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誤傷

  途中把曹倩倩送回家，兩人順利的來到靜月小區15號樓。

  「你住在幾層？」黃佳慧無話找話的問道，心中有些忐忑。她還是第一次到一個沒見過幾面的男人的家中，甚至還要暫住幾天。

  「四樓。」羅遠關上底樓的鐵門，回頭道。

  

  「你現在和她一起住？」黃佳慧撩了撩垂下的劉海，試探道。

  「誰，你是說趙雅麗？她現在也回老家了。」羅遠愣了一下，說起趙雅麗他臉色有些不自然道，連忙轉過話題道：「床啊什麼的都還在，到時候你就住在那個房間好了。」

  他看到黃佳慧還端了步槍，繼續道：「你把步槍藏了一下，到時候被別人看到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以東湖市的糟糕的局面，就算有人報警恐怕也分不出警力來處理此事，但他還要在這裡住下去，小心一點總歸不是壞事。

  「哦！」黃佳慧應了一聲，把步槍塞到行李箱。

  兩人很快就走上四樓，羅遠感覺敏銳的朝對面的防盜門看了一眼。裡面傳來細小的動靜，不一會防盜門就打開了，王師師站在門口，仿佛被狂風凌虐的小草泫然欲泣：「叔叔，我爸爸媽媽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好怕。」

  她水靈靈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瞅著羅遠，他心中不由一軟，道：「要不你到我家待一會。」

  「恩，謝謝叔叔！」王師師怯生生的應道。

  黃佳慧心中有些惻然，拉過王師師，笑著道：「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上幾年級了？」

  「初二，阿姨是叔叔的女朋友嗎？」王師師好奇道。

  黃佳慧臉色微微一紅，有些後悔跟小姑娘說話了，掩飾道：「不是，只是普通朋友，在這裡住幾天了。」

  羅遠沒有理會兩個女人的悄悄話，插入鑰匙打開房門，裡面一片狼藉，陽台的落地窗和其他窗戶的已經統統破碎。

  羅遠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東西進入其中。他又走進廚房，打開煤氣灶，眼睛緊緊的盯著淡藍色火焰迅速變得微弱下來，轉而消失，心中不由狠狠的咒罵了一聲。

  看來真的是出大事了。

  「小羅，我先去洗個澡？」外面傳來黃佳慧的聲音。

  羅遠心中一動，連忙喊道：「等等再洗！」

  說著來回走了幾步。

  「怎麼了？」黃佳慧看著羅遠一臉忙亂的樣子不解道。她今天又驚又怕，好幾次在生死里打轉，也不知道出了幾次的冷汗，身體到現在還是潮乎乎的，讓她非常難受。

  「你說煤氣斷了，接下來會不會斷水。自來水廠就在市區，肯定也會被襲擊，沒人管理的話，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沒水了。」羅遠想了一會，停下腳步沉聲道。說著也不管黃佳慧慌亂的神色，衝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

  看著水流順著水龍頭噴涌而出，他鬆了口氣：「幫我把陽台的那個塑料水桶拿過來，還有臉盆。」

  「哦，好！」黃佳慧匆匆的跑了出去。

  家裡臉盆倒是蠻多的，除了羅遠自己的一個塑料水桶和一個臉盆外，趙雅麗走後，這些臉盆啊什麼都留了下來，總共有兩個塑料水桶和和四個臉盆的水。

  至於哪個臉盆是洗腳，哪個臉盆是洗臉了，到了這種時候，已經沒人去關心了。

  等他把所有的容器都用水積滿後，他才道：「現在可以洗澡了，趁著還有水，好好洗一次，以後想要洗個澡，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黃佳慧默不做成的取出衣服，走進衛生間。

