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蹴鞠場

  蹴鞠定在了第二日的下午，就在兩軍駐紮的營地之間的一塊空地中舉行，場地已經吩咐人連夜布置好了，只等著第二天開賽。

  晨起梳妝過後，凌汐池照例先去給四爺爺請安，四爺爺聽說有這個比賽，要求同去，他老人家也想去湊湊熱鬧，蕭惜惟讓人再去準備了一輛馬車，吩咐了幾名侍衛貼身保護。

  淵和更是興奮得一夜沒怎麼睡，起來後就讓嬤嬤給她梳妝打扮，嬤嬤給她換上了一身粉色的騎裝，髮髻上帶了幾朵粉色的小絨花，絨花下還墜著幾顆毛絨絨的粉色絨球，稱得那張粉嘟嘟的小臉像個花骨朵似的，可愛極了。

  打扮好了後，也不好好吃飯，匆匆地往嘴裡扒拉了兩口，就跑出了門徑直朝凌汐池的房間去了。

  正好凌汐池也在用早膳，便餵了她一些，可淵和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有了好玩的，便沒有心思吃飯，一門心思地想著要去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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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汐池無奈，只好吩咐丫鬟們出門的時候多準備一點小吃點心，以備她餓了的時候吃。

  做完這些後，凌汐池又去看了妖兒，問她願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去散散心，妖兒破天荒的同意了。

  得知妖兒也要同去，蕭惜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為防止她鬧出事來，他趁著凌汐池沒察覺的時候，出手封住了妖兒的幾處大穴，讓她內力暫時使不出來。

  蕭惜惟原本以為她會鬧，誰知妖兒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問道：「爹爹，你怕我會傷害汐池姐姐對嗎？」

  她邊說邊看向了正在指揮著丫鬟們準備東西的凌汐池。

  蕭惜惟則看著她沒有說話。

  妖兒說道：「爹爹，你關了我很多天了，我也想出去看看，我不傷人。」

  蕭惜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汐池姐姐如今已經沒有武功了，她待你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母親的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相信你也心知肚明，既然她開了口要讓你一起去，我也不想駁她的面子，只是你……」

  妖兒咬緊了嘴唇看著他，只覺得以前那個疼愛她的爹爹再也回不來了，如今他的眼中好似只剩下了一個人，那就是汐池姐姐。

  她也聽說了，當初汐池姐姐離開後，他就瘋了，那個時候她不相信，可如今親眼看見了，她才完全相信，這個世上，只要有他在，沒人可以傷害到汐池姐姐，無論是誰，只要他敢傷害汐池姐姐，面前這個男人必定也會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她張了張嘴，正欲開口說話，便看見凌汐池已經轉身朝他們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個精緻的食盒。

  蕭惜惟連忙止住了口中的話，朝她迎了上去，凌汐池沖他笑了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走到了妖兒的面前，將手中的食盒打開給她看。

  看到裡面的東西後，妖兒愣在了那裡，蕭惜惟也愣在了那裡。

  凌汐池笑道：「這些點心都是當初你在帝雲城時愛吃的，都是瀧日國的特色，我昨晚吩咐廚房準備的，本來想今天讓人給你送去，既然要出去玩，那就帶在路上吃吧。」

  妖兒怔愣地看著食盒裡的點心，好一會兒，才訥訥地伸手接了過去，凌汐池伸手在她手上拍了拍，說道：「既然想出去散散心，那就好好玩，別辜負了這好時光。」

  說完後，她看向了蕭惜惟，說道：「我們出發吧。」

  蕭惜惟嗯了一聲，攬著她的肩走了出去，妖兒還在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食盒，直到她的裙擺被人輕輕地拉了拉，方才回神，她埋頭一看，只見淵和正站在她的面前，沖她甜甜地笑著：「姐姐，我們走吧，父王和母后都出門了。」

  這一聲姐姐讓妖兒覺得鼻子酸極了，這時，淵和故作神秘地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將耳朵附過來，看著眼前那粉粉糯糯的小女孩，那一刻，她的心中有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竟然真的配合著她的動作，將耳朵附了過去。

  淵和在她耳旁悄聲道：「姐姐，我告訴你哦，母后也給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一會兒我都拿給你。」

