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限購令

  第二天凌晨時分，羅遠被外面宣傳車的大喇叭吵醒。

  「各位尊敬的市民！各位尊敬的市民！」

  「為了維護穩定，打壓物價，保障民生，讓沒有買到糧食的市民，也能吃到足夠的食物。從即日起糧食，飲用水，肉食，蔬菜實行定量供應。市委市政府在各大農貿市場設定供應點，各位市民憑身份證，限量供應。

  

  「各位尊敬的市民！各位尊敬的市民！」

  外面的喇叭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他瞌睡一掃而光，連忙起身穿好衣服，打開大門。

  「外面怎麼了？」趙雅麗穿著睡衣，走出臥室的門，打了個哈欠，一臉迷糊的說道。

  「政府採取措施了，以後糧食蔬菜可以定量供應？」羅遠一臉喜色，急聲說道。

  他雖然儲備了很多糧食等物資，但那些新鮮的蔬菜，肉食卻很難買到，因為很快就會被哄搶一空，而且坐吃山空，這麼點糧食，又能吃多久。如今市政府終於採取措施，意味著以後不用擔驚受怕了，這無疑是一件大喜事。

  畢竟除了野心家和一些狂徒之外，沒有人喜歡亂世。

  「我先去看看，看能不能買到？」羅遠笑道。

  「那一起去吧，至少能拿個雙份。」趙雅麗嘴角帶笑的說道。

  「也好，你去穿件衣服，先不要洗漱了，趁早過去，等會人肯定很多，到時候要排很長的隊伍了。」

  「啊！」趙雅麗這時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睡衣，臉色微紅，連忙關上房門。

  女人穿衣服的動作比較慢，等她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已經過去了十分鐘，看她的樣子，似乎還稍稍打扮了一下。

  羅遠苦笑了一下，便和她出了門，剛一走出大樓，即便早有心理準備，羅遠也被嚇了一跳。

  小區人山人海，他從來沒發現，這個小區居然有著如此多的人，這些人似乎在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下，匯聚成一股巨大的人流，朝小區大門口緩緩的流動。

  有私家車的住戶，喇叭按個不停，但在擁擠的人流中動彈不得，一些明智的，打開車門下車，隨著人流徒步前進。

  這些人拎著菜籃，拿著臉盆，更有甚者，甚至拖著一個旅行箱，但絕大部分人都像羅遠一樣，雙手空空。

  原本以為，小區的人流已經夠壯觀了，但等走到街上，才發現這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好似江河入海，隨著不斷的前進，無數小的人流，不斷的匯入街道，整個街道幾乎漸漸便塞滿了人。羅遠和趙雅麗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根本不用走動，身體就自動被人流推動著前進。

  這種場面他平時也只是在電視裡看過，沒想到卻真實的發生的周圍。

  「真熱鬧！」趙雅麗微微有些興奮的說道，似乎樂在其中：「以前總感覺這個城市很冷漠，城市那多人，關係好的也就三四個？讓人覺很孤寂，沒想到會這麼熱鬧的時候，就像小時候我媽講的趕集一樣。」

  羅遠搖了搖頭，無法理解：「到時候有你熱鬧的，早知道那麼多人，我就不來了，這樣下去要排到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

  他都有些後悔出來了。

  「可能是我即將離開這座城市的感慨吧，我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待在這座城市，嫁個老公，生個孩子……沒想到最後還是要回去。」她神情低落，眼眶迅速的變得濕潤。

  「傷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其實農村現在並不安全，出現了很多變異獸，你還是勸勸父母，搬到市區，或者鎮裡，至少安全一點。」

  「恩，不過還是謝謝你，要不是你幫我，我都撐不下去了。」趙雅麗感激的看著羅遠，說道。

  「說謝就見外了，怎麼說，我們也同租了這麼久？」羅遠笑了笑，說道。

  「不管怎麼樣，以後一定要常聯繫！」趙雅麗認真的說道。

  「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明天我還要送你回去，等你到了家再說。」羅遠對趙雅麗的話有些忌諱，連忙打斷道。

