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覺悟

  除了表面那層白米還算乾淨，和地面接觸的部分大都沾上了綠甲蟲炸碎後留下的液體，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甲殼的碎片，看上去非常噁心。羅遠原本想丟掉算了，卻被黃佳慧心疼的阻止了。

  桑塔納的後備箱根本不夠裝，最後羅遠只好把后座拆掉，空出空間把所有的物資都塞了進去，裝了滿滿的一車。

  「好了，出發！」羅遠走到駕駛室。

  

  黃佳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把王師師抱到腿上，羅遠見兩人坐定就啟動汽車，開到小區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幾乎成為一片廢墟的小區。他突然想，也許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了。

  走到街道人開始多了起來，剛剛經歷過炮火洗禮人們，一個個走上街道，看著到處都是綠甲蟲殘肢屍骸路面和已經殘破的城市。有人歡呼，有人大哭。

  這樣的景象既羅遠陌生又熟悉，卻怎麼也無法融入進去。他一臉的沉默，沿著道路慢慢的朝前開去。沒開多久，他就在路旁的一家殘破的咖啡廳里看到一隻護衛級綠甲蟲。

  它腹部被炸開了一個巨洞，上面血肉模糊，噁心的體液不停的從桌面大小的傷口處流下，在地面形成了一大片的粘液。但昆蟲強大的生命讓它一時間無法死去。只剩下一邊的翅膀拼命的扇動，幾張咖啡座都被它強大的力道扇飛。它試圖站起來，但這樣的努力對一隻少了幾條肢節和一面翅膀的它，註定是徒勞的。

  羅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往前開。

  這樣的凶物，即便已經已經重創，也依然有能力殺死他，即便他曾經殺過一隻。

  但他清楚，那次成功很大程度上歸功於運氣，但運氣並不會每一次都能垂青於他，和這樣凶物戰鬥決不能失誤，只要一次失手，就沒有第二次，他的肉體的防禦實在太弱了，護衛級綠甲蟲可以抵擋子彈的攻擊，但他卻只要一顆子彈，就能讓他喪命。

  這時路面發生微微的震動，發動機的轟鳴聲遠遠的傳來。

  十字路口處，五輛裝甲車和三輛大型軍用重卡轟隆隆的朝這邊開來，羅遠連忙轉過方向盤，讓到一邊。

  重卡上站著的七八名重機槍手，朝羅遠這邊看了一眼，神色肅穆冷峻，帶著一些鐵血的氣息。

  這群車隊顯然是做清道夫的工作，羅遠看到那幾輛長達十幾米的龐然大物上面裝著一隻只綠甲蟲，而且還是清一色的護衛級綠甲蟲。

  看到這一幕，他若有所思，軍方這麼賣力的收集護衛級綠甲蟲，除了用於實驗研究之外，最大的可能恐怕就是製造進化人了。就算這種進化的概率再小，甚至只有千分之一，但只要有十萬的基數，那麼軍方的進化人也能有一百人，如果是百萬，那就有一千人了。

  但事實上這概率恐怕要高的多。

  普通人對於生食綠甲蟲的心理障礙對這些軍人完全不存在，紀律和服從已經深入到軍人的骨髓。他毫不懷疑，只要上層命令一下，這些軍人可以毫不猶豫把那些噁心的東西塞入嘴中，並咽下去。

  他心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恐慌，他發現自己根本還沒有真正的適應亂世的來臨，明知道這些東西可以帶來進化的契機，卻因為情感上的厭惡，而堅決不去觸碰！

  「怎麼不開車了？」黃佳慧本來不想理他，但見羅遠久久的不開車，就忍不住提醒道。

  「終於想通了一件事情。」羅遠回過神來，笑道。

  「在想什麼事情？」黃佳慧心中好奇，又忍不住問道。

  「如果有東西有一定機率讓人類進化，你會不會吃？」羅遠看了一眼問道，隨後啟動汽車，朝十字路口開去。

  「進化？你這在開玩笑麼？」黃佳慧哼了一聲，不屑道。她平時不怎麼上網，也接觸不到機密的東西，顯然並不知道進化人的存在。

  「我知道進化人，網絡上都在說。」王師師道。

  「真的有進化人，而不是電影。」黃佳慧這次有些懷疑道。

  「我像是開玩笑的嗎？」羅遠邊開車邊說道。

  「那我當然吃了，這種事情白痴才不吃？」黃佳慧毫無壓力的說道，心理卻不怎麼相信羅遠說的，畢竟進化人這東西太天方夜譚了，一點都不靠譜。

  「羅大哥，我也要吃！」王師師小聲道。

  「到時候都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吃到吃不下為止。」羅遠臉上露出神秘的笑意。

  前方的路上又開來幾輛移動醫療車，接下來，政府救濟的車輛一輛接著一輛。

  十幾分鐘後，羅遠在一家賓館門口停了下來，這幢只有四層樓的賓館在附近算是保存的最好的建築。

  他打開車門走下車，前面的玻璃門已經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地面滿是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是停業很久了。