  妖兒只覺得胸中一窒，下意識地問道：「你把你的東西都給了我，那你吃什麼？」

  淵和小手一揮，說道：「沒事，只要姐姐吃了，淵和就開心了。」

  妖兒努力地綻出了一抹笑，摸著淵和的頭，揚了揚手中的食盒，說道：「我……姐姐這裡也有，我們一起吃。」

  「嗯！」淵和用力地點下了頭。

  凌汐池和蕭惜惟走到王府門口的時候，遠遠地便看見，隔壁的月王府邸門口也停著好幾輛馬車，凌汐池這才知道，原來今日的蹴鞠，月弄寒也要去觀賽。

  她往月王府門口看了一眼，只見月弄寒正站在門口正前方，身旁照舊跟著謝虛頤，秦青清和慕蓂牙正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後，今天的慕蓂牙已經沒了往日的神采，一身素服，頭上也沒有過多的裝飾，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連眼神也黯淡了許多。

  反觀秦青清，一襲華服，滿頭珠翠，臉上還掛著甜甜的笑容，或許是因為有了身孕的緣故，她身邊的侍女要比慕蓂牙身邊多一些，看上去自然更受月弄寒重視。

  凌汐池微微蹙了蹙眉，若是今日的比賽月弄寒也要去的話，那麼這場比賽又將成為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這時，月弄寒和謝虛頤也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凌汐池的目光和他們的目光不經意間在半空中對視了一下，謝虛頤沖她笑了笑，微微點了下頭，月弄寒則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那眼神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意，像是一口古井，透著蒼涼而又幽深的光。

  慕蓂牙和秦青清也注意到了，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凌汐池慌忙將視線離開，一抹受傷的神情從月弄寒的眼神中一閃而過，很快歸於平靜。

  一旁的蕭惜惟目睹了這一幕，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將凌汐池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朝守在一旁的非煙看了一眼，非煙會意，忙從侍女手中將一頂垂紗斗笠拿了過來，蕭惜惟接了過來，親自給凌汐池戴上了。

  凌汐池看著他，他從容地替她系好了系帶，又理了理垂紗，笑著說道：「風大，把這個戴好。」

  凌汐池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但她已經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跟他起爭執，也笑了笑，說道：「我們走吧。」

  蕭惜惟帶著她上了馬車，妖兒和淵和與他們同乘一輛，葉嵐傾和四爺爺坐了一輛馬車，非煙和非霧則和兩個嬤嬤坐上了後面的馬車。

  馬車開始緩緩行動起來，等到他們走遠了以後，月王府的車隊才開始緩緩移動。

  到了蹴鞠場時，赤火、破塵、魂舞、音魄皆已到場，寒月國那邊，雪原五豹，雷小虎，沈行雲、沈桑辰、穆蘇、葉隨風、月蒼竹、唐博等人也已經到場了。

  雪原五豹正在巡視場地，看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這場比賽非比尋常。

  凌汐池在蕭惜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妖兒和淵和也在侍衛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看到妖兒的那一刻，沈桑辰的眼神亮了一下，穆蘇用手碰了碰他，露出了不懷好意的表情。

  兩人肩並著肩走了過來，雷小虎也跟在他們後面走了過來。

  「汐姐姐！」

  「汐姐姐！」

  「小師傅！」

  三人異口同聲地朝著凌汐池打招呼。

  凌汐池笑了笑，說道：「你們倒是乖了。」

  三人又去給蕭惜惟行了禮，沈桑辰和穆蘇這才對視了一眼，嘿嘿地笑著，異口同聲道：「沒想到汐姐姐真的來了。」

  雷小虎立即說道：「這蹴鞠就是我小師傅教給五位前輩的，她不來，可就沒人有資格看這場比賽了。」

  凌汐池笑道：「你還是那麼會說話，這些日子在這裡住著還習慣嗎？」

  雷小虎臉上露出了憨憨的表情：「習慣倒是習慣，只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穆蘇就搶先說道：「只是幾位雷嫂嫂不在這裡。」

  凌汐池立即想到了他有八房姨太太，當初認識的時候正是他要娶親的時候，自己還和他來了個不打不相識，當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雷小虎瞪圓了眼睛看著穆蘇，揮著手道：「去去去，一邊去，老子才不是想她們了，老子只是覺得這裡的酒菜不如咱們安都城的。」

