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耕種
2024-05-23 11:23:52
作者: 蝦米不會游
第二日,蕭惜惟留下了一隊侍衛看守暖池山莊,帶著凌汐池準備返回景陵城。
今日陽光很好,凌汐池不想坐馬車,便提議兩人騎馬下山,正好她也很久沒有騎過馬了。
她聽話的時候,蕭惜惟自然也是對她百依百順的,便依了她的話,讓人牽了一匹馬來,抱著她飛身躍到了馬上,也不管身後的侍女和侍衛們,策著馬徑直朝山下而去。
他們剛剛下了山,路過一片村莊時,遠遠的,便看見有許多村民排成了兩條長隊,長隊的前方放著幾口大大的麻袋,幾名身著雲隱官服的人正圍著麻袋站著,一人拿著一個瓢,正在從麻袋裡往外舀東西,其中一個大著嗓門叫著:「都有都有,每人三升,不要擠,那邊的,老實排隊!」
村民們有的手中拿著布袋,有的捧著盆碗,有的直接將衣服掀了起來做兜,井然有序地上前接過了瓢里的東西。
每個人都領了兩瓢,臉上都笑開了花,感恩戴德地離去了。
凌汐池讓蕭惜惟將馬停了下來,問道:「是你們雲隱國的官員,他們在發什麼?」
蕭惜惟看了一眼,回道:「是種子。」
凌汐池哦了一聲,知道是他們已經將那些難民化整為零,安置到了各個村莊,現在正在給他們發種子,趕著時節將種子種下去,到了秋天就可以收穫一波糧食了。
有了糧食,他們就可以真正的安穩下來。
凌汐池扭頭看著蕭惜惟,原本她以為這件事沒那麼快實施下去,沒想到短短几日,他們便已經將人安置妥當,並且送來了種子,如此雷厲風行,可見他若是真的想做一件事,沒有他做不到的。
蕭惜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說道:「當初我將瀧日國趕出雲隱國,班師回朝時,沿途每經過每一個州每一個縣,都會停下來整頓一番,那時候,隨行的軍士全都下田勞作,開墾出了很多荒地,所以這些事情下面的人都已經很有經驗了。」
凌汐池想到了當初她和琴漓陌去帝雲城尋找靈心珠的時候,在街上聽到的那些關於他的功績,只要他走過的地方,那些地方上的鄉紳惡霸,貪官污吏,草莽賊寇全都被處置了,他每經過一處,必會去拜訪當地有名望的人,挖掘當地人才,因地制宜,廢除許多陳腐制度,破格任用賢才,大力改革,虛心納諫,鼓勵生產,開墾土地,原本死氣沉沉的地方便會立即變得欣欣向榮,生機勃勃。
那個時候的他,是一位百姓心中不可多得的明君,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利於江山社稷的,他真正做到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那是她心中的英雄,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心,就已經對他死心塌地。
如今再看到這充滿生機和希望的一幕,她突然覺得,無論她怎麼對他妥協,只要他能變回當初的他,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百姓們臉上都洋溢著希望的光,他們的眼中,好似出現了一片金黃色的田野,那是糧食豐收時的景象。
凌汐池也跟著笑了起來,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像陽光一樣燦爛,說道:「他們也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希望從現在開始,老百姓的日子日日是好日,年年是好年。」
「會的。」蕭惜惟也跟著她看了過去,說道:「只要我們在一起,這個天下就會變成最美好的天下。」
凌汐池扭頭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
「想不想下去看看?」蕭惜惟問她。
凌汐池嗯了一聲。
蕭惜惟將她抱下了馬,一隻手牽著馬,一隻手牽著她,兩人沿著田間小路往村莊的方向走去,正在發送種子的官兵們聽見了聲音,扭頭朝他們看了過來,其中一個官職比較高的像是認出了他,臉色一變,浮現了驚惶的神色,就要過來行禮。
蕭惜惟朝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聲張,繼續做他們的事。
那官員這才扭過頭去繼續指揮著他們發放種子,兩人越過了他們,繼續朝著村莊裡走去,裝作是偶然經過這裡的路人。
正經過一塊水田的時候,他們看見一個老農正在套著耕牛犁田,兩人便停了下來。
凌汐池笑著跟他打招呼:「老伯,這裡是什麼地方呀。」
那老伯看著他們衣著光鮮,儀容不凡,乾脆停了下來,笑著道:「你們是外鄉人吧,這裡是小蓮村。」
凌汐池道:「我們過來的時候,看到那邊正在發種子,您老人家怎麼沒去呀?」
那老伯淌著水走了過來,將放在田埂上的一頂斗笠掀開,從下面拿了一個水壺出來,咕嚕咕嚕地灌了兩口水,一邊用著搭在脖頸上的汗巾擦著汗一邊衝著他們說道:「領了,領了,這不,準備把田耕一耕,趕著這好時光,先將秧苗育出來。」
凌汐池問道:「你們知道是誰在給你們發種子嗎?」
老伯黝黑的臉上露出了淳樸的笑:「自然是知道的,是那雲隱國的惜王。」
「哦。」凌汐池拖長了聲音,裝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又接著問:「您老一家有幾口人呀,這發的種子收成後可夠你們吃的。」
老伯道:「夠了夠了,那惜王還說了,這幾年不收我們的稅,要是趕上好收成啊,還能餘下不少呢。」
凌汐池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那可真是好事一樁了。」