  兩人邊聊邊走，時間倒是過的飛快。一個小時候，人流終於涌到最近的農貿市場門口。

  兩排全副武裝的武警，筆挺的站立著，手中端著自動步槍，維持著隊伍的秩序，這武警的威懾下，人群微微有些騷動，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羅遠和趙雅麗隨著人流湧進市場，市場裡面各種設施已經被清除，取而代之是堆積如山的大量物資。一條黃色警戒帶繞著市場圈成了一圈，每隔一米，都有一個全副武裝的武警守衛著。

  而每隔五米，設立了一個類似於警察亭的鐵皮簡易交易窗口，順著路面看過去足足有一百多個交易窗口，如果加上其餘三個面，那足足有四五百個交易點。

  但即便有那麼多的交易點，人流的移動也異常緩慢。

  人實在太多了，空氣顯得又悶又熱，才過了十幾分鐘，他和趙雅麗就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他到沒事，畢竟他身強體壯，而且自從有了系統後就從來沒生過病，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恢復速度都遠超常人，但趙雅麗卻不行，恐怕還沒輪到他們就會中暑了。

  「要不我們去前面擠一擠？」羅遠說道。

  「恐怕擠不進去吧？」趙雅麗用手當扇，試圖讓自己涼快一些，她看了看擁擠的人流，躍躍欲試道。

  「交給我好了，抓住我的手？」羅遠道。

  趙雅麗正猶豫間手便被羅遠抓住了，緊接著她身體就被他一拉，朝前面擠去。

  羅遠力氣極大，已經接近十一點，幾乎已經是正常人的一點五倍，而且行動敏捷，眼疾手快，他身體好似游魚一般，朝著人群之間的縫隙不斷的前進。

  周圍遭來一片抱怨聲，不過這樣的行為在人流中比比皆是，羅遠在其中並不明顯。國人對於這種行為容忍度很高，事實上大部分上班族，沒有一天都不跟擠車打交道的。

  不一會，羅遠拉著趙雅麗終於擠到了第一個交易窗口。

  「為什麼我比別人少那麼多，你是不是搞錯了？」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大聲說道。

  「因為你不是本地戶口，詳細請看外面的公告欄。」坐在電腦後面年輕女服務人員，一臉不耐煩的說道：「不要占著地方，來下一位。」

  中年婦女還想爭辯，但很快就被後面擠開了。

  「我統統都要，給我最大的份額。」一個頭頸掛著碩大金項鍊的禿頭男子，揮舞著一疊鈔票大聲嚷道。

  「每人憑身份證只限購三天的份額，其餘的你需要在三天後購買。」服務人員瞥了一眼那一疊鈔票，淡淡說道。

  「能不能通融一點，錢不是問題。」禿頭男子大聲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政策規定，一共二百！」服務人員解釋了一句。

  「看來只能去黑市買了！」禿頭男子嘟嚷了一句，付完帳，接過窗口一位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兩個大塑膠袋子。

  這時終於輪到羅遠，他拿出身份證和兩百塊錢，遞給服務員，問道：「也是三天份的。」

  服務人員接過錢和身份證，輸入電腦，很快就有人遞過兩個袋子。

  等趙雅麗買好東西，他接過趙雅麗的袋子，兩人艱難的從市場中擠了出來。

  「擠了我一身汗，終於是出來了，悶死我了？」趙雅麗鬆開抓著羅遠胳膊的手，看著後面依然黑壓壓的人群，心有餘悸的說道。

  「看看裡面有什麼？」

  「一袋裝的是大米，好像只有五斤，另外一袋是一斤的肉，兩斤蔬菜，三個蘋果，五斤裝的飲用水，哦，還有三塊巧克力，一小包奶糖。」羅遠點了一下，說道。

  「真黑啊，這麼點就要兩百，這錢越來越不值錢了，以前恐怕是五十塊都不到吧！」趙雅麗暗暗咋舌道。

  「已經很便宜了，你還要怎麼樣？至少比黑市便宜多了。」羅遠不以為然道，他了解的黑市行情，現在黑市的糧食已經漲到二十五塊錢一斤，肉類更是貴的驚人，至少也要一百塊一斤，就這樣的價格，還沒地方買。這樣算下來，兩百塊已經是很便宜了。

