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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治標 二

2024-05-23 07:25:39 作者: 衛風

  「夫人,夫人……」

  阿福回過神,楊夫人說:「夫人經的事少,心腸軟。以後再遇著這樣的事這樣的人,想來就不會隨便相信,隨便心軟了。」

  是的,人們的心腸總是越來越剛硬。有的時候年輕的人覺得那些成年人冷酷麻木的不可思議。成年人,也是由年輕人經歷過去的,年輕人的羞澀,善良,天真……這些品質成年人也都曾經有過。

  可是孩子終究要經歷成長,柔軟的心在一次次傷害中變的剛硬起來。

  楊夫人看著阿福,她在想,當初……她如果嫁了人,那孩子,也該有這麼大了吧?

  「其實當年剛一進宮,我膽子又小,人又木訥,學宮規的時候,別人總比我學得快。可是到頭來,長的漂亮的,手靈手巧的,都給發落到荒僻的宮院和其他的地方,那可是一輩子也見不著皇上面的……越是漂亮,就越遭排擠,日子過的越不好。說起來,女子生的好,就是種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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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說:「真看不出……夫人哪裡會木訥呢?」

  楊夫人握著她的手,微微笑。她的笑容顯的有一絲惆悵。

  「多挨幾次竹板,就知道手該怎麼放。被掌嘴之後,就得學會什麼時候張嘴什麼時候說話。」楊夫人搖搖頭:「現在想想,真不知道那時候怎麼過來的,一晃眼竟然這麼多年過去了。」

  阿福聽出她話里的滄桑,想起自己剛進宮時的茫然惶恐,竟然覺得好象已經過去了十年,幾十年似的那麼久遠。以為會記一輩子的人和事,在記憶中刻畫下的痕跡,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深。

  餛飩果然買來了,阿福自己吃了小半盤子,味道似乎還是印象中那樣香。李信不肯用筷子,吃的一嘴兩手油乎乎的,張氏生怕他弄髒衣裳,不停的勸:「小祖宗,讓人餵你好不好?用筷子吃吧?這讓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阿福就不勸。

  能童真快樂的時候就儘量自在的享受吧——再過兩年,即使讓他用手抓他也不肯了。

  李固天擦黑時便回來了,一邊進門一邊笑著說:「今天讓人買了餛飩,你吃了吧?」

  「吃了不少。」阿福笑著替他將衣服解下來搭到一邊:「現在打嗝還都是餛飩味兒。」

  李固湊過來:「我聞聞。」

  阿福把他的臉推到一邊:「噯,屋裡有人。」

  「沒有,都出去了。」

  「別鬧,先洗手洗臉,再來抱兒子。」

  李譽吃飽喝足,裹著大紅肚兜,趴在榻上自得其樂。

  李固果然洗了手洗了臉又回來,李譽呀呀呀的說著別人都不懂的話,阿福抱起他塞到李固懷裡,看著他手慌腳亂又托頭又抱腰的,就忍不住好笑。

  「咦?」李固覺得懷裡的胖小子沉了不少:「他可有點壓手了。」

  「小孩子這會兒長的最快。」阿福替李固拆去發冠,把頭髮梳順了用頭巾再松松的挽一下,能輕鬆涼快不少:「再過兩三個月就會長牙了。」

  李固驚嘆:「好快啊。」

  外人看著挺穩重的成王爺象個天真的小孩子一樣感嘆:「那再過幾個月,是不是就該學說話了?」

  「有的早些,有的晚些,聽說女孩子學說話快,男孩子總要慢點。」

  阿福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很柔軟的手。

  李固微微出神,阿福問他:「發什麼呆?」

  「不是……」李固回過神來,問:「外頭在做什麼?」

  「關門啊,」阿福覺得他真有些神不守舍,天黑下來,關門,掌燈。

  「是不是白天太累了?」

  李固說:「也沒有。」

  「有湯,喝一碗吧?」

  冬瓜湯端上來,很清淡。

  雖然天要黑了,可是院子裡花香氣卻顯的更濃。帘子都放了下來,阿福用簪子撥亮燭芯,再將紗罩安放好。

  李固是有些心事,但是他既然不說——阿福能猜出來,多半他又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這一點阿福很了解。李固總是想把她保護的嚴嚴實實的,不讓她經受一點兒風雨。

  可是阿福想了解他的心事,想替他分擔。

  雖然她出不了什麼主意,也不懂得外頭的那些事情……

  甚至家裡的事,她都沒辦法自己定奪下來。

  比如,那位婉秋姑娘,還有武姑娘……

  一想到這兩個人,阿福的頭都大了。

  李固倒過來問她:「怎麼了?有心事?」

  「今天楊夫人來和我說放人的事……」

  「嗯,有什麼難為的?」

  「紫玫她們年紀到了,到了該婚配的時候了。還有,那位琬秋姑娘……楊夫人說要給她也配門親事,我覺得,有點彆扭……」

  李固就笑了:「嗯。你就是心腸軟,要不給她些錢打發她走人好了。」

  「倒不是心腸軟。」阿福更頭疼的是武姑娘的事:「還有我哥哥的事。」

  這些天補藥喝著,可是朱平貴一認定自己得了病,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不振起來,胃口也不好。再這麼幾天,好人也得折騰的病了。杯弓蛇影可不就是這麼來的?總想著自己有病,可不就真病了。

  「我倒有個打算……正想和你商量。」

  「嗯?」

  「京城人多是非多,上次阿喜的事,還有這次武家的事,都是因此而起。說起來,我們的封邑在右安郡,雖然說是受封食邑,可是到現在還都沒有去看過,那邊的情形如何也並不清楚……」

  阿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讓我哥過去?」

  「嗯,也不是長駐在那裡,一年中有三五個月待在那兒,對百姓民生經濟情形心中有數,那邊的資財入庫押運這些事情也都要個可信可靠的人來打理,一時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所以他若過去,一來也能避開這些人和事,二來……」

  真是個好主意!