  「叔叔，你說世界是不是末日到了。」王師師小聲說道。

  「你聽誰說的？」羅遠回頭問道。

  「我看出來的。」王師師扁著嘴道。

  「世界末日來了，你不害怕嗎？」羅遠道。

  「怕又有什麼用，我爸爸媽媽回不來了對不對？」王師師希冀道。

  「你爸爸媽媽會回來的，可能是耽擱了。」羅遠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

  「叔叔，你不用騙我的，我看到小區里許多人都被大蟲子吃了，連骨頭都吞了進去。」王師師說到這裡的時候，身體微微顫慄，但依然倔強的看著羅遠。

  羅遠手微微一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但一想到她已經是初二了，應該已經算是一個大人了，是時候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要學會堅強知道嗎，就算你爸爸媽媽不再了，你也要堅強的活下去。」

  「恩！」王師師用力的點了點頭，眼淚迅速的從眼眶溢了出來。

  「那好，你現在去拿掃帚把窗戶掉落下來的玻璃掃一下？」羅遠道。

  王師師吸了一下鼻涕，應了一聲，便拿起角落的掃帚和畚箕，一邊掃玻璃，一邊偷偷抹淚。

  羅遠看了一會，走進儲物室找出一個工具箱。斧子，錘子，剪刀，釘子，裡面工具齊全。

  他走到客廳，抽出斬馬刀，把那張吃飯用的實木桌劈成一塊塊木板，剩下的難以利用邊角料則被他劈成柴火。他取出一塊木板，就走到窗戶面前比了比，便拿出釘子和榔頭，叮叮噹噹的敲起來。

  窗戶外面雖說還有個防盜鐵架，但這樣的脆弱的防護連小偷都擋不住，更不說是綠甲蟲了。當然即便加上了一層木板也無濟於事，但總算是多加個防護，有個心理安慰，至少也能遮擋一下綠甲蟲的視線和其他的小型生物。

  不一會黃佳慧換了套家居服走了出來，她看著忙碌的羅遠和王師師，頓時也過來幫忙。

  羅遠連忙阻止道：「這邊不用你幫忙了，時候已經不早了，你去做飯吧，米在廚房裡，你找一下，對了我把打火機給你？」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剛剛洗完澡的黃佳慧，很快就掩飾性的收回目光，示意王師師再拿一塊木板過來。

  黃佳慧下意識接過打火機，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沒煤氣了，做飯只能是柴火燒，她抱起一堆柴火，走到廚房，取出一個鋁合金高壓鍋，又從櫥櫃裡找到了米，等到生火時卻愣住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雖然參加過幾次野餐活動，但生火這樣的事都被獻殷勤的男同志給包了，自己可從沒動過手。

  黃佳慧：「柴火放哪裡？總不能放到地上吧？」

  「找一個鍋，放到鍋里。」

  又一會。

  黃佳慧：「我點不著火，你快過來看看？」

  「用油蘸一下木材，再點。」羅遠接著道。

  沒過多久，廚房裡傳來一股刺鼻的煙味，羅遠一開始也沒怎麼在意，在廚房裡點火，有些煙味再正常不過了，不過這煙味越來越大，很快羅遠和王師師都被嗆的眼淚鼻涕直流。

  羅遠感覺著有些不對勁，連忙往廚房裡走去，一看頓時氣樂了，高壓鍋完全壓在鍋子上，黃佳慧手上拎著高壓鍋的柄子，稍稍抬起，呼呼吹氣，通紅的眼睛在煙霧繚繞中若隱若現，猶如一隻在迷霧中楚楚可憐的兔子。

  「你在搞什麼，空氣都不流通，你還想點著火。」真是頭髮長見識短，羅遠沒好氣拎起黃佳慧。

  「我又沒生過火，我哪裡知道這些？」黃佳慧滿臉委屈道，配合污七八黑的臉，像是一隻幽怨的花貓似的

  「那就學著點，以後做飯就交給你了。」羅遠道。

  黃佳慧沒敢反駁，她清楚外面的危險，也只有跟著羅遠這樣強大的男人，才能稍稍感覺安全一點，這也是她當初死皮賴臉的要跟他住的原因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原因。

  羅遠走到臥室，把趙雅麗臥室里的掛衣架給拆了。

  分出兩個鐵架子，一個放到鍋子的底部，固定住。幾根金屬條被他一一折彎，放到鍋子邊沿上墊高，重新點火，等柴火燒到正旺的時候，把另一個鐵架子放到鐵鍋上，接下來又把把高壓鍋放到架子上。