  「那可是政府限購的，怎麼也能這麼黑，政府搶錢都搶瘋了。幸虧我要回家了，不然住在城市裡，我可消費不起？」她氣呼呼道。她在一家外資公司做文員，每月的工資都不超過三千，就算公司不倒閉，在這樣的物價下，連養活自己都難。

  「那倒也是！」羅遠笑道，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其實農村又能怎麼樣？

  八天前高塘鎮派出所的陳隊長，就打電話過來讓他儲備一些糧食做好準備。他當時並沒有多說，但話里話外，都透著一分凝重。

  羅遠心中好奇，便去了一趟高塘鎮。

  經過大面積的砍樹，燒荒，高塘鎮的情況非常穩定，並沒有反常的地方。

  但當他走到小路口時，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高塘鎮的農田已經重新種了一季水稻，雖然已經快要過年，還屬於冬季，但因為氣候反常的原因，水稻照道理講和其他植物一樣，應該長的非常茂盛。

  但情況卻並非如此，他看到稻田裡雜草叢生，長的非常的茂盛密集，長的都比水稻高上個兩三寸，水稻的生存空間，已經被雜草擠占的嚴嚴實實，甚至連陽光都無法獲得，根本無法與之競爭。

  他問了一個路過的老農，得知這種雜草根本無法用農藥除去，只能靠老方法慢慢去農田裡拔，但如今田地里到處都是蟲蛇，而且又毒又狠，沒一個敢這麼做，只能任由其廢棄。

  他當時就驚住了，渾渾噩噩，連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只知道這世界要變了。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半，羅遠和趙雅麗就收拾妥當。

  羅遠接過她的兩個箱子，走出小區，招呼了一輛計程車，便朝車站開去。

  「你怎麼拿著一個木盒？」趙雅麗看著羅遠手中的東西，好奇的問道。

  「一件工藝品。」羅遠笑道。

  「其實你不用送禮的，這會引起他們誤會的。」趙雅麗顯然是誤解了，有些無力的說道，如果羅遠帶著禮物上門，恐怕她怎麼解釋，父母都不會相信了吧。

  「你搞錯了，這不是禮物，禮物我倒是忘了，要不到了火車站再買吧。」羅遠笑著回了一句。

  「你不要買，不然我會頭痛很長時間的。」趙雅麗連忙阻止道，倒是忘了問這木盒裡面的是什麼了？

  「你們是回家見父母？買禮物的話，不如送袋大米，准丈母娘肯定開心。」司機聽到對話湊熱鬧的說道。

  趙雅麗臉上迅速的飛起了兩朵紅霞。

  「其實我們只是普通男女朋友，所以她才怕誤會。」見趙雅麗臉色發紅，羅遠解圍道。

  「我看也快了，當然我和我老婆就這麼來的，你們要去哪裡？我是說坐火車去哪裡？」司機問道。

  「余水市！」羅遠不想多聊，言簡意賅道。

  「余水市，那裡是不是有座余山的地方？」這時司機突然問道。

  「是啊，余山就在余水市的邊上，很有名的旅遊勝地，司機師傅，你去那玩過？」說起她的家鄉，趙雅麗有些興奮的說道。

  「玩倒是沒玩過，不過你要小心了，聽我朋友說，最近那裡死了很多人，連裝甲車都進入了，打了一天的炮。」司機嚴肅的說道。

  趙雅麗嚇得臉色發白。

  羅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凝重的問道：「這麼嚴重，你消息可不可靠？」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騙人，也沒好處不是，我哥們就是余水市人，不過在東湖市工作，現在都把父母接到這裡來了，現在看來也就東湖市安全一點，很多地方都已經一片混亂了。」司機說道。

