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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我會救你的

2024-05-23 11:21:08 作者: 蝦米不會游

  兩個人頓時沿著斜坡滾了下去,一路撞倒了無數灌木荊棘,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好不容易終於撞在一根樹樁上停了下來,樹樁上有一塊尖銳的突起,她遠遠的便看見了,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將他一推,護住了他,用自己柔弱的肩背抵了上去。

  還好,不是很疼。

  還好,沒傷著他。

  她緩了一會兒,才爬起來,用力的將他翻了個身,卻連將他扶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下好了,徹底沒有力氣再走了。

  正當她手足無措的時候,便聽林子深處傳來了一聲清冷的女聲:「誰在那邊?」

  那聲音無比熟悉,凌汐池仔細分辨了一會兒,心中一喜,問道:「嫂子,是你嗎?」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她扭頭一看,就見著了靈歌帶著三名士兵匆匆的趕了過來。

  見到她的那一刻,靈歌怔了一會兒,又看著在她懷中昏迷不醒的男人,眉頭蹙得更緊了,說道:「阿尋,抱歉,我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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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汐池掙扎著起身,見她腳步踉蹌著站都站不穩,便有兩人走上前來將昏迷的男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雖說久別重逢,可她來不及跟靈歌敘舊,問道:「嫂子,你去過血域魔潭了?縹無他們呢?」

  靈歌抿緊了嘴唇,伸手拉著她,帶領著他們迅速的鑽進林子裡,冷聲道:「先離開這裡再說。」

  凌汐池告訴她,蕭惜惟的傷不能再拖,必須馬上救治,靈歌只好將他們帶進了那個山洞裡。

  路上的時候,靈歌將眼下的局勢言簡意賅的跟她說了一遍。

  她帶著人趕到的時候,正巧遇上慕家的人救走了月弄寒,寒戰天已經全面封鎖了這整片山,瀚海國和浩垠國的人鐵了心要幫寒戰天抓到他們,現在外面到處都有追兵,形勢對他們萬分不利。

  縹無他們此刻都已分散,各自帶著人往東西南三面而去,故意分散追兵的注意力,只要這座山頭的兵力可以分散一些,他們離開這裡的機會就會大一些。

  凌汐池嗯了一聲,她知道不會那麼容易離開,既然如此,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又問道:「嫂子,我哥哥是怎麼回事?」

  葉伏筠的話讓她心中極度的不安,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的哥哥成為第二個跟她一樣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而哥哥這兩個月的情況,只有一直守在他身邊的靈歌知道。

  靈歌沉默著,沒有說話。

  凌汐池道:「不要瞞我,我都知道了,葉伏筠說了,她是故意讓十觀前輩將哥哥送到我們身邊的,上清引是不是根本不可能抑制住神魔引的魔性?」

  靈歌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是可以的。」

  凌汐池愣了一下,靈歌苦笑了一聲,扭頭看著她:「阿尋,其實是可以的,只是修煉起來太難。」

  「因為心,是這世上最不可控的東西,而修心,需要的是時間,你哥哥,這段時間真的做得很好,他摒棄了所有的雜念,一心一意在修煉,因為植入靈犀的緣故,他修煉得很快,他告訴過我,他知道葉伏筠想要控制他,但是只要再給他一年的時間,他便完全可以不受神魔引的控制。」

  凌汐池急道:「那為何哥哥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不是葉伏筠將他召來的嗎?」

  靈歌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她,是靈犀。」

  凌汐池不解:「靈犀?」

  靈歌道:「自從植入靈犀後,你哥哥的感知力比以前強了許多,他感應到你有危險,所以他,他自動引魔氣入體,趕來救你。」

  凌汐池的心酸澀脹痛得難受,原來哥哥,竟是為了救她嗎?

  所以,甘願成魔?

