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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四斤三兩

2024-05-23 14:10:48 作者: 潭子

  金庭山,因為一線天秘境開啟,這段時間是,都不知有多熱鬧。

  到這裡的散修尤其多,若不是此秘境,有年齡限制,還不知要來多少人呢。

  不過看到各宗,精英盡出,把好多在磐龍寺闖下名頭的人,都派了來,大家心裡還是害怕的。

  這些人別看小小年紀,碰不上還好,若是擋著人家路了,他們才是心狠手辣之輩,隨手滅個人,人家根本不在眼裡。

  

  好些個散修,看到洛夕兒、桑九離、東風渡、谷令則、吳露露、黃昌太、明石……,這些他們平時只能仰望的人,一齊出現在這裡,無由地心生退意。

  鳳凰火雖好,也要用命享才成。這些大宗,看樣子個個對那寶貝勢在必得,火拼只怕都說淺了。

  「快看快看,逍遙門來人了。」

  少了一隻眼睛的楚家奇尤其惹眼,原本還抱一絲僥倖心理的人,非常乾脆地轉頭就走。

  一線天因為這些人,必將血流滿地,趁著現在心思還沒完全迷住,早點逃開是正經。

  盧悅下樓時微微轉頭,一眼就看見谷令則在人群中找她。

  兩人目光相對間,又一齊撇開。

  谷令則揉揉眉心,怕盧悅來,怕盧悅來,她還偏偏又來了。

  臨行前,師父的話,言猶在耳,「……令則,你要記住,一線天最後一個月,築基與鍊氣的界線定會消失。若與盧悅相遇,鳳凰火面前,其他人,你都不可信,反而是她絕不會對你動手。必要的時候,把自己弄得狼狽一點,她不會見你危險而不顧的。」

  谷令則不明白,師父為何這般肯定,盧悅能對她手下留情。

  磐龍寺她們見一次吵一次,盧悅對她越來越不耐煩。

  自己把幾次的事,細細說與師父聽了,誰知,師父聽後,不驚反喜。

  「……洛夕兒當場挑拔,她能當場說打不過你,你就沒想過為什麼?傻丫頭,你關心她,她難道就一點也不關心你?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心性方面,其實很多相近之處。她無人教導,流於表面,又因為得知身世,心中憤恨無處可泄,在言語上刺激刺激你,太過正常。」

  「令則,實話告訴你吧,谷春風和你爹到逍遙門認她,她沒當著申生的面剝皮,就是念著你的情份。她因你娘把她扔了,能恨上你無辜的爹,恨上谷家,卻獨獨對你,百般維護,你就一點無感?!」

  「就算其他的都不算,若你們同搶鳳凰火,你要不惜一切。到時她看到你那般,一定會有所保留,」花散的笑容滿滿,「你得記住,她曾是你的侍女,一切以你為上,某些下意識的行為,或許她自己都會忽略。……在心理上,你只要抓住那一瞬,你就贏了!」

  谷令則來的一路,不知自己的心理……。

  她一邊希望,盧悅真如師父所說,一邊又希望,盧悅經過這幾年逍遙門的教導,把國師府曾打在心理上的暗印,給除了。

  她想說,她不要她護,她不要她讓。。

  可是為什麼,又有那麼多期待?

  谷令則閉了閉眼睛,回靈墟宗自己的帳篷。

  因為只有兩日時間,逍遙門的人也沒搭什麼帳篷了,跟散修一樣,各人隨意選了稍為寬敞地,就算自家駐地了。

  盧悅發現,為了不加大各方神經,此次各宗帶隊的都沒元嬰真人。自家這一方是陳誠師兄和謹山師兄,他們兩個都只是結丹修士。

  掃到東亭宗時,盧悅原本漫不經心的神經,突然一緊,那個和某個女修談得正熱鬧的,不正是丁岐山嗎?

  他怎麼會來的?

  盧悅都想衝過去問一問,上輩子他不是沒來嗎。

  楚家奇突然感覺身邊一寒,忙轉頭看盧悅。

  盧悅低頭用手摸摸眉心,心中暗罵自己,又沒沉住氣。不管什麼理由,到了一線天,總有機會碰到一塊的。

  「是不是頭疼?」

  盧悅再抬頭時,臉上已經回復平靜,酒窩隱現,「沒有,師兄,楚家好像來了不少人。」

  除了拜進元晨宗,跟宗門一起來的,還有以世家名譽,多來了十個少男少女。

  她認識其中的那個楚家瓊,丁岐山也收了她的魂魄,可惜這人只是一開始,有點神智,後來慢慢也被折磨得沒了。

  想到那麼多築基修士進去,最後都變成沒有意識的幡鬼,盧悅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靈墟宗的駐地。

  是因為她和谷令則是雙生之體,所以她才能保持時清醒嗎?

