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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變故(一)

2024-04-29 21:21:01 作者: 一枚銅錢

  柳定澤和鄭昉說了柳笑笑打架的緣由,可讓鄭昉好一番驚嘆,末了笑道,「柳家的孩子,沒一個是軟骨頭。那邊我會去說,說了緣故,他們理虧,也不敢在外頭多話。你們先領笑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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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青還在屋裡陪著柳笑笑,拿了藥給她抹上。見她疼得直抽冷氣,探身給她吹,「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頑皮。」

  柳笑笑嘟著還圓潤的臉道,「不疼。」下次還有人嘲笑她娘,她還得跟對方拼命的。

  方青對她又氣又是心疼,默不作聲給她塗藥。柳笑笑忍著疼痛不做聲,似乎是太靜了,連母親吸鼻子的聲音都聽得分外清楚。抬頭看去,才見母親紅了兩眼,鼻子也見了紅,已是快要哭的模樣,她大驚,「娘,你怎麼了?」

  方青聲音微哽,「子不教,父之過。可做母親的又何嘗沒有責任,是娘疏忽了。你自小就和你爹親,什麼事都喜歡和他說。娘想跟你親近些,可又不知怎麼做。為娘對你歉疚,你不親我,這是我自己造的孽。只是娘想你堂堂正正做人,不要養了嬌小姐的脾氣,否則日後是會吃虧的。」

  柳笑笑愣神,環了她的脖子說道,「娘,笑笑現在沒想過爹爹和娘哪個更好,因為你們都好。笑笑還記得那時你和爹爹吵架,帶笑笑回姥姥家住了很久。在那之前,笑笑是更喜歡爹爹的。可你們吵架分開後,笑笑就想,少了誰都不行。」

  她說的好聽,可方青分明能察覺得出女兒對自己比起對柳定澤來,還是要疏離些的。

  柳定澤進來見母女已抱在一塊,還以為已冰釋前嫌互相體諒了。跟方青說了可以領女兒回去,便牽著兩人往外走。

  上了馬車,等下人拿了燈盞進車廂,才瞧見兩人的眼都有些紅。

  還在半路,柳笑笑已經窩在方青懷裡睡著了,臉上還掛著傷,只趴了一小塊地方。方青拿衣服給她披上,摟著她沒有說話。等到了家,柳定澤將女兒抱起送回房裡,出來時將門關的小心。見方青擔心,執了她的手說道,「回去吧,有下人看著,沒事。」

  方青又瞧了一眼,這才回屋。進了屋裡,柳定澤才問道,「方才哭了?」

  她揉揉眼,「沒有。」

  柳定澤笑笑,彎身看她,「明明哭了。怎麼,心疼笑笑?兒時誰沒受過傷,正常得很。」

  方青見他問的認真,這才說道,「我嫉妒笑笑總是更親近你。」

  柳定澤失聲笑道,「竟然吃這種醋。」

  方青瞅著他說道,「難道剛才笑笑不是將緣由告訴您了?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說。你不過問了一會,她就說了。讓我這做娘的怎麼能不傷心,未免做得太差勁了。四郎,你說我是不是不配做個好母親?」

  柳定澤這才知道她在介懷什麼,不是吃醋,只是自責罷了,「你知道笑笑為什麼跟人打架麼?」

  「嗯?」

  柳定澤知道不說的話她更在意,說了反而能解開心結,輕聲,「那人說她有個瘸腿的母親。」

  方青猛地一愣。

  「所以笑笑才生氣,可對方不停嘴,笑笑就和他打了起來。笑笑怕你知道,就忍著沒說。」

  方青癱坐在椅子上,終於知道為什麼她不說原因了。寧可自己受苦,甚至是被誤會也不說。其實女兒早就已不同往昔,只是前車之鑑,以至於見她一闖禍,總會先入為主認定是她的錯,想將她教好,卻不想委屈了女兒。

  柳定澤見她神色怔然,坐下身說道,「我知道你擔心她誤入歧途,可如今的笑笑,很乖很乖,你不用太操心。」

  方青輕點了頭,擔憂了那麼多年的心,終於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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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維夏,正午的日頭已見燦爛,在烈日下坐了半個時辰,柳雁已覺渾身滾燙。這才心滿意足回屋,「瑾萱還沒回來麼?」

