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陷害

2024-05-23 09:31:30 作者: 天心媚骨

  謝知微堪堪能跟上,饒是如此,走到南書房的時候,她的小腿也疼得一抽一抽,好在只比蕭昶炫晚了約莫半盞茶功夫。

  皇上剛剛到,正坐在椅子上,端了一盞茶在喝。

  「你怎麼來了?」看到蕭恂,皇帝感到驚訝,特別是看到謝知微的時候,他都忘了手裡還端著一杯茶了,一拂袖,差點把茶潑了。

  「侄兒參見皇伯父!」蕭恂行禮,朝身後也跟著行禮的謝知微看了一眼,對皇帝道,「皇伯父,侄兒在御花園遇到了謝大姑娘,約她手談一局。」

  這邊,皇子們戰戰兢兢,一個個躬身立在皇帝跟前,另一邊,蕭恂與謝知微坐在南窗下的矮几旁。

  矮几上,小太監快手快腳地擺了一個榧木棋盤,白瑤玄玉做的棋子,猜子之後,謝知微執白。

  

  蕭恂漫不經心地在東五南九置一子,挑眉朝皇帝那邊看去,此時,大皇子正在背,「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

  一段背完,皇帝問道,「作何解?」

  大皇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結結巴巴地解,「聖人所說的齊其家的緣由是能夠修,修,修其身,世人難免對喜愛的人有所偏見,對不喜歡的人有……」

  大皇子好武,不愛文,從不掩飾,滿朝皆知。

  皇帝將手中的茶盞猛地擲在桌上,滿臉凝霜。

  壽康帝不到四十歲,頭戴二龍戲珠翼善冠,身穿盤領窄袖四團龍袍,腰束玉帶,應當是剛剛下朝趕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高壽田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上冷汗如雨,渾身如同篩子一般打顫,求饒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高壽田是壽康帝於壽康六年為皇子們選的經書師父,先帝時,建元三年狀元,當年二十歲中狀元,曾轟動一時,乃博學多才之士,道德高尚、品格端莊、名聲顯赫。

  謝知微兩根纖細的嫩白手指捏著一枚白子,手比子白,她看了蕭恂一眼,在西三北二處落了一子。

  蕭恂看都沒看,隨手捻起一子隨便落了一處,再次漫不經心地看向皇帝。

  四位年長皇子都跪下來了,皇帝怒聲道,「老四,你來背!」

  蕭昶炫心頭一喜,他這個大哥啊占了個長子的位置,又是貴妃所出,以為皇后無出,他就是最尊貴的皇子了嗎?

  蕭昶炫連忙站起身,滔滔不絕地背起來,聲調抑揚頓挫,頭搖來晃去,頗有幾分聖人的風範,之後,不待皇帝考校,便言之有理地將釋義解出來。

  皇帝邊聽,邊點頭,看得出,非常滿意。

  總算有個兒子能夠為他爭口氣了。

  蕭昶炫鬆了一口氣,「『所謂『辟』……』」

  就在這時,他鼻端鑽進了一縷很奇怪的味道,似乎是從他的身體裡發出來的,奇臭無比,頓時,他心慌不已,難道說今日一早更衣之後,他沒有擦拭乾淨?

  皇帝等人離蕭昶炫近,也聞到了,甚至,大皇子等人聞得格外明顯,只不過,剛才皇帝發火了,他們都不敢滋聲,只一味地忍著。

  三皇子有些受不了,他離蕭昶炫最近,他一抬頭,就能看到蕭昶炫的屁股,令他有種他在聞蕭昶炫屁股的感覺,忍無可忍,脫口而出,「四弟,你早起拉屎後沒擦屁股嗎?怎麼這麼臭?」

  三皇子因性格耿直,最得皇上喜歡,說話毫不加掩飾,甚至都忘了,南書房還有個女子在。

  蕭昶炫渾身都在冒汗,臭味越來越重了,他惶惶不安,看到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雙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兒臣君前失儀,請父皇責罰!」

  此時,他回過味來了,就算屁股沒有擦乾淨,怎么半天都聞不到味道,非得這個時候,這臭味就越來越濃烈了呢?

  蕭昶炫微微偏頭朝大皇子看去,除了大皇子,他不作他想,一定是大皇子剛才沒有背出書,而自己背得流利極了,眼看父皇對自己滿意不已,大皇子嫉妒生恨,才會不顧君前,對自己動手。

  他膽子也太大了。

  「父皇,兒臣,兒臣以為,有人要害兒臣!」蕭昶炫滿臉都是汗水,太丟人了,他一定要將大皇子碎屍萬段!

  太監們手腳利索地趕緊把窗戶都打開了,風將屋子裡的臭味吹散了一些,但氣味依然難聞。

  蕭恂捻起一粒黑子,前前後後落了快二十枚子了,他似乎這時候才得空,看了一眼棋盤,「咦」了一聲,吃驚地看向謝知微,眼中總算有了一抹慎重。

  蕭恂落下黑子,他困頓的局面稍解後,但隨著謝知微緊跟著落下白子,蕭恂再次失去了半壁江山。

  而此時,皇帝終於忍無可忍了,他一盞茶朝著蕭昶炫當頭倒下,二話不說,捏著鼻子就衝出了南書房,站在廊檐下,不停地換氣。

  陷害,這個逆子,當他是個瞎的嗎?誰會在御前陷害他?他分明是想栽贓陷害同胞兄弟,小小年紀,這等居心!

  謝知微二人坐在窗邊,北面的隔扇全部都被太監們打開了,西北風吹來,將屋子裡的臭味稍微吹散了一點。

  誰也沒想到,劇情會如此急轉而下,皇子們和高壽田連忙跟了出去,再次跪在廊檐下。

  只有蕭昶炫跪在原地一動不動,他雙手緊握成拳,全身緊繃著在顫抖,可見被氣得不輕。

  也由不得他不氣,丟人不說,今日實在是太臭了,他自己都差點被熏暈了。印象如此深刻,以後父皇只要看到他,就會想起今天這場景,條件反射之下,哪怕他身上是香的,也會讓父皇覺得很臭。

  一個不得皇帝待見的皇子,以後還會有什麼機會?

  到底是誰,如此歹毒,要是讓他查出來,他一定不會輕饒。

  蕭昶炫懷疑是大皇子,但他沒有證據,貿然下手,讓真正的兇手逃過一劫,不是蕭昶炫願意看到的。

  「出去吧,沒法下了!」蕭恂落下最後一子,看向謝知微,謝知微抬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將白子落在東三南五的位置,一條黑龍被斬首。

  蕭恂看了棋盤半晌,狠狠地瞪了謝知微一眼,冷哼一聲,走了出去。

  謝知微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有點後悔自己方才的衝動。

  她摸了摸鼻子,都活了兩世的人了,居然還沉不住氣,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堂堂宸郡王讓她陪著下棋,她應當受寵若驚才是,怎麼能意氣用事,爭一時輸贏呢?

  皇帝看到蕭恂臭著一張臉,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問道,「怎麼,輸了?」

  「臣下棋的時候,心情要好,環境要好,皇伯父一向知道的,今日實在不是下棋的好日子。」

  這話的意思,他今日下棋輸了,全是蕭昶炫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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