等等。

  但是，本應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東西，現在出現了，這就很有意思了。

  「也就是說，這個噩夢世界並不是一個三月女神創造出來的，完全封閉的世界。它也和其他的世界，甚至現實世界相連。」

  「也對，可以創造一個世界的能力，那是創世神才擁有的，三月女神還遠遠沒有達到那種程度。」

  「那麼什麼世界最方便讓眷族進入這裡呢？」蘇格心中想著，隨即直接想到：「自然是靈視世界，也就是往日舊夢的邊緣。」

  「那麼這一切也就明了了，這個噩夢世界是依託古神們的往日舊夢所建立的，而舊夢的邊界就是靈視世界，那裡是眷族們的棲息地。這也是眷族可以直接來到這裡的原因。」

  「另外一方面，也解釋了為什麼亞弗戈蒙把我的一切剝奪之後，直接把我扔在了這裡。因為聖杯迷宮就在舊夢的邊緣。我當時已經距離這個噩夢世界很近了。」

  「那麼也就是說……我和亞弗戈蒙戰鬥的時候，眼之大神就已經發動了末日衝擊，將世界籠罩在了永恆噩夢之中。」

  想到這，蘇格對於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認知

  「那麼就讓咱們做一次比賽吧，看看是你們先把這個世界吃下去，還是我先把這個世界吃下去！」

  一旁的艾爾看著蘇格那精光閃閃的眼睛和認真的側臉，嘴角逐漸露出一絲高興的笑容，似乎是露出了什麼欣慰的笑容。

  這時前方的食屍鬼已經注意到了蘇格的到來，在看到蘇格這個活人之後，這些食屍鬼卻露出了更加興奮的表情，瘋了一樣的朝這邊衝來。

  對於這些老對手，早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身法靈活的閃躲，手中的片刀揮舞，伴隨著手槍的火光，這二十多個食屍鬼被蘇格很快就被解決了。

  將一切清理完畢後，蘇格踩著食屍鬼的屍體繼續前進。

  又前進了大約十多分鐘，蘇格突然聽到了一陣陣震耳的撞擊聲。

  隨後，蘇格面前不遠處的牆壁突然倒塌，一個人影翻滾過來，十分狼狽。

  在這個人的身後，一個人邁著步伐跟著走過來。

  「初代教宗？就你這樣也配叫做初代教宗麼？我們偉大的聖血教會絕對不是這種廢物創建的。」

  聽到這個聲音，蘇格嘴角露出了一些譏諷的笑容，看著那人影淡淡的說：「這種緣分，還真是孽緣呢！」

  那人聽到蘇格的聲音神態一愣，猛然朝這邊看來，當看到蘇格模樣後，那人類臉瞬間變的無比猙獰和瘋狂，恐怖獠牙從他的嘴裡出現，濃郁的血光環繞在他的身旁。

  「蘇格！我終於找到你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數次交手都沒有結果的勞里大主教。

  蘇格看著此時勞里半人半怪物的模樣：「在現實世界混不下去了，跑到噩夢世界來找自尊了麼？」

  勞里同樣打量著蘇格的形態，嘴裡突然傳出了快意的大笑聲道：「哈哈哈，傳說中的弒神者，擁有兩座聖杯的最強生命體，神恩庇護之人，如今怎麼變成了如此狼狽的模樣？你的知識呢？你的聖杯呢？你的神恩呢！？為什麼如今變成了你最厭惡的怪物模樣呢？」

  蘇格淡淡回答：「以你的智慧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