  她哆嗦著嘴唇,全身抖個不停,嗓子像是卡著一根刺,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一會兒,她才問道:「嫂子,你……你為什麼不攔著他。」

  靈歌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仿佛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反問道:「我為何要攔著他?」

  「他是你的丈夫呀?」

  靈歌笑了,清冷的面龐,泛著暖意的笑,像是雪山頂上的陽光,乾淨的,清澈的,溫暖的。

  「可是我們是家人呀,阿尋,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應該互相幫助的。」

  因為是家人,所以可以奮不顧身,可以不計一切。

  靈歌接著道:「而且,我相信你哥哥,他是這個世上最勇敢堅毅的男人,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度過這個難關。」

  她抬眸望向了遠方,默默的在心裡說了一句,哪怕他自己撐不過去,哪怕是深淵,我也一定可以把他拉回來。

  幾人終於走進了山洞裡。

  山洞很深,裡面有一股浸入骨髓的陰寒,還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緊張和壓抑。

  凌汐池斜靠在山壁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依舊昏迷的蕭惜惟,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想多看他幾眼。

  因為,一進山洞,他的氣息便開始越來越弱。

  弱到,仿佛隨時都會斷掉。

  那近在咫尺的人,好似隨時都會離她而去。

  靈歌正在替他把脈,眉頭越蹙越緊,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甚至出現了幾分焦灼。

  凌汐池在一旁問了一句:「他快不行了是嗎?」

  靈歌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向冷靜的語氣中也帶了幾分顫抖:「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雖然是作為蕭家的死士被培養長大的,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義,讓她在心中早已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她將身上治傷的靈藥一股腦的全部拿了出來,手抖得幾乎不成樣子,好不容易才給他餵了幾顆下去。

  可他好像已經失去了吞咽的能力,那些藥有大半被他吐了出來,伴隨著一起吐出來的,還有一股股鮮血。

  旁邊的三名士兵已經嚇得面如土色,一個國家的君王就這麼死在了這裡,那該引起多大的轟動,造成多大的影響。

  凌汐池站起了身,說道:「嫂子,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他,你帶著他們去外面給我護法好嗎?在我救他的時候,不能讓任何人靠近這裡。」

  幾人面面相覷的看著她,不知道這個看起來連站都站不穩的姑娘還能想出什麼辦法來救他們的陛下。

  靈歌也站起了身,神色凝重的看著她,她好像預感到了什麼,眼睛都紅了,可家國之間孰重孰輕這個問題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讓她去思考,站在家人的角度上,他們兩個都是她的親人,她不忍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事。

  可站在雲隱國的角度上看,他們的陛下絕不能死,絕不能在這種時候死。

  她首先是雲隱國的將軍,其次才是他們的家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阿尋,拜託你了。」

  「你們三個跟我出去!」

  待到靈歌帶著他們三人走出了山洞後,凌汐池走到了蕭惜惟面前,伸手撫摸著他的臉,最後看了他一眼,盤腿坐了下來,再也顧及不了許多,將自己的全部內力提了出來,緊貼著他的掌心,注入他的體內。

  一朵花,在她的心頭緩緩綻放,最後盛放在兩個人相抵的手掌之間,帶著一種滄桑古老的美。

  神秘,不可捉摸。

  身上的內力如流水一般在她的身上急速流逝,她的全身如針刺一般火辣辣的劇痛。

  輪迴之花的心法秘訣,在她的腦海中一一走過。

  靈邪說過,輪迴之花根本不是練出來的,而是用心去愛,去付出和給予,一個人的長生是建立在另一個人的犧牲上面的。

  她記住了,她是多聰明的人啊,無啟族的天才少女,早在她看過了輪迴之花的心法後,早在她進入到游心太玄的時候,她就預感到她會有走上這一步的那一天。

  所以,她再一次食言了,她答應了他不再去修煉輪迴之花,卻還是在回到明淵城之後開始默默修煉。

  那個關於他的批語,既然上天註定了他有此一劫,那麼她願意替他將這條命還給上天。

  一命換一命很公平不是嗎?

  她也答應過他,如果那個預言是真的,她會在他死之前,先比他死,現在是到了她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她的一身功力,保不了他的長生,至少能保得了他現在不死。

  全身的經脈好像被無限拉長,一陣陣刮骨般的劇痛過後,她已經分不清現在的身體到底是何種狀況,只是覺得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再也支撐不起來,豆大的冷汗從她的額頭上滾落而下。

  她累極了,幾乎就要立即睡去,就那樣睡著,一直睡著……

  然而,尚存的理智卻告訴她,她現在不能睡,她還要救他。

  她就那樣熬著,熬得在她幾乎都分不清自己是否還清醒著的時候,體內最後一點溫暖也好似要流失乾淨了,緊貼著他的手掌也再也感覺不到最先他體內的內力相衝時波濤洶湧的感覺。

  然後,她眼睜睜的看著那朵盛放在兩人手掌之間的花開始枯萎。

  在它即將要凋謝的時候,一股暖流突然從男子的掌心裡傳遞迴來,叫囂著,阻止著,阻止她將身上最後一點暖意傳遞給他,那朵花好像又吸收到了一點養分,花蕊抖動著,拼盡全力要重新盛放起來。

