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租房

  羅遠有些狼狽的走出登記室。

  守候在門口的幾個賞心悅目的長腿接待員，如秋水般的美眸在身上上下掃了一眼，便迅速的收回目光，再沒興趣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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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遠自嘲的笑了笑，帶上一直等在外面的王師師，朝自己的車走去。他掏出手機，準備跟王霞光打個電話，見個面。結果卻沒想到手機早已經沒電關機了。顯然之前黃佳慧打得電話，已經耗盡了電板最後一絲電力。

  羅遠一臉鬱悶，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看樣子只能以後再聯繫了。

  他和王師師坐在車上空等了一個小時，結果黃佳慧依然沒有回來，羅遠也不想再等了，她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他啟動汽車，朝市區開去。

  和猶如死城的東湖市不同，整個河東市充斥著一種怪異的活力。他並不是沒有來過東河市，但如今這座城市早已經和印象中的那個休閒旅遊城市面目全非。他記得這裡應該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但如今這裡的建築已經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重兵把守的大型的重工業區，裡面聲音各種機器碰撞的聲音震耳欲聾，即便沒有看到也讓人感覺裡面熱火朝天。

  像這樣的工業區，他一路上竟然經過了好幾個。

  路上行人頗少，卻也沒有那種驚惶不安的感覺，反而有種亂世前的安寧。

  羅遠在靠近居民區奇蹟般的找到了一家房產中介，他連忙停車，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個落腳之地。

  他剛走到店中，一個打扮的非常幹練的中年人就熱情的迎了上來：「我叫陳寶強，這位先生您是租房還是買房？」

  羅遠拒絕了中年人想要倒茶的舉動，開門見山道：「我想租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不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

  「有，有，當然有。我們中介公司足足收集了二十幾套，要不……現在去看看？」陳寶強略微有些急切道。

  羅遠點了點頭。

  「好，你等我一下。」陳寶強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他出拿了一份合同，飛快把店中的鐵拉門拉上，上鎖。

  「怎麼，你公司只有你一個人？」羅遠看著他上鎖的動作，古怪道。

  「呵呵，讓你見笑了，我既是公司老闆和唯一的員工。」陳寶強苦笑道：「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以前我們的生意大都是外來務工人員，不過現在這些人早就已經都回老家。生意越來越少，收到的房源倒是越來越多，現在我也是只能混口飯吃，餓不死罷了。」

  羅遠都有些同情他了：「對了，居民區有沒有電？」

  「你是剛來外面來河東市吧，這裡以前還有電，但七天前，就開始沒電了。」陳寶強搖了搖頭，解釋道：「哪個小區都是一樣？現在電力都優先供應工業！」

  「河東市旁邊不是有個河東灣核電站，怎麼會沒電？」羅遠狐疑道。河東灣核電站是江南省第一個核電站，以前他還去那裡參觀過。

  「也就是個小型核電站，能頂什麼事？連供應整個河東市都不足，一部分的電力還要靠三峽水電站那邊傳過來，不過如今三峽似乎出了問題，反正是沒電過來了。」

  他心中一凜，三峽一旦出現問題，影響簡直就是毀滅性的。這意味著，整個中國最發達的區域，將陷入沒電可用的可怕局面。在聯想到連國家重點戰略保護單位的三峽都出現了問題，其他的水電站，恐怕也都難以倖免，他就感覺頭皮發麻。

  不過這畢竟只是猜測，羅遠很快就把自己的念頭掐斷。

  陳寶強並沒有車，所以王師師只好又坐到羅遠的腿上。

  陳寶強看了看滿臉羞紅的王師師，恭維道：「這是你妹妹吧，長的可真漂亮！」

  經過這這些天淡藍級肉食的滋補，王師師原本有些消瘦蒼白的臉頰，已經變得紅潤細膩，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胚子。

  「恩！」羅遠敷衍應了一聲：「對了，離這裡還有多久。

  陳寶強擅於察言觀色，知道馬屁拍到馬腿了，連忙道：「這條路開到底，轉彎就到了。」

  繼續開了幾分鐘，一個中檔位的小區就出現在羅遠面前。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槍聲，聽聲音顯然是來自於重機槍。

  羅遠心中一緊，下意識的踩下剎車。

  還沒等羅遠下車，陳寶強就走了下去，他抬頭看了一眼，便放鬆下來笑道：「沒事，只不過飛來了幾隻鳥！總是些漏網之魚，不過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羅遠打開車窗看了一眼，幾隻鳥已經飛遠，只剩下幾個小點了。

  他有些擔憂，看來這裡也並非沒有安全隱患啊！

  羅遠看了一下房子，房子在三樓，算是相當好的樓層。裡面裝修還不錯，不過那些齊全的電器就有些可惜，因為沒電，只能當個擺設用，他又到廚房看了一下，讓他有些驚喜的是，煤氣和自來水都沒斷！