  想到這裡,她也不知是恨谷令則好,還是感激谷令則好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同,哪怕被陰火燒灼得氣化大半,她也是一幅呆滯樣。

  別的普通幡鬼什麼樣,她就裝什麼樣,一點也不打折扣。

  也是因為這樣,丁岐山兩次對她用刑,沒讓她更怕他,反而讓她更恨他。

  她也如那些結丹幡鬼一般,對丁岐山咬牙切齒,只要有機會,願意魂飛魄散,也不要在鬼面幡里呆著。

  輕輕摸了手腕上的儲物鐲,鬼面幡現在已移到這裡面來了。

  這麼多年,天天對它用功,總不是一點用沒有的。

  那根杆子上,已經有兩個淺淺的痕跡了。

  磨也磨碎你!盧悅在心裡磨牙……。

  楚家奇眼角餘光,看到師妹的手筋暴起,抬頭發現是谷家來了兩人。

  可恨周圍好多修士,雖然一如即往的說笑,卻個個把臉對上這邊,明顯是準備看好戲了。

  谷令刖被楚家奇盯得有些害怕,往谷令剴身後躲了躲。

  「你就是盧悅妹妹吧,我是谷家十二郎谷令剴,這是五姐谷令刖,我們談談吧!」

  谷令剴一幅白玉公子樣,努力在逍遙門諸人面前,挺直腰背。

  盧悅有些愕然,她都跟谷春風那樣了,這谷家還來人找她,腦子有病吧!

  「……盧悅妹妹,今天是你和令則的生辰,我們給你們準備了長壽麵。」谷令刖終於鼓足勇氣,在後面把話說得很大。

  今天是八月二十九嗎?

  盧悅有些恍惚,娘不在身邊,她都好長時間,沒過過生日了。

  「盧悅妹妹,我們陪你一起過生辰好嗎?」

  谷令剴以憐憫的口氣,好像很心疼她似的,「眾兄弟姐妹,都記掛你呢,我們還給你帶了生辰禮物。」

  只要能把她帶回谷家,不管他們這次為她花了多少,爺爺說,族中都會雙倍獎勵回來。

  遠遠看笑話的人,居然看到主角,閉上眼睛養神了,不由更伸長脖子,看谷家的兩人如何收場。

  誰知這兩人麵皮就是厚,愣是沒在意,谷令剴居然還咦了一聲,「妹妹長得很像蕃叔,你與令則倒好,一個肖母一個肖父,若不然,你也不會吃那麼多年的苦了。」

  看到盧悅睜眼,谷令剴準備再接再厲,笑著又開口,「你放心,以後哥哥姐姐們,不會讓你再受苦了!」

  旁邊的夏瑜聽著膩味,正要說話的時候,被方成緒一拉,發現盧悅已經站起來了。

  「你說完了沒?」

  「沒,妹妹……」

  面對盧悅的冷眼,也不知為何谷令剴只覺後背發麻。

  妹妹後面的話還未說出來,腹間大力襲來,整個身體騰空後飛。他剛要用靈力穩下身體的時候,踢他的人,也不知用何手段,突然又到跟前,再次狠狠轉換角度,連踢了三腳。

  谷令剴飛過很多人頭,被谷家其他人接住,內俯卻受了重傷,一口血忍不住噴了出來。

  「你……!」

  「閉嘴!別跟我套近乎,我叫盧悅,不是什麼盧悅妹妹,更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便可以叫妹妹的,聽明白了嗎?」

  「你把他們叫做阿貓阿狗,你是什麼東西?」谷春江大怒,原本以為盧悅一直沒開口,是她有些鬆動了,沒想到,她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

  「你個孽子,你族哥好心,要給你過生辰,你這般對待,良心都叫狗給吃了吧?老天怎麼不劈死你這個畜牲!」

  愛孫再噴的一口血,讓谷春江心疼得無以復加,一線天他明顯已經不能進了。

  盧悅抬頭看看天,然後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道:「天上沒雲,老天大概睡覺去了,要不然,你接著叫,看看能不能把他吵醒,下一道天雷,把我劈死。」