  一開始李固與阿福說過,撥一處田莊讓朱平貴打理,阿福猶豫著,並沒有答應。不過這次的提議,卻正正好好,來的恰是時候。

  「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的意思如何。」

  「他一定肯。」阿福了解他,朱平貴是個閒不住的人,所以現在天天好飯好菜加補藥的養著,反而養的他越來越沉鬱:「就是,這麼一大攤子事,他恐怕應付不來。」

  「這你不用擔心。」李固說:「這些都有定例有成規,也自有經辦的人,他若去了,也起個監看的用處就成了。」

  李固與阿福商議過,先將朱平貴派出去,再來辦武姑娘的事。

  朱平貴先是有些猶豫,這麼大的事別說他沒經過,就是見也沒見過啊。但是架不住李固溫言勸慰,劉潤在一旁又是激又是捧,他最後終於是點了頭,只說:「家母……還有,與武家議定的親事……」

  「朱夫人那裡還用得著朱爺擔心麼?有我們夫人在,朱夫人那兒您放一百個心。至於成家一事,等朱爺跑完趟差事回來,來年開春再辦,正是好時候,對了,右安郡靠海,可有不少海外來的新鮮東西,南面的香料,木料,東面的金器,寶石,價格只有京城的兩三成,若是採買一些回來做新婚用,倒也正相宜。」

  劉潤要忽悠起人來,那功力絕對是一流的,起碼朱平貴現在心中就紮下了:要不到右安郡去走一遭,不弄些稀罕的東西回來,這京城他就沒臉回,更加沒臉去成親。

  阿福聽著慶和轉述經過的時候簡直,簡直……劉潤巧言令色他可以理解,可是李固……

  好吧,人都是會變的。

  太平殿裡那個沉默而清秀的少年,現在已經馬上要變成一個狡詐油滑的政客王爺了。象朱平貴這樣的老實人怎麼可能是他們倆的對手呢!

  阿福一邊同情朱平貴一邊暗自小心,這兩個人單獨哪一個她都能對付,但是如果站成一氣,那估計誰也對付不了。

  萬萬不能讓他倆站到一塊兒來糊弄自己。

  已經定了放出去的人,楊夫人乾脆俐落就辦了,又補上來幾個。阿福終於從劉潤那裡打聽到紫玫喜歡的人是誰了,姓周,就是劉潤說的侍衛里最拔尖兒的一個,可能是家居悠閒生活讓阿福茲生了無窮的好奇心,知道是誰之後她更加好奇:他們是怎麼,呃,勾搭上的?

  劉潤笑著說:「這個我可不知道了,我又沒盯在他們誰後腦勺上等著捉姦去。夫人想知道自己去問紫玫不就得了。」

  阿福訕訕的:「她當然不說……」

  朱平貴來向阿福辭行,又鄭重把朱氏託付給她。阿福難免覺得好笑。朱氏是她親娘,阿福豈不照顧的道理。可見朱平貴讀那幾年書把腦袋讀呆了,他的想法是,朱氏該他奉養,阿福是出嫁的女兒,這中間是他親,她疏。阿福不管他那套,只說:「你儘管去吧,母親這裡有我。」

  「武家伯父的事,實在是給王爺添了麻煩……」

  知道是麻煩就別說了啊。

  這一邊說著麻煩,一邊給人找麻煩算怎麼回事?

  其實這話應該說反了,要不是阿福嫁了李固,朱家才不會遇到這一重重一道道的麻煩事呢。說起來,倒是王爺給朱家和武家添了麻煩才是——唔,武家的事還要另說,畢竟還沒有完全查清楚。

  「哥哥說哪裡話,都是一家人。」

  阿福說的時候,難免有點心虛。

  是一家人不錯,可是有些話卻是沒辦法攤開來和他說明白的。

  為了他好——還是別讓他擔那麼多心事了。

  阿福送朱平貴出去,轉頭一想,李固是不是也是這種心理?不想讓她擔心,所以外頭即使有難為的事情也瞞著她。

  可是現在這些事都長著腿跑進家裡來了,李固再怎麼防,也防不勝防。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要是能一下子痛痛快快把這麻煩解決了就好了……不過阿福也知道這不可能。

  得到了多少,同時也得承擔多少。

  這或許就是權勢富貴要人們付出的代價,你享受了,你也要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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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B現在在火車上,發文是存稿箱哦。。。

  抱大家。。為俺祝福吧,希望俺不要在西安迷路,被拐,被偷,生病等等等等……

  同時也祝福俺不要在兵馬俑啊華清池啊之類的地方穿越鳥或是被穿越鳥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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