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死亡

  杜曉萌看著對面吃飯優雅的就好似紳士一樣的南御臣，離開學校，他從昨天到今天仿佛顛覆了在她心目中的所有一切……原本那個訓練場上猶如撒旦一般的他，那個在食堂里，也能掄著膀子大口吃飯的他，那個總是尋求著她一個人的時候，惡意的闖進她生活中的他……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讓她覺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昨夜他和蘭大姐談笑風生，雖然那是她不屑的。送他出去，他那深邃到讓人厭惡的眼神卻透著屬於夜色的迷惑……今天病房外的一切，以及此刻猶如英倫貴族一般的優雅的他，都和學校的他不一樣。

  「我不能當飯吃……」南御臣輕輕開口，手裡的刀叉就好似魔術一般的，快而輕巧的將盤子裡的牛排切開，就見他抬眸看了杜曉萌一眼的同時，將自己的盤子和她的對調了下，「吃吧。」

  杜曉萌微微皺了下眉心，看著南御臣切了一塊牛排優雅的放進嘴裡咀嚼著的同時，嘟囔的說道：「無事獻殷勤……指不定這會兒腦子裡想著什麼花花準備對付我呢……」話落，她故意很沒有形象的抓起叉子就搗了一塊牛肉送進嘴裡，期間還故意發出聲音，那簡直是要多沒有形象就都沒有形象。

  餐廳是家很高級的西餐廳，杜曉萌偶爾也會和顧志濤和孫茜來類似於這樣的地方腐敗一下，不過也只是偶爾……當然了，這偶爾不代表他們不懂得用餐禮儀。只是，這會兒她故意讓南御臣難堪，又想要撕開他那一張優雅俊逸到讓她有些迷亂的臉。

  用餐的時間，餐廳里的人不少，杜曉萌叉子和盤子故意發出的聲音說大不大，可卻也能影響到別人進餐，頓時，四面八方的吸引過來一堆人的詫異和鄙夷的眸光。

  南御臣面不改色，只是嘴角勾著淡笑，那一臉寵溺的樣子能將所有女人的心融化了……

  很快，杜曉萌覺得她真是自找罪受！她是想要吸引別人的目光沒有錯，可不是全直勾勾的看著她啊……現在南御臣表現出一副讓人「噁心」的樣子，將餐廳里的女人迷的那叫一個七葷八素的，全都以惡毒的嫉妒眼光，恨不得變成一把利刃的滑過她的臉，直接將她毀容。

  「算你狠！」杜曉萌咬牙切齒的說道，心裡哀怨的不得了，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會答應來和他一起吃飯……

  南御臣看著杜曉萌氣鼓鼓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微揚了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意的笑，那靠看的眼睛更是深邃起來，「和顧浩然一起，你挺辛苦的吧？」

  

  「不會……」杜曉萌回答。

  「不能經常陪伴你左右，不會？」南御臣繼續問。

  杜曉萌嘴角一笑，抬眸看向南御臣，「你是不會理解一個愛著人的感覺的……哪怕想念，那都是幸福的。」

  「我只知道，世間太多的事情經不起世間的考驗和等待！」南御臣淡漠的說道，「王寶釧和楊過的故事，一個是舊社會下的無奈，一個是故事！不過，歸根結底那是因為沒有足夠多的籌碼。」

  杜曉萌皺了眉頭，「說真的……你有沒有發覺，你每次和我最終的談話，最後的結果其實都是想要將我和顧浩然拆散……」她嘴角勾了抹冷笑，「南御臣，如果你不是對我有意思，就是對顧浩然有排斥……當然了，也許我說的還是保守的。甚至有可能你是愛我，或者恨顧浩然！」

  南御臣臉色不變，可心裡卻翻騰了起來……到底是將門之女，加上特殊的環境下造就她敏銳的思維，很多事情雖然她不會深想，可本能下，她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如果我說……」南御臣微微俯身上前，不管是姿勢還是臉色的神情都極為的暖昧，「……你猜對了呢？」看著杜曉萌頓變的臉，他眸光深邃，嘴角噙了一抹戲謔的笑意。

  杜曉萌頓時知道自己被甩了，真是恨不得將面前的餐盤一下子扣到南御臣的臉上。

  南御臣緩緩抬起身，嘴角的笑意加深，那樣的笑意瞬間抵達眼底，將深邃的眸光也是染成了一片戲謔的笑……人就是這樣，如果你反駁，她總覺得你騙她。可如果你證實了她的想法，她又會覺得你在和她開玩笑……這世間，真真假假，早已經沒有人能夠看明白了。

  顧浩然和王老派的人，沈拈青所處連的連長東方念下了飛機後，就打了車直奔了沈拈青的家。沈拈青家裡不富裕，父親以前是國企的一個職工，因為工傷兩條腿都斷了，後來也就和他母親二人在家做做手工活兒，然後他母親到街角兒學校外的一些地方賣。雖然家庭不富裕，可老兩口過的都算踏實。