  下人答道,「老爺帶著小小姐赴宴去了,說是不用備他們的午飯。」

  柳雁點點頭,今日她休沐,齊褚陽還要辦公,中午是不回來的,因此吩咐下人隨意煮點東西,吃完了她也準備再看看公文。

  管嬤嬤提醒道,「再燉個參湯吧。」

  大理寺陳年積累的案子實在是太多,看得她頭暈,每日都在用腦子,也難怪管嬤嬤擔心。柳雁笑道,「嬤嬤,要是把我吃成個胖子了怎麼辦?」

  杏兒在旁邊說道,「怕什麼,反正胖了瘦了姑爺都不嫌棄您。」

  柳雁拗不過她們,就讓管嬤嬤去吩咐廚子燉湯。還沒回到房中,就聽見齊褚陽喊自己的聲音,一瞬真以為自己腦子不清醒等會要喝上兩盅參湯的她回頭看去,竟真是他,不由意外,「怎麼這個時辰回來了?」

  齊褚陽步子頗急,讓她進屋,也不讓下人進來,又將門關好。柳雁見他神色不對,低聲,「朝廷有什麼事麼?」

  果真是心有靈犀,齊褚陽來不及感嘆,嗓音壓的很低,「代王爺被南儲王參了一本,聖上將案子移交宗人府了,只怕代親王罪責難逃。」

  柳雁愣了愣,「那親王府如今怎麼樣了?桉郡主呢?」

  「代王爺被召入宮內,家眷全都不許離開王府,並不知桉郡主現在如何。」

  柳雁心中忐忑,兔死狗烹的事自古從來不少,聖上登基,代王爺一直在旁出謀劃策。聖上羽翼一豐,便開始收皇權,除芒刺。只是她沒想到連代王爺也被懷疑,還陷入這種險境。

  齊褚陽見她臉色蒼白,安撫道,「哪怕是代王爺有事,桉郡主也不會落得進大牢的危險。」

  柳雁搖搖頭,「桉郡主性子那樣要強,她父親若是不得善終,只怕她也不會苟活。」她咬了咬唇,「齊哥哥,我得進宮面聖。」

  齊褚陽拉住她的手,「如今正風頭火勢,你想為桉郡主求情,無疑是飛蛾撲火。說的話稍有不對,聖上會大怒的。早朝時文武百官幾百人,知道代王爺被參,也無一人敢出來求情。因為深知聖上心頭顧慮,所以不敢逆行,你怎會不知這道理?下朝後我聽見這事,也深知不易解決。」

  柳雁點頭,「我知道……可要是連我都不幫桉郡主,就沒人幫了。」她反握他的手,定聲,「齊哥哥信我,我不會衝動到連累夫家娘家,聖上並非昏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未必不會聽。」

  她以為齊褚陽仍會攔她,誰想他輕輕嘆息,「果真還是跟以前一樣。」

  柳雁小愣,「齊哥哥……」她恍然,「你早就知道我聽了這事後會進宮對不對?」

  如果不想她去,那就根本不會大中午急急忙忙跑回來告訴她。更何況,他跟世子也是多年玩伴,怎會丟下他不管。她記著桉郡主,他也記掛著好友,兩人的陣線,從一開始就是一起的。

  齊褚陽點了點頭,又道,「我急著趕回來,就是怕你聽見風聲衝動地進宮面聖。你可想明白了,若是真的去了,這種事無論勸諫成功與否,都會讓龍顏不悅?」

  「可宗人府對聖上親自吩咐的案子定不會怠慢,甚至可能為了邀功,還會亂定案子。我怕這兩個時辰里會有許多變故,到時候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雁雁,聖上為何要對付代王爺?」

  「懼怕他勢力膨脹……」柳雁頓了頓,已然明白過來,「我知道了,我不會進宮的。」

  進宮無疑是跟聖上抗衡,那種做法為下下策。一個不小心可能會連累兩家人,到時候親王府的人救不出,還將齊柳兩家搭上了。

  齊褚陽微松一氣,「嗯。我還要回去辦公,可要我送你一程?」

  「齊哥哥知道我要去哪?」

  「親王府。」

  柳雁忽然覺得他冷靜的性子十分巧妙的與自己融合了,其實他的智謀從不遜色自己,只是願斂其芒,不爭不搶罷了。如果他直接道明她不要進宮,只怕她會不聽,迂迴提起,讓她自己開竅,卻不用再費一點口舌。如今猜到她要做什麼,更讓她驚奇,「嗯。」

  唯有去親王府,才能讓事情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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