  「好了，可以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好了！」黃佳慧見火已經燒起來了，便高興道。

  「恩！」羅遠點了點頭。

  走到客廳，羅遠繼續忙碌，桌板的木板並不夠多，只盯了兩扇窗戶，材料就不夠了，羅遠又把茶几給劈了，繼續釘窗戶。

  進化後的斬馬刀極端鋒利，幾乎已經接近現代科技所能達到極限的金屬硬度，砍在木材上猶若無物，非常輕鬆。王師師一臉驚奇的看著羅遠拿著一把綠色的古怪長刀把一張茶几，劈成一塊塊木板，直感覺就像劈在豆腐上似的，一時都忘了哭了。

  隨著一間間窗戶，被一一密封，房間漸漸的昏暗下來。

  除了廚房的窗戶因為需要排除煙氣，沒有用木板釘牢，只剩下陽台的落地窗了。

  看著那個落地窗，羅遠有些撓頭，這裡好像也沒有這麼長的木板。

  有些走火入魔的羅遠左看右看，最後把目光放到門上。

  到底拆什麼門好，臥室的門，還是廁所的門，好像一扇還不夠，要不全拆了？羅遠想了想，決定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普通的綠甲蟲就算進來個四五隻，羅遠自信還能對付。

  隨著傍晚的臨近，王師師臉上悲色越來越濃，不時的關注著門外的動靜，好幾次她站起來，卻又失望的坐下。

  黃佳慧把臥室里的一張小桌搬了出來，放上一碗碗飯菜，兩個切成四瓣的鹹鴨蛋，一碟榨菜，一盤加熱過的紅燒牛肉（罐頭）。雖然這些菜在以前不算什麼，但對現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有些奢侈。

  「吃飯吧！」羅遠招呼了一聲，便率先動筷子。

  王師師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偶爾盯著飯菜發呆。連黃佳慧跟她說話，都沒什麼反應。

  吃完飯後，羅遠點了一支煙，慢慢抽了起來，誰也沒注意到他額頭的虛汗不停的冒出來。

  等一支煙抽完，他把菸蒂按滅，沉聲道：「師師，今天你就和你黃阿姨睡吧，不要多想了。」

  「謝謝叔叔！」王師師放下筷子，小聲的抽泣起來。

  羅遠嘆了口氣，也沒有安慰，起身朝自己房間慢慢走去。

  一走進臥室，他就立馬躺到了床上，滿臉扭曲。

  事實上剛到家沒多久，鼠肉的亢奮效果就已經開始的減退，到現在這種效果已經所剩無幾，能支撐到現在，憑藉是他的強大的意志和有意轉移注意力的作用。

  如今一旦鬆懈下來，劇痛便猶如潮水一般一波波的襲來。

  他咬緊牙關，努力的支撐著。

  半小時之後。

  「滴，意志+1！」

  聽著腦海里系統傳來的信息，羅遠嘴角無力的扯了扯，漸漸的他眼皮越來越沉，不一時便半昏迷的睡了過了。

  羅遠是被炮聲和無處不在的嗡嗡聲吵醒的。

  「怎麼回事？」

  他拿過放在床頭的斬馬刀，連忙起身，經過了一夜的休息，他的胸口雖然有些悶痛，但已經大為好轉，行動無礙。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不過一看到被木板封閉的嚴嚴實實的窗戶，他臉色一愣，想起家裡所有的窗戶都被釘上了。

  他連忙打開房門，看到黃佳慧和王師師正站在牆角，小心翼翼的朝陽台看去。

  他心中一緊。

  走到陽台的位置，朝外面看去。

  他只是一看，便渾身一僵。

  天空到處都是飛舞的綠甲蟲，它們似乎有些煩躁，不停的在上空盤旋。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炮聲。

  見羅遠過來，黃佳慧和王師師似乎鬆了一口氣，臉色好了一些。

  「支援的軍隊的來了。」黃佳慧聲音壓抑著興奮：「我們有救了。」

  羅遠也是心中振奮，大規模的軍隊進入東湖市之後，東湖市的情況肯定會大為好轉，也許用不了多久，這裡綠甲蟲就能一掃而空，綠甲蟲也好變異獸也好，即便再強，也無法和做好準備的現代化軍隊的抗衡，這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的戰爭。