  「你你你,你個孽子,怪不得你娘不要你,一生下來,就把你扔了。」

  盧悅嘴角勾出一抹笑,「你還有一句話沒說,我幫你說了吧。她還是太心軟,她應該在我一生下來,就把我溺斃才對,我說的對吧?」

  谷春江抖著手,指著她,總算明白,春風大哥如何回來後,再也不准提這死丫頭。

  「你……,你有我谷家血脈,這是不爭的事實,有本事,你別用我家的血脈,就存活於世。」

  洛夕兒遠遠看著,盧悅伸手,對著陽光,好似要看裡面流動的血液時,頭皮都發炸。

  「……這裡面是血嗎?」盧悅勾唇一笑,「我一直以為是臭水溝的臭水呢,每次破皮後,我都能聞到濃濃的臭味,臭得我自己都想掩鼻。」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呸!既然把我扔了,那谷家就跟我沒關係,我是我娘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吃的是我爹盧勝的撫恤!今天我盧悅當著天下人的面,再說一次,別跟我套近乎,你們讓我噁心。」

  「……你,你不是嫌你的血臭嗎?那就把它還給我谷家。」谷春江看到衝出來的谷令則,不知為何,狠狠喊了出來。

  盧悅沉默一會,轉身看向谷令則,輕聲問她,「你要我還嗎?」

  谷令則睜大了眼睛,她能感覺到盧悅的認真,若她敢說,要還,她一定會做出什麼事來的。

  搖頭,拼命搖頭,「你是方姨養大的,這般說話,把她置於何地?」

  盧悅看著這般緊張的谷令則,心情無由變好,「是啊,我是我娘養大的。而且,谷老頭,我娘說我生下時,只有四斤三兩重,我六歲進國師府,先當谷令則玩伴,後當侍女。她做錯什麼事,都是我挨打。戒尺、鞭子、板子,谷令則,你說,我幫你挨了多少?」

  谷令則汗了一下,「我也有努力,為了不讓你挨打,我三更半夜起來讀書。為了不讓你挨罰,你還在被窩裡時,我就已經修煉了。九歲開始,就再沒讓人因為我,而打你。」

  盧悅嘴角翹翹,「你不記得了吧,八歲那年,谷家其他人,把你騙到荒廢院子,我護在你身上,被他們打得遍體鱗傷,血差不多都要流盡了,養了好幾個月的身體。」

  谷令則紅了眼睛,她當然記得,肋骨都斷了兩根。這些是她在知道盧悅是親妹後,努力回憶出來的。

  盧悅跟她扳手指頭,「那次就算一斤血肉吧,我幫你挨了三年的打,我也不算多,兩斤總有的。你離開國師府後,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因為記恨你,事事找我麻煩,一月挨一次打,算是少的了。在我逃離國師府前一個月,腿上還被十三少爺谷令釗用水箭術,豁了個大口子……」

  「也就是說,四斤三兩,我早就還給谷家了,以後不管是誰再說什麼,我身有谷家血脈,別讓我找到機會,否則定要讓他看看,血脈流儘是什麼感覺。」

  隨著她話音的,是兩聲劍鳴,其中一聲,是楚家奇的弦月發出。

  洛夕兒看看逍遙門的人,個個冷著臉的樣,心裡抽抽。

  經此一事,谷家敢再亂說話,是不是就代表著,盧悅要朝谷家人動手了?

  「你你你,孽子……」

  「閉嘴!」

  谷令則沒想到,在她離開國師府後,她的那些親人,還那般對待盧悅,「她是孽子,我是什麼?」

  谷春江張口結舌。

  「她沒吃過谷家一口飯,喝過一口水,跟谷家沒關係!」

  谷令則悲憤,「我再聽到你們誰讓她還什麼血肉,那就從我身上割。」

  發作完谷家,谷令則轉向盧悅,「這下你滿意了?」

  盧悅後退一步,「挺滿意!我應該跟你說聲謝謝!!」

  一邊是家族至親,一邊是自小就虧待的親妹,谷令則一股鬱氣無處可發,覺得她要被憋死了。

  「今天是我生辰,」盧悅嘴角揚笑,「聽說也是你生辰,我請你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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