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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相像

2024-04-29 21:25:42 作者: 蘭澤

  李雲召聽著曹公公的話,他有許久的沉默,而後才道;「你會不會覺得,孤這一步棋,太過狠辣無情?有卸磨殺驢之嫌?」

  曹公公心頭一凜,立時道;「皇上過慮了,您是大齊的天子,自當要以大齊的江山為重,鎮北王雖對大齊有功,可他擁兵自重,權傾朝野,已成大齊的威脅,皇上身為大齊的君主,自是要為大齊除去所有的威脅。」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無須再說。」李雲召淡淡苦笑,他在主位上緩緩坐下,凝視著這一個主帳,開口道;「萬重山為大齊立下了汗馬功勞,他駐守北境多年,打退了胡人大大小小上百次的來犯,而今大遼已滅,孤便要對他下手,倒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見李雲召自己將這話說了出來,曹公公的面色越發小心翼翼,只垂下眸子,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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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功高震主,但也並無謀反之意,孤此番要對付他,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這把龍椅。」李雲召抬眸向著帳頂看去,似是自言自語般的吐出了這句話。

  「皇上,既然鎮北王並無謀反之心,皇上不妨.....」

  不等曹公公說完,李雲召便是搖了搖頭,他坐直了身子,一字字道;「孤擔心的,是萬重山想反,他隨時可以反,你懂嗎?」

  曹公公心頭一震,頓時恭聲道;「老奴明白。」

  「下去吧。」李雲召不再多言,命曹公公退下。

  「是。」曹公公躬身離去,帳中只剩下李雲召一人。

  他獨自一人坐在那裡,良久都不曾動一下身子,臥榻之側,又豈容他人鼾睡?他知道,這一步棋,他必須要落子兒。

  清晨,天色微亮。

  輕舟醒來時,就見身旁已是沒了男人的影子,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眸看去,就見窗前立著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重山.....」一聲綿軟細糯的聲音從輕舟的嘴巴中溢出,就見萬重山身子微微震了震,他轉過頭,見輕舟已是醒了,便是邁開步子,向著輕舟走去。

  「怎麼醒這樣早?」萬重山聲音仍是溫和的,看著輕舟的目光中,一如既往的透著憐惜之意。

  輕舟剛欲開口,眸心一轉,霍然瞧見自己衣衫不整,念起昨夜與男人的纏綿,嬌麗的面龐頓時浮起朵朵紅暈,連忙低著頭,去整理自己的衣裳。

  萬重山瞧著,便是笑了笑,他攬住輕舟的肩頭,念起即將的分別,眸心中便是浮起幾分暗沉,直讓他情不自禁的將輕舟的身子攬緊了些。

  這次,萬重山派了唐明生和何雲禮一道護送輕舟回京,念起之前輕舟曾被遼人擄去,萬重山親自挑選了一支騎兵,每一個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務必要萬無一失,將輕舟送回京師。

  「等回到京師,你好好兒的陪陪小寶,等著我回去。」萬重山輕輕拍著她的肩頭,與她溫聲叮囑。

  輕舟心知再過不久,自己就要離開他回京,心中也是溢滿了濃濃的不舍,她將臉龐埋在萬重山的胸膛,將眼眶中的濕意逼回,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依偎良久,直到天色大亮,有士兵的聲音在帳外響起,提醒著萬重山已是到了出發的時辰,萬重山心下嘆了口氣,只得按耐住不舍,親自牽了輕舟的手,與她一道走出了後營。

  將士們已是整裝待發,隨行的侍女也已是將行裝都打點了齊全,萬重山念起輕舟身子柔弱,擔心她在路上會有個頭疼腦熱,是以又派了兩個軍醫,簡直是事無巨細,樣樣都想到了。

  「路上一定要照顧好王妃。若王妃身子不適,便服侍王妃在驛館歇息,千萬不可強行趕路,記住了嗎?」臨行前,萬重山只覺放心不下,與軍醫侍女們吩咐。

  一旁的唐明生聽著,便是笑了,「王爺放心,就算您給咱們一百個膽子,咱們也不敢怠慢王妃,老何,你說是不是?」

  唐明生言畢,輕舟也覺萬重山有些小題大做,她輕輕搖了搖他的衣角,小聲道;「你放心吧,有唐大哥和何將軍,還有初雲和初念,他們會把我好端端的送回京師的。」

  萬重山望著眼前的這一支人馬,他心知輕舟說的不錯,這些人都是他一手選出來的,甚至不必他吩咐,也會細心謹慎的照顧著輕舟,拼死護得她周全,可想起這一路千里迢迢,讓他仍是放心不下。

  「這一路,辛苦你了。」萬重山低眸,向著輕舟看去,吐出了一句話來。

  輕舟眸心溫熱,她望著萬重山的面容,看著他因著連年征戰,眉宇間浮現的滄桑之意,她心下疼惜,用很輕的聲音說了句,「我不苦,你在邊疆才苦。」

  萬府的榮華富貴,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一次次的戰場衝鋒陷陣,九死一生打下來的,就連她王妃的尊榮,也是他用命換來的,念起萬重山這些年的奔勞,輕舟心下一酸,忍不住想要落淚。