  「這是幾天前的消息？」羅遠繼續問道。

  「三天前吧，現在應該已經平定了。」司機說道：「不過小心點總沒大錯！」

  「謝謝你啊，師傅！如果你不說，我們還不知道？」羅遠立馬感謝道。

  「不用，現在誰都不容易，我看啊，這末世就要來，政府還管得這麼嚴？要我說每人發一支槍，總比現在每天提心弔膽的好。」

  「小遠，怎麼辦，你說我父母會不會有事？」趙雅麗六神無主道。

  「你不是昨天晚上打過電話嗎，再打打看？」羅遠提醒道。

  「哦，對！對！」她連忙拿出電話。

  「喂，媽！你和爸還好吧……沒事，我就問問，我們一點半鐘的火車，三點半到四點應該能趕回家……還有一個同事過來送我……是男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對了媽，余水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鼠災……哦，那媽，沒事了，我掛了！」趙雅麗掛掉電話，鬆了口氣。

  「還好沒事，好像那裡發生了鼠災，應該沒什麼事？」趙雅麗說道。

  「僅僅只是老鼠嗎？」羅遠心想，心中卻有種不詳的預感。

  因為他知道F+任務絕對不是那麼好完成的。

  兩人來到火車站，不過檢查的時候，斬馬刀因為無法通過安檢，如論羅遠怎麼解釋這是工藝品也沒用，他只要辦理緊急託運，直到確定會同一時間到達，羅遠才鬆了口氣。

  如果沒有斬馬刀，羅遠根本沒有信心完成F+任務。

  火車站非常擁擠，幾乎讓人以為是春運到了，這些人大都一臉沉重，臉上有著化不開的憂鬱，和對未來的擔憂。

  兩人沒有找到座位，便在過道上站著！

  羅遠發現，火車晚點很嚴重，短短的半小時時間，就有四五輛列車，不約而同的晚點，等到快要接近一點半時，開往余水的動車，也顯示晚點，似乎在路途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這輛動車，也顯示晚點啊，太不准了！」趙雅麗抱怨道

  「慢慢來吧，只要能到就行。」羅遠安慰了一句，心卻漸漸沉了下來。

  幸好，這次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半個小時候，動車終於進站了。

  羅遠剪完票，和趙雅麗走進月台，眾人突然一片譁然，一些人甚至尖掉起來。只見整輛動車到處都是血跡，一片狼藉，一些地方還沾染著一些羽毛。

  羅遠彎腰撿起了一根半尺來長色澤灰暗卻帶著一絲金屬光澤的羽毛，使了個鑑定術。

  「麻雀的羽毛」

  「用途：材料」

  「稀有度：白色。」

  「重量：10克。」

  「評價：這是一隻變異麻雀的羽毛。」

  變異麻雀？

  難道這輛動車遭遇過麻雀的襲擊？

  他看了看半尺來長的羽毛，大致估計，這隻麻雀應該已經接近一尺。

  如果連鳥類都變異的話，這事情就有些糟糕了，航路恐怕會變得非常不安全，甚至會徹底關閉。更嚴重的是，鳥類比野獸更加難以防禦，它們的獵食距離太大了，更不用說是一些特別龐大的鳥類。

  即便砍掉樹木，焚燒山林，也擋不住這些變異生物的來臨。一想到遮天蔽日的巨鳥將出現在城市上空時，他就不禁渾身發寒。

  希望東湖市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吧。羅遠自我安慰道，但即使最樂觀的估計，也是希望渺茫，隨著全國大面積的焚燒山林，一些無以為食的變異凶禽恐怕會把食物的目標對準人類。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趙雅麗驚惶道，緊緊的抓住羅遠的手，身體微微顫抖。

  羅遠默然然以對，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

  「走吧，上車吧。」羅遠說道：「不然就要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