  昏迷的男子像是感覺到她在做什麼,本能的想要阻止她。

  凌汐池急忙道:「聽話,不要反抗,我是在救你,我在救你,你不能死,不可以死。」

  就在她咬著牙要強行將最後一點真氣傳給他的時候,一股力量從他的掌心中反彈回來,立即將兩人分開。

  她終於不支倒地。

  靈歌聽到了聲響,從洞口奔了進來,適時的伸手扶住了她:「阿尋,你還好嗎?」

  她的手往她的脈搏上一搭,驚聲道:「你的武功……」

  凌汐池沖她搖了搖頭,說道:「你去看看他怎麼樣?」

  靈歌將她扶起來靠著石壁,這才去檢查了一下蕭惜惟的情況,面露喜色道:「陛下的心脈好似比剛才強了許多,之前體內那些紊亂的真氣也平復下來了,看來是沒有性命之憂了。」

  兩人還來不及高興,這時,一命士兵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顯然是發現了什麼極為重要的情報,來不及行禮,便急道:「靈歌將軍,十里外有一支瀧日軍搜尋過來了。」

  靈歌眉頭一擰,站起來問道:「具體多少人?」

  那士兵搖了搖頭,說道:「具體不知,屬下怕行蹤暴露,故不敢走得太近,只知對方人數眾多,有近百人。」

  靈歌的面色微微動容,問道:「領頭是誰?」

  「身材魁梧,手持兩柄大板斧。」

  靈歌的眉頭越發擰得緊了,神情更是冷冽如寒冰,緊鎖的眉頭不經意的泄露了她內心的焦灼不安,看來來人是一個不好惹的角色。

  凌汐池不禁有些擔心,問道:「嫂子,知道來的是誰嗎?」

  靈歌回頭看著她,說道:「來人是瀧日國十大將軍之一的陳虎,是旭日金麟重甲兵的領頭人,此人力大無窮,心狠手辣,更是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的功夫,是個難纏的傢伙。」

  凌汐池看了蕭惜惟一眼,此時此刻走絕不是一個好辦法,她已經功力盡失,他又昏迷不醒,便是走也走不快的。

  她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靈歌沉思了一會兒,便吩咐進來報信的士兵道:「你先出去。」

  待那士兵出去了,她說道:「阿尋,我們換一下衣服。」

  知道她的意思,凌汐池也不敢遲疑,趕緊將衣服和她對換。

  她們換好了以後,靈歌又叫進來了一名士兵,命他和蕭惜惟對換了衣服,說道:「我們先去引開他們,我會留下孟飛和段天保護你們,記得不要亂跑,我會想辦法去和侯爺他們會合,找到援兵後就來接你們,過了今晚,明天便沒事了。」

  她匆匆說完以後,轉身便離開。

  凌汐池連忙喚住她,她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問道:「什麼事?」

  「嫂子,不要死!」

  靈歌背對著她,笑了起來:「放心,我不會死的,我還要回來接你們,我還要找你哥哥,不會那麼容易死,照顧好陛下。」

  說完後,她沒有半分猶豫,走出了山洞,再也沒有回過頭。

  外面又安靜了下來,只餘風吹過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裡漸漸的暗了下來。

  段天和孟飛寸步不離的在洞口守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戒備。

  一陣陣寒風從洞口闖了進來,凌汐池冷極了,也餓極了,但此時此刻絕對不是生火找食物的好時機,她沒有辦法,只能緊緊的貼著蕭惜惟的身體,以便獲得一絲絲稀薄的暖意。

  她的腦子裡暈暈的,已經不太清晰了,亂七八糟的想著各種事情,北風撞在洞裡的石壁上,發出呼呼的迴響,靈歌已經出去一兩時辰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她會不會有事,還有音魄,還有縹無,他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直到最後一絲光線被黑暗所吞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們仍是不敢生火,甚至連說話也是極為小聲,冷風不住的撞在崖壁上,山洞裡的氣氛緊張壓抑到了極點,除了風聲以及他們三人略為急促的呼吸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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