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天降旨意

  第二天早上林霏白才醒來，美人榻上鋪了幾層被褥，柔軟舒適。他還有些不舍，又多賴了一會兒。

  一旁的桌案上，擺滿了各色點心吃食，都是他平日裡最愛吃的那幾樣。

  林霏白神色一動，眉眼都溫柔了許多。他繞過屏風，走到裡間，榻上洛語顏還在安睡，膚色雪白，小嘴殷紅，嬌俏又乖巧。

  「什麼時候醒著也能這麼乖巧呢？」

  林霏白由衷感慨了一句，他輕手輕腳掀開一側的簾幕，身子前傾，半蹲在榻邊。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少女纖長的眼睫。

  不自覺地微微勾唇，下意識伸手想要去觸碰。

  下一秒，洛語顏忽地睜眼，他一隻手僵在了半空，頗為尷尬。

  

  洛語顏睡眼惺忪，半晌才反應過來，也只有這個時候才帶著幾分少女的率真可愛，「你做什麼？」

  林霏白收回手，「那什麼，都這個時辰了，洛小姐還不醒，所以進來看看。」

  洛語顏沒好氣地輕瞪了他一眼：「我本就嗜睡，現在有了身子就更愛犯懶。」

  他笑了笑，輕哄：「既然醒了，不如出來吃些東西？」

  洛語顏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見林霏白沒有避嫌的意思，忍不住道：「殿下還站著不走，難道是想看我更衣？」

  林霏白怔愣，目光觸及女子的肌膚，難得有些羞赧，轉身離開。

  鋤禾進來伺候時，嘖嘖稱奇：「四殿下一覺睡傻了嗎，剛才撞見他脖子都紅了。」

  「脖子紅了？」

  洛語顏柳眉輕蹙，不應該啊，被褥已經蓋了好幾床，不應該再著涼才是。

  她洗漱完畢後去了前廳，早膳已經備好了，林霏白坐在桌前許久，卻一口未食。

  「怎麼不吃？」洛語顏有些意外。

  「等你。」

  林霏白一愣，隨即笑了笑，全然不見昨日賭氣的模樣。

  一頓飯後總算開始聊正事了。

  青陵國幾乎年年都有旱災，今年的災情也不比往年嚴重，只不過林霏白暗箱操作，將大部分流民引進了上京城，刻意製造混亂。

  就連司天監也是他的手筆，屆時他得到「武曲星」轉世的名頭，皇帝乃至全城百姓都再也忽視不了這位四殿下了。

  洛語顏沒想到有這麼多人為他效力，「就連司天監竟然都是你的人？」

  「倒也不算。」林霏白搖搖頭，「當今皇帝不信鬼神，這一任的司天監日子並不好過。我這一招與他合作共贏，他自然沒法拒絕。」

  「聽說，這個消息一傳出，不過一日已經有許多位『武曲星轉世』現身了。」

  「放心，只要司天監不開口，他們都成不了。」

  「司天監並非你的人，若是他受不住誘惑，臨時倒戈了？」

  林霏白卻沒有絲毫擔心，「放心，我早就調查清楚此人，聰明又不得志。既然決定合作，我們就互相捏住了對方的把柄。他不敢臨時倒戈，他更怕事情敗露性命難保。」

  洛語顏不置可否：「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他向陛下進言？」

  林霏白神色變了變，連帶著聲音都低沉了一些。

  他說：「……再過幾日吧。」

  再過幾日，他就從暗處現身，少了黑暗的掩護，重新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下。他不再是冷宮裡無人在意的廢物皇子，他的一舉一動，勢必都會無數人暗中盯梢。

  恐怕以後也不會有這麼頻繁的相見了。

  兩人沒再說話，安安靜靜坐在院子裡。不時有人匯報外界情況，有些是林霏白的人，也有些是將軍府的人。

  外界確實有不少冒名頂替之人，但皇帝重罰一人後，便作鳥獸四散，其他人也沒了蹤影。

  大家都開始作壁上觀，靜候這位「武曲星」轉世到底會是何人。

  兩人就這樣在院中坐了一日，到了傍晚，林霏白才起身告辭。

  「我該走了。」

  「嗯。」洛語顏應道，「一切小心。」

  ……

  時隔五日，司天監再次撲向金鑾殿，高呼「上天已下達天意，暗示武曲星轉世為何人。」

  他裝神弄鬼一套，然後大手一揮，指向了西邊。

  在場大臣有人嗤笑出聲：「西邊只是司禮監和冷宮，司天監住的全是閹人，連一個男子都沒有，怎麼可能有武曲星轉世？」

  不知是誰突然提了一句，冷宮裡好像住著一位皇子，眾人臉色精彩紛呈。

  「是啊，冷宮裡不是還住著一位四殿下嗎，這武曲星轉世之人，很可能就是四殿下啊。」

  當日，被冷落多年的四皇子第一次被召見上了金鑾殿，戰戰兢兢跪在帝王面前，瑟縮著腦袋，一副怕見生人的可憐模樣。

  大臣們竊竊私語：「這位四殿下膽子是否也太小了一點？」

  「唉，聽說生母早逝，無依無靠，甚是可憐，但這身行頭也實在寒酸了一些。」

  「可不是，好歹也是位皇子，穿得怎麼好像比流民也好不到哪裡去？」

  為了今日面聖，林霏白可是做足了準備，其中之一就是翻箱倒櫃把自己最不合身、最破舊的那件衣服找出來穿上。

  果然，自打見到他起，皇帝的眉頭便緊緊鎖在了一塊，張了張嘴，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道：「是霏白？」

  「回父皇，是兒臣。」

  司天監一見林霏白急忙上前詢問生辰八字，反反覆覆算了幾卦，最後猛地跪在林霏白腳邊，高呼：「下官恭迎武曲星轉世！」

  眾大臣唏噓：「竟然真的是四殿下……」

  皇帝神色幾番變化，最後大笑幾聲，應道：「不愧是朕的兒子！」

  這武曲星轉世之人，出在皇室才更能彰顯皇室氣運。

  皇帝自然高興，看向林霏白的眼神也變了。

  這個兒子，雖然不堪大用，但頂著虛名倒還不錯。

  皇帝下旨，找到武曲星轉世之人乃是大喜之事，舉國同慶。賜林霏白居於清雅殿，賞賜綾羅綢緞、金銀財寶，以及十數位宮人。

  消息一傳出，上京城又熱鬧了一番。別說百姓了，就連世家子弟都一陣恍然，原來冷宮裡還住著位四殿下。

  洛擎聽聞後很是欣慰，「這才有點樣子，那小子竟然是武曲星轉世，可是一點武功都不會，這不會露餡吧？不行，我得找個機會，教他兩手！丟他們皇室的臉面可以，但絕不能丟咱們洛家的臉！」

  洛語顏：「……」

  「老頭子，管好你自己就行。好戲，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