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他說她生氣的樣子像只小老虎

  到達療養院內飯廳時，桌上備了不少菜。

  粗略看了眼，都是一些適合孕婦吃的營養食物。

  蘇馨不知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吩咐人做的飯，她人已經過來，此時也是晚飯時間，便在餐椅上坐下。

  餐桌不算大，男人就坐在她的對面，廚房內無其他人，他的存在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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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我要回去。」

  蘇馨說著，提醒沒有其他接觸的機會。

  「好。」他同意。

  就這樣吧，蘇馨想。

  幾個小時，吃了飯，也差不多了。

  開始用餐，一個傭人端了燉品過來。

  是海參燉品，蘇馨當過他的秘書，聽那些負責內勤的秘書說過這個男人嘴挑，不愛吃海味。

  傭人確實只給她面前擺了一份，應該是特地為她準備。

  蘇馨垂眸，不願深想，安靜的嘗了幾口湯。

  當夾起裡面的蝦時，卻聽到他說了一聲。

  「我來」。

  話音落下時，面前的燉品被他端走。

  蘇馨看向他，這男人正給蝦一陣洗禮。

  剝得很認真，不到片刻，他就將燉品內的所有蝦殼都剝掉，再重新將燉品放回到她的面前，若無其事：「趁熱吃。」

  她給他剝蝦？

  蘇馨又震驚了。

  這樣的傅斯勻，是她從來都沒想過。

  他不是這樣的人。

  起碼，他不是會為了她這樣做的人。

  偏偏倨傲的他就是這樣做了，還做得那麼自然，沒有半分不對勁，好像他們本來就是可以做這種細緻行為的關係。

  其實這頓飯本身就很不對勁，他們除了上次一起在姐姐家附近簡單喝了粥以外，過去三年從來沒有一起同一個餐桌吃飯。

  所以這次的吃飯是陌生的，他給她剝蝦的行為也是陌生的，整個氛圍全然陌生，陌生到壓下了他們之間的硝煙和爭執，生出一種平平淡淡的安然。

  奈何橫在蘇馨心中的仇恨太大，她冷漠：「如果你是因為愧疚對蘇家做的事情自責想要補償，不需要。」

  「不是補償。」傅斯勻認真的回答她，「蘇馨，我不會因為蘇家而對你補償什麼。」

  「憑什麼！」蘇馨心中的恨意滾滾而來，「難道這些是蘇家該受的嗎？」

  憑什麼他提起蘇家時，他問心無愧的樣子，看不出有任何的愧疚自責。

  「蘇家……」他開口，望著她，終究沒往下說，昂了下下顎：「吃。」

  欲言又止，蘇馨慍怒，既然他不肯說，不想再去深想他所作所為的目的，繼續吃著東西。

  差不多用餐完畢時，餘光裡面，蘇馨察覺到哪裡不對勁。

  她稍微抬眼——儘管傅斯勻神情沒什麼變化，可他的額頭有明顯的汗泌出，放在桌前的手也在輕微的抖，似乎在忍耐身體不適。

  聯想到此前他昏倒過一次，最近又因為爆炸受了傷，蘇馨知道，他的傷很嚴重。

  遲疑了很久，終究蘇馨還是沒問出口。

  她要狠心，她必須要狠心。

  ……

  夜色很沉，已經是晚間九點。

  蘇馨在門口的車旁邊等待，蘇佳發消息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回復很快。

  不遠處傅斯勻在和陳伯交代事宜，蘇馨靠著車身，難能愜意。

  晚風徐徐，這邊是郊區，有種清新舒爽的感覺，讓她有些放鬆。

  直到身旁傳來走路的動靜，知道是他過來，蘇馨沒看他，打開車門上車。

  他們再次上路，沒開多久，傅斯勻忽然把車停靠在了路邊，迅速熄了火。

  「讓何俊來送你。」

  身旁男人的聲音很壓抑，蘇馨聽到他拿起手機撥打了電話聲音。

  有些怪異，她側頭看過去，見得他捂著右下腹處的傷口——傷口好像是扯動到，以至於襯衫有些染紅，他的手更抖。

  「傅斯勻？」

  吃飯時就看到了他不對勁，到現在看起來好似更嚴重，蘇馨心境崩亂：「你的傷怎麼樣？」

  男人的臉對著另外一個車窗，沒有回應她。

  蘇馨她有些驚慌，急忙推了推他的肩膀。

