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內疚之心
2024-05-23 11:53:21
作者: 蘇魯支
「統領大人,有話儘快些說吧。」
藍晨愈發哭笑不得著,他都感到有些兒對不起明景文了,耽誤到了他。
「明景文,你也知道我是統領?」
「知道,但我也是副統領,也只需做好副統領的活計就好了,統領大人,有事您儘管吩咐就是。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去忙了。」
「我怎麼感覺你有些不耐煩呢?」
「活在等我。」
「行吧行吧。」藍晨擺擺手,也算是明白明景文是何人也了,「我就只問你個問題。宋江峰所行之事,你知幾分?」
片刻沉默。
藍晨更是頭回見到明景文臉上出現了別樣表情,其情緒蔓延之快,超乎想像。
愧疚跟自責攪和在一起,迅速吞噬掉了明景文,擊潰其冷漠,也熏紅了眼眶。
眼淚說來就來,滴答滴答往下砸著。
也許是前後反差過大,也可能是這突如其來的痛徹眼淚,藍晨被整得有些手忙腳亂,上前試圖安慰番可又意識到不合適,那橫於空的手,就這麼浮著。
放,也不是。
不放,更不是。
「誒?你別哭啊,大老爺們的,這有什麼好哭的,來,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哽咽抽搐不已的明景文,抹了抹眼淚,抿下唇後,才委屈巴巴地道「我......我對不住那些孩子啊!統領,你說是去書房見你時,我是不敢去啊!」
「平日裡,我一直忙碌,一直忙碌,別人都說我只會埋頭苦幹,不解風情。可宋江峰那畜生,那畜生!愣是支開了我,做出那種傷天害理之事!」
「我恨,恨啊!我只恨自己!要是不沉浸在案板上的卷宗,不巡視在牢房內的犯人,那我興許就能發現到了啊......」
藍晨愣了愣,張合不已的嘴裡愣是蹦不出半個字來,一時間,他還真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也同時有些兒莫名心疼起這個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明景文來。
他啊,就是個『工作狂』,眼裡只有自己的職責,確實也幹得非常出色,只是無奈不會打交道,連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便也被以宋江峰為首的那幫惡人給排外了罷。
而現在的他,也陷入了深深自責當中。
看著他那樣,藍晨心中的大石頭也才緩緩落了地。
本以為明景文是個多麼難對付的人,連自個面子都不給,可他卻是這般『單純』之人。
想於此,藍晨也抬起手,鄭重地拍了拍明景文的剪頭,語重心長道「明景文,你可知罪?」
「罪?」明景文錯愣下,末了也是搗蒜般地連連點頭「知,知!下官知罪!」
藍晨笑了下,他分明從其身上看到了宛若死寂般的自責絕望,如若放任不管,想來他更是會『變本加厲』,持之以恆地日夜操勞,直至累死方才罷休吧。
這同時也是他那木魚腦袋唯一能想出的贖罪方式了吧。
「行,那我大方慈悲,讓你有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大人,您且說,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根據宋江峰的交代,以往那些的......」藍晨深吸口氣,也隨著長嘆而出「都被其殘害,丟到荒郊野嶺了。把她們的屍骨找出來,找個好地方好生埋葬。」
「是!大人!」
「要多少人,帶去便是,這工作,優先於壬支的重建,你自己看著辦吧。然後第二件事,今夜跟我們一起去吃酒。」
「大人......」明景文面露難色著,他生來不願跟人打交道,這種事兒更是連想都不敢想「恕下官無法前往,活計太多了,干也干不完。」
「壓根不是活計的事。這樣吧,明景文,你對我是個怎樣看法?我當上統領,你會心有不甘嗎?」
「不會不會!無論降溫、亦或求雨,這可是統領你一人功勞,下官可都還記得呢,由你這樣的俊才來管轄,咱壬支必然會重歸正軌,蒸蒸日上。」
藍晨並未感到半分雀躍,反而是冷峻著臉反問道「不怕嗎?」
「怕?」
「不怕我會成為宋江峰那種人?可別忘了,我可是在牢獄裡待過的啊,也可別忘了,我乃爵爺,遠近聞名的敗家爵爺啊。」
明景文愣了愣,他不明白為何要這般貶低自己。
可......這話卻也說得在理。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之前也老崇敬宋江峰了,可結果呢?
一時間,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藍晨也才繼續道「所以,你必須去。也必須時刻留意我的所作所為,換句話來說,你必須監督我,如若有違背良心的跡象,你方可儘早察覺,從而阻攔我不犯下大錯。這就是你的贖罪,懂?」
聽罷,明景文木楞地點了下頭,雖說有點蒙圈,但也好似聽明白了些。
「好了,回去幹活吧,差不多咱們就一起走吧,酒樓我都包下來了。」
「是......統領大人。 」
雖然還是不情願,但想到藍晨所說的『監督』,明景文又覺得非常有道理,倘若之前留意了些,那不是能救下多幾個孩子嗎......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藍晨不語,默默點頭,看著那被落日餘暉映照得金燦燦的背影,頓感輕鬆不少。
想來日後壬支也能穩步發展了吧,同時也慶幸於有明景文這位副統領在,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殘黨』,可是比陳生還要忠誠能幹。
只要藍晨不為惡,那明景文也勢必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畢竟他忠誠的,實則不是藍晨,而是壬支。
正當藍晨要走回書房時,黃元魁也迎了過來,臉色沉重著,好似蠻多心事那般。
末了也跟藍晨告知下了宋江峰再次吐出的情報信息。
聽罷,他也一併露出了那種沉重表情。
「再整理下吧,估摸著三日內便能寫出奏章,屆時京城不放人,我就狀告到聖上去。」
「有勞黃大人了,還得讓你這般舟車勞累,日後救出梁子文了,不得讓他給你當牛做馬方可報你恩情。」
黃元魁臉上的沉悶也被此言給衝散了不少,嘴角更是洋溢著淡淡笑意,「怎樣?底下的人,服你?」
「暫且來說,是服的。無非多花些銀子罷,打算這幾日入了夜,便帶大夥去吃香喝辣,也算熟絡,也算是能打成一片。」藍晨頓了頓,末了也道「下官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這幾日下來,我估摸著花銷可不小啊,上上下下三十號人呢,黃大人?您看我這府上都快窮得揭不起鍋了,也不知道這筆錢先奉所能代出不?」
黃元魁愣了下,這......
花著公家錢,養著私人的人情?
擱這空手套白狼呢?
脫褲子放屁都沒這麼缺德!
「你覺得呢?」黃元魁不禁甩了個白眼過去「話說藍晨,你怎麼就這麼厚臉皮啊?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哈哈哈,沒法啊,家底子薄。」
「薄?我怎麼記得贓款......」
「唉!我這腦子!怎麼就忘了呢,我還有個染坊家業呢,沒事沒事,兄弟們能吃好喝好,那可是在所不辭的!」
「哼,就你小子精明。」黃元魁翻了個白眼,末了也擺擺手「走了走了,得趕回去了。」
「慢走嘞,黃大人。」
此時,其背影已然卸下了諸多乏悶,雖說不上輕鬆自在,但也比剛才好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