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吃掛麵

  「廠里很大，路特別平整，兩邊有樹，廠房是紅磚建的，看著還不錯。

  大哥二哥要是好奇的話，我到時候帶你們去看看……」

  「國營飯店麼，外面大家都能看見，裡面就放著幾張桌子，一個點菜、收錢的櫃檯，也沒甚稀奇的……」

  林青水好奇道：「我聽說國營飯店的服務員那眼睛能長到了頭頂，是不是真的？」

  「那倒沒有，就是態度一般。」林棠回道。

  不過也正常。

  這會兒物資不豐富，國營飯店掌握著飯碗。

  對他們來說，你愛吃不吃，人家根本不愁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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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聽說那服務員會打人？你見了嗎？」

  林棠哭笑不得，「二哥你聽誰說的？她們脾氣是比較暴躁，但是不至於打人，事情鬧大了，工作就別想要了。」

  在那裡上班的，誰還沒個腦子呢。

  那些眼高於頂的最多也就看到好欺負的，損幾句，罵罵咧咧幾句，打人是不敢的。

  「……這樣啊！」林青水悵然道。

  果然傳言只能聽聽啊！

  林棠：二哥，你這失望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林青山給飯盒裡的羊肉加熱。

  一股濃郁的香氣傳出，林青水嘶溜吸了下口水。

  好傢夥，不愧是國營飯店的葷菜啊！

  這香味……

  林青山也有幾分難忍，把羊肉從鍋里撈出，拿個盆子蓋住。

  然後，開始熱包子。

  沒一會兒，那個香味就出來了！！

  林青水眼睛已經直了。

  「哎呦，這味道也太香了！大哥，我覺得老三想挨打，你覺得呢？

  他一人吃了一盤鮮肉餃子啊，你氣不氣？」

  林青水已經在捏拳頭了。

  林青山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去，我挺你。」他語氣冷淡。

  棠棠在邊上呢，他穩重的大哥形象不能丟。

  「我來就我來！」

  林家三兄弟吵鬧著長大的，即使打架也就玩玩兒，林棠笑看著並不勸。

  熱騰騰的包子出鍋的時候，院子傳來一陣吵鬧。

  「灶房咋有人，是不是棠棠在裡面。」李秀麗看到煙囪在冒煙，納悶道。

  寧欣柔疲憊的臉舒展開，眼底溢出笑意。

  「應該是的，棠棠一向懂事。」

  李秀麗嘆了一口氣，她倒是寧願閨女有時候別這麼懂事。

  林棠聽見說話聲，連忙從灶房出來。

  「娘，大嫂，二嫂，你們回來了，狗蛋他們呢？」

  手裡忙著倒好洗臉水。

  寧欣柔接過水，笑著說道：「還在外面玩兒呢，不用管他們，等餓了自己就會回來。」

  「噢。」林棠應了一聲。

  李秀麗先拍了拍身上的土，洗了一把臉，渾身的勞累散了一半。

  「你爹也是，肯定飄了，這會兒鐵定在吹牛呢，我能不知道他，你們要是餓了，咱們就先吃吧。」

  老頭子不嘚瑟個過癮是不會回家的！

  「要不我去喊我爹？」林棠道。

  李秀麗阻止了她，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你出去呀？你出去了可就回不來了，那些人不得一直抓著你問啊。」

  語氣帶著說不出的驕傲。

  「老二，你去喊你爹回家吃飯，讓他有話留到晚上再說。」

  「哎，我這就去。」林青水應了一聲，跑出了家門。

  把爹叫回來好吃飯。

  有肉不能吃，感覺簡直不要太糟心。

  事實是——李秀麗以為錯了。

  林祿今天是歸心似箭。

  林青水剛走了有個十來米，就看到他爹帶著老三和幾個侄子侄女回來了。

  身邊還跟著六七個大隊的社員。

  「爹，我娘讓我喊你回家吃飯。」林青水說道。

  話落，上前扛起慢悠悠走著的妞妞，一手抱起軟軟笑著的臭蛋。

  這兩個小不點兒年紀都小，腿都短，走路那叫一個慢。

  「狗蛋，虎頭，你們走快點兒，今天家裡吃肉……」

  幾個小傢伙分著吃了一個包子，這會兒心裡正美著呢。

  聽到還有肉吃，一下又來勁了，抬起腿就往家裡跑去。

  林祿也來精神了，說道：「咱們也趕緊回去吧，別讓你娘等急了。」

  然後，跟一同回來的人說了一聲，就帶著兒孫回家了。

  村里人羨慕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林老二以後怕是要享大福了！」

  「那可不，林家的小閨女確實厲害啊，誰比的過呢？」

  「有出息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啥時候才能輪到俺家……」

  「林家前些日子還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這才過多久日子就過到人前去了。

  你們信不信林家以後怕是會成咱們大隊頂頂有錢的人家？」

  「再有錢都是人家的，好好養豬吧，等豬養成了，沒準兒就能吃飽飯了呢！」

  ……

  林家灶房。

  李秀麗看到案板上放著的麵條，愣住了。

  「棠棠，這麵條是你弄回來的？看著真不錯，也不知道人家咋弄的。

  這麵條看著粗細都一樣，可比村里用石磨弄的捻轉瞧著好多了。」

  這面可真白。

  「啊？這是我找小雲買的，咋弄的我也不知道，看著不錯就買了一包。」林棠面不改色道。

  這是正兒八經的掛麵呀，當然比現在的高級了。

  雖然她把包裝撕了，可精細又白，本質也沒變。

  不過到底還是心虛，林棠岔開話題。

  「娘，我想吃你做的麵條了，水都燒好了，晚上咱家下麵條吃吧，行不？」

  李秀麗今天心情好，笑著說道：「好，我閨女想吃，娘就給你做。

  我和你爹享福了，吃上我閨女買的白面了，這輩子不虧了。」

  說著，麻利地弄臊子，下面。

  灶膛的火很旺。

  沒一會兒，香味就出來了。

  「這算什麼，爹娘的福氣還在後面呢！」林棠聞著灶房裡的香味，吸了吸鼻子。

  她最喜歡娘做的麵條了，老惦記著這一口。

  之前家裡沒面吃不上，今天終於能吃到了。

  李秀麗也不避著兩個兒媳婦，對林棠說道：

  「棠棠啊，你以後端上鐵飯碗了，娘和你爹就放心一大半了。」

  「只是啊，你賺的錢自己收著，家裡有你三個哥哥的，斷沒有讓你這個小姑娘幫襯的道理……」

  可別把家裡人的胃口養大了。

  林棠當然知道娘的想法，她也明白娘是為了自己好。

  這不是現在家裡正難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