  顧浩然和東方念到了沈家的時候，沈拈青還沒有到家……一個飛機，一個火車，到底有時差。

  沈爸爸和沈媽媽兩個人看著兩位突然到訪的人，不免有些奇怪的問道：「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沈拈青的……」

  「我們是沈拈青的領導。」顧浩然打斷了東方念的話，見二老疑惑而緊張了起來，他含笑說道，「我們是到這裡出差，沈拈青讓我們將生活費帶給二老。」說著，就從錢夾里拿出兩千塊遞給了沈家父母。

  沈媽媽奇怪的看了沈爸爸一眼，錢已經被顧浩然塞進了她的手裡，她看了眼，疑惑的問道：「領導……青娃子不是前些天才郵寄了生活費回來嗎？怎麼又……」

  「哦……」顧浩然面不改色，依舊和煦的笑著說道，「這個是他這次得的獎金，因為最近，也沒有假出去給二老郵寄，就順便兒讓我們帶過來了。」

  沈媽媽一聽，頓時笑的合不攏嘴，「青娃子得了獎？」

  顧浩然含笑點點頭，看向沈爸爸就說道：「沈拈青同志一直說，這都是小時候沈叔叔帶著他打彈弓，所以對瞄準啊，特別熟練……」

  沈爸爸也已經笑的合不攏嘴，做父母的，哪個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見顧浩然說的那麼認真，又能說出自己年輕時候帶兒子做的事情，那一臉的得意，「瞅瞅……你當時還說我帶著兒子不務正業呢。」他看著沈媽媽就笑著合不攏嘴。

  沈媽媽也是笑意滿臉的說道：「嗯，可是現在找到機會回擊了……」話落，她熱情的就想要招呼顧浩然和東方念在家裡吃飯，「大老遠的來了，必須要在家裡吃頓飯，我們也沒有什麼好吃的……可要是走啊，我們老兩口可不答應。」

  「我們……」

  「我們本來也就打算在您家蹭一頓來的……」顧浩然繼續打斷了東方念的話，熱情的就答應了下來。

  東方念心裡憋著氣兒，自己的人現在成這樣，本就心裡堵的慌，這會兒說話一直被顧浩然打斷，心裡更是氣兒不順，可顧浩然可大他三級呢，他也就只能忍著。

  可這會讓老百姓喊著吃飯，怎麼就吃上了……這不是亂吃老百姓嗎？

  顧浩然見沈媽媽樂呵呵的就去提了菜籃子買菜，抽了空給東方念說道：「我用兩千塊買一頓家常飯應該不是人品問題吧？」

  東方念一聽……可不是？！剛剛顧浩然可是給了兩千塊的。心裡才轉著彎兒，就見顧浩然已經熱絡的和沈爸爸聊了起來……聽他的問話，那叫一個雲淡風輕的將沈拈青所有的一切，包括從小時候出生到入了基地前的所有事情都了解了個透徹，甚至在飯桌上，顧浩然還和沈爸爸交流起當新人時期和成為老人後，和家裡通信兒的轉變……

  一頓飯吃的沈家那叫一個熱鬧，老兩口直說自從沈拈青去基地後，家裡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鬧了。這兩年的義務時期眼看就要過去，老兩口不想耽誤兒子的前程，希望他能轉作志願者，以後回來分配工作也是能有點兒優勢。

  聽著沈爸爸和沈媽媽的話，東方念臉色有些凝重起來……如今會不會惹上刑事責任是一說，可這留在基地，怕是也已經到盡頭了……好工作？一個逃走的人，能有什麼好工作？唉。

  在二老的熱情歡送下，顧浩然和東方念吃過飯後離開了沈家，在二老看不到的地方，東方念才沉嘆一聲說道：「顧少……我是發現了，你還真有手段。」一頓飯的功夫，將沈拈青的情況了解了個也算是透徹。雖然說父母的眼裡孩子都沒有壞的，可沈拈青是他的人，那孩子的性子和沈爸爸說的也沒有差到哪兒去，倒是有可信度。

  可就是這樣一個好孩子，為什麼會做出逃走的人的事兒？

  顧浩然停下了腳步，看看左右的地形後方才說道：「不能讓沈拈青回家，我們就在這附近截住他……」不管為什麼沈拈青成了逃走的人，可沈家二老那邊還是要先瞞住的。

  東方念經過方才顧浩然的探測，對這個人到心裡越發佩服了起來，顧浩然這樣說了，他也就認同的沒有質疑什麼……雖然，這個有點兒程序不符合。

  顧浩然和東方念先在附近勘察了下，最後找了一處地方住下，在這裡，只要沈拈青回家，必定是在他們監視之下的……可最後，整整過了兩天，他們別說沈拈青了，就算是和他相似的身影都沒有看到一個。