  「這就這裡了，到時候還可以隨便選房間。」羅遠走進賓館看了一眼，道。

  黃佳慧也走了進來，臉色不自然道：「總感覺怪怪的，到時候這裡的老闆來了怎麼辦？」

  「這裡怎麼說也是賓館，就算老闆來了，大不了付房錢好了。如今這種情形，對方也不會多說。」羅遠笑道。

  黃佳慧也不再多說。

  兩人在三樓找到一間裝修豪華的套房，就開始搬東西。等所有東西都放置完畢後，已經接近中午了。黃佳慧走進衛生間，才沒有多久，裡面就傳來黃佳慧焦急的聲音。

  「這裡沒水了？」

  「沒有水了，我記得早上還有的！」羅遠臉色一變，心中卻沒多少意外：「我去找找下面的總閥門，看看是不是那邊關了？」

  說著羅遠迅速的下樓，足足找了十幾分鐘，才在一樓的一間放置雜物的儲物室里找到。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為總閥門根本就是開的，他走出賓館，朝賓館對面也已經歇業的餐廳走去。

  走進裡面的廚房，迅速的打開水龍頭，自來水管道發出被扼住了喉嚨似的卡卡聲，就是沒有水流下來。

  羅遠臉色難看的往回走。

  「沒水了，其他地方也沒水！」羅遠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臉色頹然。「今天的轟炸實在太激烈了，恐怕連自來水廠都波及了，幸虧還有十幾瓶礦泉水，先用著，東湖市已經不能住了，只能去其他地方了。」

  黃佳慧嘆息了一下，也跟著坐下來，臉上滿是愁容：「去哪裡？」

  羅遠想了想：「去河東市，那裡是省會，旁邊至少駐紮了一個集團軍，應該會比較穩定。」

  冷靜時候的羅遠很有種有種讓人信服的感覺，黃佳慧臉色也平靜下來：「你決定就好了？」

  「那明天早上就去河東市！」羅遠一錘定音：「你那車汽油夠的吧，不要中途拋錨了。」

  「只要車不散架，就沒問題！」

  羅遠皺了皺眉頭。

  黃佳慧心中沒由的一慌，連忙道：「東河市離東湖只有一百多公里，這輛桑塔納2000保養的還不錯，這點路程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要不就要換輛車了，現在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去找誰買。先吃飯吧，把那袋饅頭拿出來，今天就將就的吃一點。」羅遠摸了摸肚子。之前因為精神緊張，即便他帶了一袋饅頭，也沒心情吃。到現在肚子已經餓扁了。

  黃佳慧起身正要去客廳拿東西，不過又被羅遠叫住：「等等，還是先不要吃了，我擔心你們會全部吐出來。我去下面拿些東西？」

  說著羅遠朝外面走去。

  只留下黃佳慧和王師師兩人一頭霧水，隱約有種不妙的感覺。

  「黃姐姐，羅大哥幹什麼去了？」王師師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感覺沒好事。」黃佳慧故作平靜的說道。

  兩人足足等了半小時，羅遠終於回來了，他手中拿著一片綠甲蟲的甲殼，從甲殼的顏色來看，這種甲殼顯然是來自於護衛級綠甲蟲，羅遠找遍周圍所有地方，才找到這麼一片漏網之魚。

  普通的綠甲蟲和護衛級綠甲蟲雖然進化的機率在鑑定中描述都是一樣，但這種模糊性的文字描述，本身就存在差異性，舉個很形象的例子概率千分之分之三和概率千分之七對比百分之十的概率都可以用極小來描述，但兩者的大小絕對是不同的，甚至天差地別。

  羅遠相信護衛級綠甲蟲的進化機率絕對會比普通綠甲蟲剛那一些，即便哪怕一樣，也沒什麼損失。

  羅遠把甲殼放到桌上，發出啪的聲音。

  黃佳慧和王師師突然想起羅遠在車上說的話，臉色都綠了，連連搖頭。

  羅遠一看兩人有些退卻，這可不行，既然之前都同意了，現在不想吃也不行了。他也是要吃的，一個人痛苦不如所有人痛苦，不然心理怎麼平衡？

  羅遠聲音充滿傳銷似的蠱惑味道：「我已經除掉了內臟，體液，只剩下背部的肌肉，這部分蘊含著豐富的營養，絕對比世間任何的補品都要滋養，你有很小的機率發生進化，即便再不濟，也能改善體質。

  黃佳慧你想不想擁有強大的力量，即便人類滅亡，你也可以活下去？

  王師師，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安全感，你想不想改變自己，從此不再擔驚受怕？

  現在人命不值錢，你想想今天死了多少人，我看十幾萬都不止，如果不是我們今天恰好躲在地下停車下，死的人中就有我們，但這並沒有結束，也許我們活過今天明天就再也睜不開眼睛，為了能得到保護自己的力量，吃這麼點苦又算的了什麼？」

  王師師被說的拳頭緊握，熱血沸騰，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想，我……我想變得強大，羅大哥我吃。」

  黃佳慧也被說的心潮澎湃，難以自已，一臉激動道：「我也吃，我現在就去找個鍋！」

  羅遠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淡淡的說道：「找鍋幹嘛？多麻煩，而且這東西只能生吃，否則就沒有效果了。」

  仿佛受到莫大的驚嚇，黃佳慧騰騰後退了幾步，眼睛都瞪出來了，她看看那綠甲蟲卡殼內的乳白色的肌肉，又看了看羅遠，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艱澀道：「生……生吃！」

  王師師也臉色發白，只感覺胃部一陣翻滾，她突然捂住嘴巴，連忙迅速的沖向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