  這時，半空中一道光芒一閃，一枚近程飛彈，在小區不遠處的半空，轟然炸開，爆發出一團火紅的蘑菇雲，巨大的衝擊波，讓附近的綠甲蟲猶如無根的浮萍，猛地衝散，一些距離爆炸中心稍近的，還在在半空就開始四分五裂。

  羅遠感覺到這幢樓都在不斷的顫動，一股股灼熱的強風，從陽台外面吹來。

  他腦海閃過短暫的空白，生在和平中的人，很難想像眼前的一切。

  這樣的景象他從來只在視頻中見過，那時他可以一邊吃的零食，一邊驚嘆現代武器的巨大威力，甚至會在論壇上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卻從來沒有想過，當身臨其境時，那種發自心底的震撼和恐懼。

  這枚飛彈才剛剛爆炸，又有兩枚拖著長長的尾焰，在附近的半空接二連三的炸開，一時之間，爆炸周圍區域的綠甲蟲一掃而光。

  幾分鐘之後，幾輛輪式裝甲車轟隆隆從遠處的街上駛來。

  裝甲車的頂端30mm機炮筆直的伸向天空，一條數百米長的光焰毫不停歇的朝空中高速噴射。

  巨大的噪音，讓羅遠的耳膜不斷的震動。

  幾隻殘餘的綠甲蟲，被光焰掃中，立馬撕扯的粉碎，無數花花綠綠殘渣液體，從空中紛灑而下。

  機炮不停的轉動，好幾次無意識掃過周圍的高層建築，拉出一條條支離破碎的縫隙，連牆壁都被掃穿。

  羅遠看著這一幕，有些愣神，直到過了良久，他才猛地驚醒，背後嚇出了一聲冷汗。

  這幢樓正好面對前面的商業街，一旦機炮朝這邊掃射過來，這裡的民用建築那脆弱的牆壁絕對無法擋住機炮的穿透。

  「我們不能待在這裡，快走！」羅遠急促道。

  黃佳慧也意識到了什麼，她急忙跑回臥室，等出來時，手中已經拿著一把步槍，她顫聲道：「去哪裡？」

  羅遠一邊朝大門口走去，一邊快速道：「去底樓，至少比這裡安全。」

  「好！」

  王師師早已經懵了，像個無意識的布娃娃，臉上毫無血色，她呆呆的站在這裡，一動不動。

  羅遠看著這一幕，心中嘆息，道：「步槍給我，你抱上她！」

  黃佳慧應了一聲，把步槍遞給羅遠，一把抱過木然的王師師，跟著他走出大門。

  才剛走上樓梯，一竄子彈的穿過的尖利聲，在耳邊炸響，樓梯旁邊突然多出了一排通透的小洞，前後對穿。

  樓梯位置距離大樓的牆壁，足有兩三層牆壁間隔，但依然擋不住機炮那可怕的炮彈。

  即便是羅遠也被嚇得心臟劇烈的跳動。

  他看了看一臉慘白，呆立當場的黃佳慧，發現並沒有受傷，稍稍鬆了口氣。

  「不要發呆了，快走！」羅遠厲喝一聲。

  黃佳慧回過神來，連忙跟著羅遠匆匆的朝樓梯下跑去。

  一分鐘後，三人走下樓梯。

  事實上並不是只有羅遠是聰明人，此時樓道底樓，已經塞滿熙熙攘攘人群，不過一看到羅遠手中的步槍，人群突然安靜了一下。

  但也只是如此了。

  沒有人尖叫，沒有人退避，甚至根本談不上害怕，有的僅僅只是戒備。

  隨著世道越發混亂，人的接受程度也飛快的提高了。刀劍只是尋常，即便有人公然拿著槍到處亂晃，也談不上大驚小怪。

  等黃佳慧把王師師放下，羅遠便把步槍還給他。比起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步槍在黃佳慧手中，更能發揮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