  經歷過東湖市的艱難生存，對如今的他而言，只要有個安全的地方，有水有煤氣就已經很滿足了。

  等簽了合同付帳的時候，卻出現了意外。

  「你們這裡收糧票？」

  陳寶強知道他是外地來的，解釋道：「這錢每天都在貶值，現在誰還用錢啊！你勸你現在還是儘快去銀行把錢換成糧票，否則買東西都不好買。」

  羅遠皺了皺眉頭，沒想到他會碰到計劃經濟時代的這種古老產物，這種東西他也僅僅只是聽一些老一輩人聊天時說過，他問道：「現在糧票和錢的匯率是多少？」

  「我昨天看到的是二十三元換一斤糧食的票，不過很快就不止了，當然你也可以直接用糧食交易。」他剛才坐車的時候，看到后座滿滿都是糧食，於是說道。

  羅遠不想用寶貴的糧食付帳，想了想道：「我現在沒空去銀行，要不這樣，我用錢付帳，就用二十五元換一斤的糧票，你就麻煩一趟，去一下銀行，你看怎麼樣？」

  「如果你不怕吃虧的話，當然可以！」也就多走一趟，還能賺點零頭，這樣的事情他自然答應下來：「我算一下，六個月的房租在加上一個月的中介費，一共一萬四千。

  這樣的房租價格，即使是亂世前也已經是極低了，如果再算上錢幣貶值，幾乎相當於白菜價了。在盛世中怎麼也無法解決的虛高的房價在亂世中直接卻跌入谷底，降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價格，不得不說是個諷刺。

  羅遠也沒怎麼意外，他早就感覺到現在的房租絕不會太高。

  亂世前他之前早就把銀行所有存款的錢都取出來了，如今依然還剩下十幾萬，付帳綽綽有餘。

  等陳寶強離開後，羅遠坐到沙發上，感受著久違的安靜祥和，身體完全放鬆下來。

  沒有人喜歡朝不保夕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生活。

  他躺了一會，站起身來，對王師師說道：「兩個房間，你選哪一間？」

  少了黃佳慧後，王師師情緒似乎一直有些小低落，聞言道：「我選左邊稍小的一間好了。」

  過了一會，她又問道：「黃姐姐，真的不來了嗎，要是現在還等在那裡怎麼辦？」

  羅遠一臉沉默。

  王師師一看羅遠的表情，便不敢再問。

  坐了一會，羅遠把汽車裡的物資統統都搬上來，王師師想要幫忙卻被有些煩躁的羅遠趕走。等所有東西都放置好後，羅遠在又衛生間洗了個澡，心中卻總感覺有些空空蕩蕩。

  他穿好衣服，拿出一包皺巴巴的煙盒，抽出一根，點燃香菸，在客廳來回走動，抽到一半的時候，他迅速掐滅，對王師師道：「你待在家裡，我去外面一趟！」

  沒等王師師反應，他就大步走出房門，他坐上汽車，猛踩油門，汽車噴出黑色的濃煙，掉過頭朝小區門口開去。

  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許是為了看清一個人，也許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汽車越開越快，半小時之後，他已經開到高速路口，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天色也已經逐漸暗了下來，經過這麼長時間，人員登記早就已經結束，這裡顯的空空蕩蕩。連作為登記處的幾個鐵皮房子也人影皆無。

  空無一人的郊外，有種荒涼寂靜的味道，遠處不時的傳來各種古怪的蟲鳴鳥叫聲，讓人膽戰心驚。

  他朝周圍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正打算往回開。

  這時他眼角注意到前方的路邊似乎蹲著一個人。

  羅遠瞳孔一縮，他用力的踩上油門，桑塔納2000發出不堪負荷的咆哮聲，迅疾的朝前面衝去。

  汽車停了下來，他打開車窗，喊道：「還蹲在那裡那裡幹什麼？還不上車！」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黃佳慧身體一震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內牛滿面的臉。

  隨後，她一臉的激動，嘴唇甚至身體都不停的哆嗦，心中一時之間百感交集，但話到一道口中卻嘴硬道：「你來幹什麼？」

  「天都黑了，我和王師師就等著你做飯了，還不快點。」羅遠身體倚在車窗，笑著說道。

  好不容易醞釀的感動，被這句話一掃而空，她繞過車頭走到駕駛室的位置，一把抓住羅遠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少個小時，我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絕望。我現在連女兒也沒了，什麼都沒了！你以後你就算趕我走也不走了。你這個混蛋！」

  說完在羅遠驚愕的目光下，她重重的用嘴堵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