  「有問題……」顧浩然微微蹙眉，「他就坐最晚的一班火車，也應該昨晚兒就到了……」

  「我去查下！」東方念也著了急。

  顧浩然點點頭，沈拈青到底是他的人，他要是想找，應該是有些能力的。

  「分頭行動吧……」顧浩然淡漠的說道，透過窗戶看向沈拈青家的方向，「如今三個可能，一是沈拈青根本就沒有回B市，這個可能性很小……另一種是他無臉見父母，所以不曾回來。當然了，也不排除……」他收回視線看向東方念，「……他發現了異狀，所以不曾回來。」

  「會嗎？」東方念有些不可置信。

  顧浩然笑了，「會不會……他是你的人！」話落，他去沙發的地方拿了棉襖和手機，「有情況隨時聯絡。」話落，他抬了步子就往外走去，可才抬了腿就停下，看向東方念說道，「不要聯絡別的人，我們自己的人，我不想看到有什麼意外發生。」

  東方念點點頭，「我知道……到底是我的人，我也不希望有什麼意外發生。」

  南御臣劃開手機屏幕，看著上面發來的簡訊面色平靜。

  杜曉萌給車禍男孩兒掖好被子後狐疑的看著南御臣，他從來開始，就一直不停的看著簡訊，也沒有見他回過……敏銳的觀察力讓她漸漸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就好似南御臣是一個拼圖，她想要從點點滴滴之中，拼出一個完整的他，或者說是真正的他。

  「國外的醫院已經聯繫好了，」南御臣淡淡說道，「沒有意外的話，明天早上會送這對母子過去。」

  「你為什麼對嫂子他們這麼好？」杜曉萌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南御臣眸光微暗了下，「也許經歷有點兒像吧……」他起身，將手機揣回到兜里說道，「如果當初，有個人肯這麼幫我們，也許我現在就不是寄宿在別人家了。」

  南御臣如今的父母是Y國的人杜曉萌是知道的，自然，一對純正的外國人是生不出如此不純正的南御臣的，「你是說……」杜曉萌疑惑的看著南御臣，她本來也沒有想著他會回答她，卻沒有想到，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對不起，我不是非要知道的……你也知道，我就問問……」

  「沒什麼。」南御臣淡淡的開口後轉身，「我去辦下他們母子二人的出國手續。」話落的同時，他人已經跨出了病房。

  杜曉萌看著關上的病房門，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神的看向睡著了的男孩兒……他的傷不嚴重，只是在馬路上被擦傷了一些，媽媽將他保護的很好。只是，他醒來後精神變的不太好……而這個不太好，卻有可能影響到他今後的人生。

  南御臣在了解情況後，決定將母子二人同時送出國……一個身體的創傷，一個心靈的鬱結，也許能在特殊的照顧下痊癒。

  杜曉萌真心的希望著母子都能平平安安的，有時候人的生命太過脆弱，脆弱的讓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太過快，快的讓人這一刻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

  杜曉萌在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機……她想要撥顧浩然的電話，可了解程序的她明白，這樣的行為有多任性。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腦子裡竟然閃過南御臣仿佛洗腦一般的話……她用力的甩甩腦袋，害怕而驚恐的看著手機，急忙捏到了手裡。

  她不能被南御臣的話左右，如果真的被他左右了，那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女人可以撒嬌可以任性，但是，一定不能在男人忙的時候，還要用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擾亂他們的心……

  杜曉萌將手機急忙塞進了口袋，可手卻久久沒有拿出來，只是緊緊的攥著手機……那是一種理智和情感的拼搏，更是一種讓人無法抑制的感情。

  最終，杜曉萌還是拿出了手機，只是沒有打電話……手指翻動下，發了一條簡短的簡訊給了顧浩然。

  浩然，我愛你……

  五個字承載了此刻杜曉萌所有的思念和愛戀，她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之後，帶給她的那麼多「意外」，讓她因為太多的承載而變得無所適從……

  顧浩然漸漸接近著一間民居，沈拈青的行蹤他不過用了大半天兒就發現了……他屏住呼吸的貼在門上，聽著裡面的動靜……太過寂靜，以至於靜的不同尋常。方才上來前，他看到客廳的燈是亮著的，按照光影的探測，應該電視也是開著的。

  微微蹙眉，顧浩然眸光凝聚成了一道犀利的精光後，從兜里拿出一個曲別針，扳直了後，他動作極為輕的探入了鑰匙孔。

  「咔噠」一聲輕響傳來，顧浩然緩緩的推開了門，入目的場景讓他先是一愣，隨即閃身進入房間。

  客廳的中央，之間沈拈青被黑膠帶捂著嘴，整個人被結結實實的綁在了椅子上，看到顧浩然進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瞳仁深處，滲出一抹恐懼出來。

  顧浩然並沒有急著接近沈拈青，而是四處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異樣後不但沒有放心，反而心裡溢出一抹對危險的預知不安。

  可任何異狀都沒有，顧浩然帶著警覺的走向沈拈青，一把扯掉了他嘴上的膠帶就問道：「誰綁你的……」

  「是……」

  就在沈拈青開口的同時，顧浩然突然拔槍的轉身側位，只聽到「噗嗤」一聲滑過，沈拈青的眼睛頓時瞪大，眼睛裡全然是對死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