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貼著門縫使勁聞

  當天下午。

  一下工，林家人就馬不停蹄的回家去了。

  同村的人看著林家一家子好像被狗攆一樣，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林家有啥好事？咋走這麼快？」

  「難道要吃肉了？不然為啥這麼積極？」

  「你想太多了吧，除了城裡能吃上肉，我們這些刨地的……別想了！」

  「說到城裡人，那劉家的不是要成正式工了？也不知道現在咋樣了？！」

  「不管人家咋樣，哪怕沒轉正，人家就算是臨時工，都比咱強啊。」

  「說的也是……」

  

  ……

  林家人對村里人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被念叨兩句又咋了。

  吃肉最重要！

  李秀麗承載著全家的期待，洗手進了灶房。

  這隻雞不小，她打算做個山雞燉土豆。

  這時候的調料並不多，做飯最是考驗人的技術。

  李秀麗做了十幾二十年的飯，廚藝還算不錯。

  今天難得做頓好的，她不像平常捨不得放料，這頓飯撒開手在做。

  李秀麗先把之前讓林青木剁成塊的山雞肉，用清水沖了一遍。

  再用沸水焯透，撈出備用。

  吩咐老大家的把土豆去皮，切成滾刀塊。

  「棠棠，火大點兒！」李秀麗對燒火的林棠說道。

  說著，在鍋里放入豬油燒熱。

  拿出家裡壓箱底的白糖，熬成糖色。

  將山雞肉放入鍋內煸炒上色。

  隨後加水，加入蔥段、薑片、花椒等佐料。

  火很旺，沒一會兒就燒開了。

  有股噴香的味道，慢慢從鍋蓋溢出。

  那一絲絲的煙氣帶著饞人的香味，遍布整個灶房。

  李秀麗怕香味傳出去惹到禍端，提前把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的。

  這要是自家買的豬肉還好說。

  可，這是從山裡撿的啊。

  未免被人惦記，悶聲吃肉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要是真被人發現，大不了編個說頭。

  煮開後，小火慢燉了半個小時左右。

  李秀麗揭開鍋蓋，放入土豆塊。

  一揭鍋蓋，那股香味更饞人了！

  就連素來冷靜自持的寧欣柔，都難耐的吞咽起來。

  香啊！

  饞啊！

  「娘，真香啊！」

  林棠坐在灶前，抬頭看著正在忙活的老娘，咽了下口水。

  講真，她會這麼饞，自己都沒想到。

  肚子缺油水，真不是她沒出息。

  李秀麗看著坐在小板凳上小小一隻的閨女，那布滿風霜的臉上溢滿了笑意。

  「棠棠再等等，再過十來分鐘就好了，等會兒把大雞腿給我閨女吃。」

  林棠聽見她把自己當小孩兒哄，白嫩好看的臉都微微發燙了。

  「娘，雞腿給狗蛋他們吃吧，我吃雞翅就好了，我喜歡吃。」

  有過那等神奇的經歷，更是受了不少苦。

  林棠以為自己不會再撒嬌了。

  沒想到只短短兩天。

  在爹娘和哥哥們的關心寵愛下，又變成了那個嬌嬌的林棠。

  這時她才恍然——

  不管長得多少歲。

  也不管經歷過什麼。

  在家人面前，她永遠都可以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啊！

  李秀麗不知道閨女在想什麼，只覺得棠棠懂事的讓她不知道怎麼疼才好。

  「娘聽棠棠的。」

  寧欣柔看著婆婆和小姑，心裡說不出的感動。

  會嫁到這麼個家裡，她在十八歲以前想都沒想過。

  但是現在，她終於聽清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她不曾後悔。

  「我代幾個孩子謝謝娘和棠棠。」

  林棠笑了笑，「大嫂不用這麼客氣，我們是一家人呀。」

  是世上最親近的親人啊！

  寧欣柔輕應一聲，把小姑的心意記在心裡。

  打算用孩子他爹前幾年送給自己的布，給林棠做件衣服。

  此時，灶房外。

  林青木帶著兩個小侄子，貼著門縫，使勁聞著裡面溢出的香味。

  「小叔，你聞到味道了麼？我聞到了，好香啊！」

  狗蛋摸著空空的肚子，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

  咋還沒好啊！

  急……

  林青木算了算時間，再聞著灶房溢出的不甚明顯的香味，說道：「應該快好了。」

  林祿瞧見不著調的老么帶著兩個侄子差點兒貼在灶房的門上，一點兒形象都沒有。

  只覺得老眼都沒法看。

  走過去，沒收力拍了下林青木的背。

  「臭小子，你不著調也就算了。

  居然還帶著狗蛋和臭蛋，誰家快二十歲的小子像你這麼不靠譜。」

  這麼個不靠譜的兒子，不會砸到手裡吧。

  林青木挨了一下，身體連忙往後退，離老爹兩米遠。

  「爹，我是你親兒不？你咋不收收力，我這骨頭都要被你給敲碎了。」他一臉齜牙咧嘴地委屈道。

  其實這年頭人都吃不飽。

  就算沒收力，那手上也沒多大勁。

  並不怎麼疼。

  只是林青木慣常愛耍寶，也因此配合的吱哇叫。

  「我要收力還咋教訓你？你個臭小子記吃不記打，你以後幹啥不靠譜的事，別拉著你侄子。」

  狗蛋瞧見小叔被揍了，眼珠一轉，拉著弟弟就往屋子走。

  邊走嘴貼在臭蛋耳邊，「弟弟，哥去給你拿吃的。」

  林青山和林青水估摸著飯快做好了，對視一眼，就去洗手了。

  至於挨打的弟弟？

  咳，反正弟弟皮厚，不會有事的。

  林祿沒注意那幾人。

  他聞了聞那股從門縫透出的香氣，不由自主地聳動了幾下鼻子。

  舔了舔嘴，也去洗手了。

  真香呦！！

  周梅帶著一雙兒女回到家，院門關著。

  以為家裡人已經在吃了，心裡一急，把門拍的哐哐作響。

  林青水聽到媳婦兒那虎里虎氣又吵鬧的聲音，連忙走過去開了院門。

  「你能不能輕點兒？門都要被你給拍碎了。」

  他瞪了周梅一眼，臉上布滿黑線。

  隨後，不再搭理這虎里虎氣的媳婦兒。

  抱起眼睛水潤的小女兒，一臉慈父笑。

  「妞妞想爹了嗎？」

  妞妞今年五歲。

  五官隨周梅，長得很秀氣。

  眼睛大又圓，嘴巴小小的，很可愛。

  就是很瘦又黑，不然會更可愛。

  聽見爹的話，她奶聲奶氣的說道：「想啦，也想爺爺，奶奶，哥哥，叔叔……還有小姑姑。」

  家裡的人，一個個都照顧到了。

  虎頭抬頭看著爹爹抱起妹妹也不鬧，拉了拉林青水的衣擺。

  「爹，我也想你了。」

  外婆家也好，但是他想家，想狗蛋哥哥他們了。

  林青水掃了兒子一眼，敷衍道：「嗯，爹也惦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