  穆蘇閃身一躲，說道：「看吧，不打自招了吧，我幾時說了你是想她們了。」

  雷小虎捏著拳頭就要去收拾他，穆蘇笑嘻嘻地往沈桑辰身後一躲。

  凌汐池看著他們打鬧的樣子，瞬間覺得就像回到了當初在安都城的樣子，那個時候，她每天除了去軍中練兵，便是教他們練無我劍法，雷小虎資質差了些，不如沈桑辰和穆蘇，經常被二人取笑，幾人一急了便開始你打我，我打你了。

  如今看來，他們的感情比之當初更是深厚了許多。

  她又問道：「你們今天要上場嗎？」

  沈桑辰看了蕭惜惟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本來是要的，可我們是汐姐姐一手帶出來的，怕勝之不武，所以五位前輩不讓我們上場。」

  蕭惜惟這才哼了一聲，臉上卻沒有生氣的意思，說道：「大言不慚，你學了你汐姐姐幾層功力，就敢在雲隱國面前說勝之不武幾個字。」

  沈桑辰也沒頂嘴，嘿嘿地笑著，這時，妖兒和淵和走上前來，沈桑辰臉上的笑容更憨了，揮著手跟妖兒打招呼：「你……你好呀，咱們又見面了呀，你被放出來了？我還以為你還要被關一段時間呢。」

  凌汐池翻了個白眼，她早想到沈桑辰是個愣頭青，卻沒想到，他真的這麼愣，哪有這樣子跟女孩子打招呼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要是妖兒她也不想理他。

  果然不出她所料，妖兒並不理他，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了過去，站在了凌汐池和蕭惜惟身後，垂著頭不說話，仿佛不知道沈桑辰是在和她打招呼，連眼神都沒落在他臉上半分。

  沈桑辰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加上臉上那還沒淡化的傷痕，有種說不出的呆，哪裡還有之前那種少年將軍意氣風發的樣子。

  穆蘇這時又伸手打了他一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說，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反倒是淵和，熟稔地朝著他們揮著手：「桑辰哥哥，穆大個兒，你們也來啦，你們是知道我要來，專門來看我的嗎？」

  穆蘇伸手將她抱了起來，說道：「我們當然是來看最漂亮的淵和小公主的了。」

  這時，兩國的將軍們也紛紛上來跟蕭惜惟和凌汐池見了禮，正說著的時候，月弄寒他們的馬車隊也到了，月蒼竹立即領著葉隨風、沈桑辰、穆蘇等人迎了上去。

  月弄寒剛走下馬車，遠處突然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塵土飛揚間，兩匹駿馬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馬上坐著的赫然正是縹無和風聆二人。

  看到縹無和風聆的那一刻，蕭惜惟的目光緊了一下，很快又鬆弛了下來，那一刻，凌汐池的腦中靈光一現，朝著月弄寒他們的車隊看了過去。

  月弄寒的隨行人員皆已下了馬車，侍衛們已經將馬車駕到了停放的地方，凌汐池在人群中掃視了一眼，果然，聞人瑟和慕茗並不在其中。

  按理說，這樣的場景，聞人瑟和慕茗確實都沒有來的必要，可今日這場比賽，在這景陵城中，兩國但凡有點地位的都來了，聞人瑟不來情有可原，可慕茗不來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而縹無，又是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回來，凌汐池心中莫名的一緊，只盼著她心中所猜測的那件事情不要成真才好。

  縹無和風聆已經策馬來到了眾人面前，兩人翻身下了馬，立即有士兵上前來將馬牽到了一旁。

  風聆一個箭步衝到了凌汐池面前，拉著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像只活潑的雲雀：「阿尋，我回來啦，幾天不見，你還好嗎？」

  凌汐池點了點頭，說道：「我很好，你們呢？」

  風聆看了縹無一眼，縹無臉上還有未褪去的風塵，看來他們離開的這幾天，應該是去了很遠的地方。

  風聆接著道：「我們也很好，這幾天，我們去了好些地方呢。」

  「是嗎？」凌汐池笑了笑，說道：「那玩得可好？有沒有給我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