  意識到他可能出現危險，蘇馨整個人精神都提了起來。

  「傅斯勻！」

  結果，在她驚慌失措時，男人一把抓著她的手，望向她時抬起虛弱的笑：「蘇馨，你關心我。」

  「我不關心！」蘇馨語氣有怒意，掩不住眼眶有些紅：「我是怕你的血弄髒我的裙！」

  可惡，她剛剛亂套了。

  「是嗎。」

  男人說著，滿眼都是她惱火的模樣，竟笑了出來。

  他的傷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讓他連車都開不了，說明不可小覷。

  可他還能笑出來，讓她更加惱羞成怒：「笑什麼。」

  「你生氣的樣子……」傅斯勻好像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痛意，滿眼都是她，一字一句的說：「像只小老虎。」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調侃她，蘇馨覺得他真的不可理喻。

  傅斯勻……瘋子！

  既然沒什麼事情，蘇馨想把手抽回，男人還是抓得很緊，似乎將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到了掌心似的。

  他的手掌總是很冰涼，而她偏偏手心總是很熱，兩人手心溫度冷熱交織，總覺得空氣之中什麼氛圍在蠢蠢欲動。

  她看到他痛得眉頭皺起還不願放開自己的手，忍不住硬著心抨擊起來：「早知道自己傷成這樣，何必救我？」

  他的回答是：「再來一次，還是會救你。」

  他的神情仍有笑意，深深注視的她，似乎要望她的心底。

  蘇馨心臟片刻窒住，微微抬著下顎磨牙道：「我不會感激你。」

  「我知道。」

  他的唇角還是上揚，笑著笑著，眼眸逐漸合上。

  以為他裝的，蘇馨用力推了推他，才發現他暈了過去。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緊緊咬唇，忍不住抹了下眼角，打電話給何俊：「他昏倒了。」

  ……

  何俊過來時，萬分詫異。

  「總裁為什麼會出來，顧醫生說他還不能行動啊！」

  隨後有人在安置昏迷的男人，蘇馨趁此抽出自己的手，從車上下來。

  夠了，她在這裡等著有人來救援已經足夠了，不可以再動搖。

  「蘇馨。」何俊喊住她，追上來問：「你不跟過去嗎？」

  早上總裁才動了手術，晚上就昏倒，他不信蘇馨鐵石心腸。

  「她不用。」

  回答的人不是蘇馨，而是一個男音。

  朝著男音看過去，出現的人居然是阿容。

  阿容瞟了眼蘇馨剛才下來的車，走至她身邊，對何俊拋下一句話：「請別打擾沈太太。」

  清楚劃分關係，阿容抬手示意蘇馨和自己走，說：「先生讓您回去一趟，之後再送您回去您姐姐家。」

  蘇馨和沈西霖有交易，點了下頭，和阿容上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靠在車后座上，蘇馨問。

  阿容回答：「先生有派人保護您。」

  保護，是盯著吧？

  沈西霖從一開始就一直在盯著她接近她，到現在他們攤牌了，他還是派人盯著，多多少少，心裡不太舒服。

  再到沈西霖的住處，蘇馨進去時屋內沒有開燈。

  但燈亮起來的時候，她差點以為遭賊了。

  因為屋內的陳設像是被用重物砸過，地板上全是零散的四分五裂的碎塊，一片凌亂。

  按說沈西霖的住處是高級公寓，樓下保安看管，不會有賊闖入才對。

  疑惑看向沈西霖的房間，房間門大開，同樣沒有開燈。

  隱隱覺得不對，蘇馨往他房門口走去，喊了一聲：「沈西霖？」

  沒有回應，蘇馨還以為沈西霖不在，剛要走，才注意到沈西霖就坐在房門旁邊的地上。

  「蘇馨。」

  黑暗的環境，看不到沈西霖的表情。

  聽他的聲音，蘇馨能感覺他和平時不一樣——他最近老喊她名字疊名，突然喊她全名，他情緒不對。

  猛地，沈西霖從地上站起來，神情難得的嚴肅，一把抱住她。

  他沒有其他動作，但摟著她摟得很緊，低低的說：「蘇馨，你心疼傅斯勻，何不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