「是啊,」老伯點了點頭,說道:「沒想到啊,都說那惜王心狠手辣,是個濫殺無辜的暴君,現在看來啊,他還是好的,那個寒月國的月王也是好的,沒有不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給我們送來了糧食,又送了種子,讓我們度過這個災荒。」
凌汐池問道:「可你們是瀧日國的子民,他們打進來了,你們不恨他們嗎?」
「恨什麼呀?」老伯擺了擺手,說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只要三餐溫飽,能活下去就足夠了,至於是誰來稱王稱霸,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的,就是好君王。」
凌汐池明白他的意思,他們已經受夠了壓迫,受夠了恐懼,當初瀧日國繁重的賦稅已經像一座大山一般壓垮了他們,現在誰能讓他們穩定下來他們就會擁護誰,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們根本不關心。
蕭惜惟一直沒說話,定定地望著田中的耕牛,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伯將水壺放下,準備繼續回去耕田,這時,田埂的那一頭傳來了一聲叫喊,凌汐池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農婦手上挎著籃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那老伯應了一聲,從田裡走了出來,隨意抖了抖腿上的泥土,說道:「我家老婆子給我送飯來了,我吃飯去了啊。」
凌汐池沖他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伯朝著那老婆婆迎了過去,老婆婆沿著田埂坐了下來,從籃子裡端出了一碗飯,還有一些鹹菜,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了。
老伯捧著碗,大口大口地吃著,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情,老婆婆在一旁用袖子替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兩人都望著眼前的田,渾濁的眼中閃爍著亮晶晶的光。
蕭惜惟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說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策馬離去,馬兒穿過了田野,遠方,漸漸傳來了一陣陣歌聲,那是一首當地的民謠,是在勞作的時候唱的。
歌聲迴蕩在天地間。
回到惜王府後,蕭惜惟匆匆地吃過了午飯,便讓音魄吩咐人去將赤火和破塵叫來,然後又問了縹無的情況,得知縹無和風聆還沒有回來,眼下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倒是淵和,知道他們回來了,第一時間便跑過來找他們,抱著凌汐池不撒手,一會兒問她想不想她,一會兒又控訴他們出去玩不帶她,一點都不疼她,還賊兮兮地說,這幾日她想他們都想得瘦了,還哭了好幾回,晚上也睡不著,下次再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她才行。
蕭惜惟正在翻看這些天落下的公文,聽著她的話,嗯了一聲,說道:「嗯,你一頓吃五個肉包,果然是瘦了很多。」
淵和吃驚地看著他,說道:「父王,你……你怎麼知道?」
蕭惜惟笑了一聲,說道:「父王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麼做你的父王。」
淵和朝他嘟起了嘴,叉著腰道:「父王,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了,再說了,兒臣也不是每頓都吃五個肉包的。」
說罷,她又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凌汐池,說道:「母后,兒臣不吃五個肉包的時候,還是瘦了的。」
凌汐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摸著她的小臉,說道:「那真是委屈你了,小公主,晚上再多吃點好不好?」
「還是母后好。」淵和邊說邊抱住了她,又說道:「母后,你是不是會做點心啊?」
凌汐池愣了一下,問道:「這麼了?」
淵和道:「上次桑辰哥哥給兒臣帶了一盒特別好吃的點心,說是他們軍營里的廚子做的,兒臣很喜歡,這次桑辰哥哥過來了,兒臣就問他能不能再給兒臣帶一點,可桑辰哥哥說,那點心其實是母后做的。」
凌汐池想到了那次她給沈桑辰的點心,問道:「你想吃是嗎?」
淵和連忙點了點頭。
蕭惜惟聽見了她們的話,抬眸看了她一眼,說道:「淵和,你母后身子不好,你不好好侍奉她,怎麼還想著讓她給你做東西吃?」
見他表情嚴肅,淵和一時愣在了那裡。
「你別凶她。」凌汐池將淵和摟在了懷中,說道:「小孩子想吃甜點怎麼了,我又不是不能做,做這個又不費什麼功夫,淵和,你別聽你父王的,你要想吃母后就給你做。」
淵和整個人都趴在凌汐池的懷中,得意地朝著蕭惜惟看了一眼。
蕭惜惟哭笑不得,這小丫頭,還真是會找靠山。
凌汐池又問道:「對了,你說你桑辰哥哥過來了,他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