  萬重山粗糲的掌心撫上她的面容,溫聲道;「別哭,我很快就回去。」

  輕舟勉強忍住淚水,只點了點頭,她不敢再說話,只怕自己的聲音會暴露出她的哀傷,她也不敢去看萬重山,只從男人的手心抽出了自己的小手,她最後看了男人一眼,終是咬了咬牙,領了初雲與初念兩個丫鬟,向著馬車走去。

  遠處,主帳。

  萬重山與輕舟惜別的這一幕,完完整整的落在了李雲召眼裡。

  「皇上,鎮北王妃此番回京,您看要不要派人在路上.....」曹公公對李雲召的心思一直都曉得,眼下看著李雲召遙遙望著輕舟一行,遂是斟酌著開口。

  「不,」李雲召打斷了曹公公的話,他的眸心深邃,落在那一道嬌柔的身影上,一直看著她上了馬車,才道;「等孤扳倒萬重山,她遲早會是孤的女人,孤,不急在這一時。」

  曹公公聽了這話,便是不再說什麼,只站在李雲召身後,與他一道看著輕舟一行離開了軍營,越走越遠。

  邊疆的戰事仍是在繼續,當輕舟回到京師,已是入秋。

  如萬重山所料那般,萬小寶已經八個多月了,輕舟離開時候,他還是個三個月大的嬰孩,要乳娘包在襁褓中,而當輕舟回來,他卻是長壯了一圈,在輕舟離京的這些日子,萬母,蘇氏,連翹,乳娘,嬤嬤丫鬟.....上上小小几十口都是精心的照料著這個孩子,不敢讓他凍著,也不敢讓他餓著,這般養下來,只將萬小寶餵得白白胖胖,肉呼呼的樣子像極了菩薩身邊的善財童子,許是長大了,長開了,輕舟看見兒子時,就見孩子眉宇間的秀氣逐漸隱去,英氣取而代之,倒有些像父親了。

  輕舟迫不及待的從乳母手中將兒子抱在了懷裡,她一句話也沒說,眼淚便是當先掉了下來,她失而復得般的緊緊抱著孩子,在兒子的臉蛋上不住的親吻著,哽咽著說了句;「小寶,好孩子,娘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萬小寶許久不曾見到母親的面,自會認人後除了祖母與外婆,便是連翹和乳娘抱著他,此番驟然被輕舟抱在懷裡,萬小寶先是怔住了,待回過神來,便是「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一雙藕節般白胖的小胳膊不住的往乳娘的方向張著,輕舟見孩子不要自己,更是難過和愧疚,只不住的哄著兒子,直到孩子哭累了,哭倦了,才終於在她的懷裡睡著了去。

  晚間。

  輕舟自回來後,便是一直守著孩子,待小寶睡著,輕舟將孩子送進了搖籃,自己也仍是在一旁守著,似是要將母子分別的這半年全都補回來。

  「小姐,您吃些東西吧。」連翹端了一碗粥,腳步輕柔的走了過來,瞧著輕舟因著長途跋涉,而顯得蒼白的面色,忍不住勸到。

  「先放著吧。」輕舟的眼睛仍是落在兒子身上,幾乎捨不得眨眼。

  連翹依言將粥擱下,瞧著輕舟這般看著孩子,便是忍不住安慰道;「小姐別難過,您這剛回來,小世子還不熟悉您,等過幾日,小世子保准離不開您了。」

  輕舟為孩子輕手輕腳的掖了掖被子,瞧著孩子胖乎乎的小臉,便心知孩子得到了極好的照料,她眸心透著感激,與連翹道;「好連翹,這些日子多虧你了。」

  「小姐說的哪裡話,」連翹走到了輕舟身邊,與她一道守著小寶,「小世子本就可愛,府里的人都喜歡他,就連寧夫人.....」

  說到這裡,連翹頓覺自己說錯了話,趕忙閉上了嘴巴,有些不安的看著輕舟。

  「寧夫人?」聽連翹提起寧氏,輕舟心頭頓時一緊,問道;「她怎麼了?」

  「小姐別擔心,寧夫人也很喜歡小世子。」

  聞言,輕舟心中更是不解,寧氏對自己與萬重山恨之入骨,當日小寶滿月,她更是詛咒小寶活不過周歲,她又怎會喜歡小寶?

  許是看出了輕舟的心思,連翹咬了咬牙,與輕舟道;「小姐,有些話,奴婢說了您可不要生氣。」

  「你我名為主僕,實為姐妹,我怎會生氣?」輕舟聲音溫和,眸心透著疑惑。

  「小姐,小世子剛生下來時,和你長得像極了,可您瞧小世子眼下,卻不大像您了,是不是?」

  「嗯,這孩子,倒有幾分像他父親了。」輕舟看著小寶熟睡的小臉,心裡便是一甜。

  「那日老夫人說,咱們的小世子.....」連翹說到這裡,聲音越發小了下去,她看著輕舟的眼睛,猶猶豫豫的說了句;「長得和梓安少爺小時候一模一樣,所以,寧夫人每次看了小世子,都要上來搶的,一旦抱住了就不願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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